我问东方棘白:“刚刚那些怪物是什么?”
东方棘白解释道:“它们是山魈,人脸猴身,叫声如小孩啼哭,是山中的精怪。”
我这才恍然大悟,但为什么这么多山魈会出现在这个破庙里呢?
欧阳瑾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说道:“看来是有人针对我们,不然刚刚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山魈。”
东方棘白若有所思地说道:“难道是那个人?”
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人,但他怎么会猜到我们在这座山里,还特地引来这么多山魈候着我们。
他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欧阳瑾完全不知道东方棘白在说什么,他疑惑地问道:“哪个人?你说的是谁?”
东方棘白不想跟他细谈,只淡淡地说了三个字:“龙虎派。”
欧阳瑾神色微变,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东方棘白话里有话。
于是欧阳瑾抬着头,纱布蒙住了他的眼,但又散发出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本来的样子时那种气场,带着一定的威压。
“你是说你有龙虎的消息?告诉我,是什么?”
我看着此时的欧阳瑾,突然觉得就算狮子被拔了牙也还是狮子,不容小觑。
明明刚刚在一起并肩战斗过,东方棘白的脸色在听到他这句话瞬间变得冷漠。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欧阳瑾沉默了一会儿,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你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告诉你吴江在哪儿,还有他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棘白用剑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
我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东方棘白终于说道:“好,我告诉你。”
他一五一十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隐瞒了那个神秘人和吴江的关联,他说完后,欧阳瑾陷入了好久的沉思。
欧阳瑾眯着眼睛,意识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怀疑,龙虎那些人是不是知道了天生圣体的存在?”
他话音刚落,东方棘白立刻打断了他:“好了,快告诉我师父的消息。”
欧阳瑾一愣,他接着说道:“你师父吴江是我们欧阳家一个下人在门口发现的,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门口,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东方棘白焦急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把你师父安置好后,查看他的身体时,发现他的脉象很奇怪,几乎没有脉象,但他仍有呼吸,皮肤也出现尸斑,像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活着的死人。
这个比喻让我背后一凉。
东方棘白低声道:“那他怎么会告诉你顾颜的名字和公司的地址?”
欧阳瑾说道:“他后来醒了一次,嘴里一直翻来覆去地念着顾颜的名字和地址,再加上他说的话基本和我们找到关于天……”
“天”字还没说完就被东方棘白粗暴的出声打断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欧阳瑾好像领会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
我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我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舒服,听完东方棘白和欧阳瑾的对话之后,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们先听我说,我有一个想法。”
东方棘白和欧阳瑾同时看向我。
“如果那个人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人告诉了他你们追捕棘白的位置。”
我目光冷静,说出的话让欧阳瑾的神色一分一分地暗了下去。
是那种深不可测的暗,完全不能从他脸上看出半分心思,而且让人瞥多一眼就觉得心慌。
欧阳瑾轻声说道:“不无这个可能。”
东方棘白皱眉,他问:“这件事,除了你们欧阳家的人还有谁知道?”
欧阳瑾冷冷一笑:“恐怕整个北派都知道,自从你离开‘寒冰居’后,他们都时刻关注着你的行踪,这次的追捕这么大动静,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范围太大了,虽然他们知道你们在追我,但是具体到加油站这个位置的只有可能是欧阳家的人。”
东方棘白眼神如刀,一寸一寸地从欧阳瑾身上掠过。
欧阳瑾的鼻翼间投下深深的阴影,他的眼里也遍布浓重的雾霾:“欧阳家的人没有这个胆子,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人,我们出发前你师父曾偷听过我们讲话。”
“不可能!你不是说我师父是一个活死人吗,他不可能听得懂你们讲话!”东方棘白厉声打断他。
欧阳瑾慢慢说道:“但如果是有人施法将他变成了傀儡呢,那就难说了,你师父后来被我们锁在了后院。”
我看到东方棘白听到这句话后眸子里溢满了隐忍的怒气,像随时都会爆发。
我不禁有点担心。
于是我走上前去,轻轻拉着东方棘白的手臂,面朝着欧阳瑾。
隔着衣服,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手臂冰凉。
欧阳瑾饶有兴趣地看向我们。
他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像遇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他先打量了我一下,再看着东方棘白说道:“我现在怀疑你师父就是那个龙虎安排的内鬼,就算你师父死了,他也还是南派的鬼,你们南派逃不了干系。”
东方棘白嘴唇泛白,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上竟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这副模样,继车前的对峙之后。
第一次哪怕知道他是装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更何况这次他是再难抑制真情流露的痛苦,我觉得他的痛苦成百上千地在我心里放大。
我不敢看他,只能无声地抓紧了他的手臂,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坚持下去的力量。
你可是那么厉害的东方棘白啊。
还正如冰淇所说,我真是喜欢惨了他,看他痛苦我也痛苦,不是那种感同身受的理解,而是像一株攀附在他体内的共生植物,与他的痛苦唇齿相依。
我把头靠在他身上,声音很轻很轻:“没事的,棘白,我们一起找到真相,我相信吴江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把幕后黑手捉到,还吴江师父一个清白。”
东方棘白一把抱住我的腰,他仍旧站着笔直,我却感觉到了背后的那只手在颤抖。
我只能更深更深地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试图给他一些微弱的温暖。
毕竟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冰凉了。
欧阳瑾眼睛裹着的纱布在刚才的战斗中掉落了,他现在半睁着眼睛看着我们。
我发现他除了眼睛周围还有明显的红痕之外,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
难道他的虚弱一直是装的?
欧阳瑾微微一笑:“你们这出相依为命的苦情剧演完了没有,还上不上山了,再拖一会儿,我的人很快就来了。”
他的语气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十分明显的不屑。
东方棘白冷冷扫了他一眼:“你眼睛是想再伤一次吗,不想就给我闭嘴,我们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