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帐内灯火昏暗,自苏木来了后,北烟晨又犹如多了一只手,梅梁村逐渐修复完整