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秀梅的流露出来的表情,齐黄国心里暗笑,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就说动了对方。
“秀梅,你看为了你好,我们今天就去把证给办了吧!”
齐秀梅何尝不想早日跟齐黄国撇清关系,如果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她当然是求之不得,赶紧去把这个事给办了。
正考虑着是不是应该马上答应对方的提议,齐秀梅却感觉到站在身旁的儿子齐乔,突然用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时候齐秀梅才猛然想起来,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儿子齐乔给她交待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稍微镇定了一下心神,把刚才正要答应的话语又重新咽了下去。
“这个事该怎么办,我全听我儿子做主。”齐秀梅换了一种说法。
齐秀梅话音刚落,齐黄国的目光立刻灼灼地盯着齐乔,他的意思很明显:我都表达得这么清楚了,你快答应啊!
“这老贼,实在奸滑。”如果说齐黄国对母亲的伤害,以及对自己的不闻不问,让齐乔心里有恨,那么刚才听了对方的说词,却又让齐乔对齐黄国的认识从恨转成了不耻,变成了更深的厌恶。
“这人实在狡诈,明明是自己有打算,却要把事情说得冠冕堂皇。”
齐乔心里冷笑一声,表情却是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朗声说道,“我妈现在也才三十多岁,人又勤快,如果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那是再简单不过了。而且这里是农村,不是大城市,有没有结婚证,其实并不算是多大个事,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嘛,别人也不会太在意这个。”
“再说了,我妈这么多年没有找,并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想找。”齐乔继续说道,“所以说,这个证我妈领不领,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个……”,齐黄国一下子语塞,原本以为很能说服对方的道理,在那个小子嘴里,竟然像是不值一提。
“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我和我妈都懒得操心这些事。”齐乔斩钉截铁地说着,竟像是要立刻赶人出门的模样。
齐黄国的胸口像是憋着一口粘痰,被齐乔的几句话堵得十分难受,整个脸都涨红了,显得极为难受。
看到齐黄国阴晴圆缺不停变换的脸色,齐乔知道此时该对症下药了。“只不过凡事都好商量,如果你愿意付出点赔偿,那我妈还是乐意跟你走一趟,去把那个证给办了的。”
按照齐黄国的想法,之前的说词如果行不通,那他就会抛出些诱饵来满足这母子二人,让他们乖乖答应。
而现在一听齐乔所言,齐黄国心里也忍不住暗自嘲笑,“还以为真的就不在乎,还不是想要钱么!和我估计的一样嘛,只是是由你们先提出来罢了。”
看到齐黄国眼骨碌直打转,齐乔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只是齐乔根本就不在乎对方的想法,他相信这主动权是自己掌握着的。
“好!”齐黄国心里稍微盘算了下,觉得只要能把证给拿了,付出点代价也是很划算的,他立刻说道,“可以,我答应给你们一笔钱。”
“多少钱?”齐乔直接问道。
齐黄国双眼眨了眨,举起三根指头,在齐秀梅母子二人跟前晃了晃,爽快地说道,“三千!”
齐秀梅和齐乔二人几乎同时抬起眉头,只是两人想法却是天差地别。
三千块钱,在一九九八年的时候,绝对不算是一笔小数目了,要知道此时北京的房子也才均价两千,而很多一线城市的房价也才千把块。
一九九八年,在农村里,被称作为万元户的人家都是屈指可数,三千块钱,对于齐秀梅来说,真的算是一笔巨款了,要知道她刚卖了的两头大肥猪,也才总共收回了七百多块,而有了这些钱,儿子齐乔未来几年的学费就有了着落,家里也不用过得这么拮据。
所以当听到齐黄国说出这笔钱的数目时候,齐秀梅心动了。
看到齐秀梅的表情,齐黄国心里是极度满足的,他不由得顿时为这些年到外面去打拼的选择而得意,为再也不是如同齐秀梅这样的一类人而得意,为未来更美好的前程而得意。
“不行!”
几乎就在片刻之间,一道声音响起,这声音明显稚气,可是却如同一声惊雷,将还沉浸在各自打算之中的齐黄国和齐秀梅给唤醒了过来。
这二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说这话的齐乔身上。
只见少年齐乔瘪瘪嘴,耸耸肩,然后摇着脑袋,再次轻声说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行。”
齐黄国的眼里透着愕然。
齐秀梅的眼中都是疑惑。
齐乔对着望向自己的母亲,再次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太少。”
“小崽子!这钱够你两花上一年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痴心妄想、贪心不足。”齐黄国恼羞成怒,对着齐乔恶狠狠地喊了出来。
面对齐黄国的怒吼,齐秀梅眉头一皱,厉声说道,“齐黄国,你嘴巴放干净点!这钱我们不稀罕,你有多远给我拿多远。”
“妈,您先别急。”齐乔急忙安抚了母亲的情绪,然后他晃了一眼齐黄国,虽然那人表现得很激动,但是齐乔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说的补偿,那我今天就要来跟你好好算笔帐。”齐乔对着齐黄国说道,“按照法律上来说,离婚之后,你应该给我妈妈赡养费,而对于我,你也是必须给抚养费的。”
“我们都不提你前面的十多年应该给的抚养费去哪里了,我只想说,如果你现在想离婚,那就必须把我成年之前的抚养费,以及给我妈的补偿给付了。不然,那就不是能不能办离婚证的事了,而是我们可以随时到法院去告你。”
齐乔注意到了齐黄国听到这话后,表情突然凝固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话语抓到了对方的痛处。
“虽然我们母子二人日子过得不富裕,可是也没有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齐乔放缓了语气,好整以暇地继续说道,“相比我们对你的憎恨,那点钱,我们完全不在乎的……”
“说吧,齐秀梅,你到底想要多少?”
直到现在齐黄国都认为是齐秀梅不满足,他不相信用去法院控告来相威胁的说法,是齐乔这个半大孩子能够想得出来的。
“五万!”不等齐秀梅开口反驳,齐乔就已经开口说道。
“什么?”
“齐秀梅,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依然认为这也是齐秀梅的想法的齐黄国大声惊呼道,心里悱恻着刚才这两母子背着他定是已经商量好了怎么敲诈他,同时也嘀咕着这个女人十多年不见,竟然比以前要聪明了许多。
齐秀梅也没有料到儿子齐乔会报出这么一个巨大的数额出来,她惊讶之下看了看齐乔,却发现这个儿子镇定自若,还轻轻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齐秀梅想起了之前齐乔交待的,进来之后凡事都要听他的安排,心里估量着自己这个儿子应该不是为了想要那钱,而是为了羞辱齐黄国。
对此,齐秀梅有点遗憾,又有点欣慰。遗憾的是她扪心自问,三千块已经不少了,不能从齐黄国那里拿到,她觉得有那么一点可惜。欣慰的是,她以为齐乔此举是为自己出气,这个让她感到开心。
“对!就是五万,一分都不能少。”虽然遗憾,但是齐秀梅还是决定支持自己儿子的选择,她用很肯定的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好,你们真狠。”齐黄国恼怒之极,他一下站了起来,似乎是想立刻就离开这里。
“你可要想好了,以前我妈没有告诉过我,我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只管生,不管养的老子。”齐乔望着齐黄国,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说道,“我决定明天就去市里找律师,去法院起诉。”
齐黄国身子一顿,脑海里想起了来这里之前,那个女人对他的交待,“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不清不楚,都给我解决清楚了。不然,这些钱,这些产业,你一分都捞不着……”
如果是在平时,齐黄国又哪里会在乎齐秀梅母子的要挟,可是今日的他却真的担心这里弄出什么风波,会影响他的前程。
“好!”齐黄国咬了咬牙,厉声说道,“五万就五万,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在静海市民政局门口见,见钱拿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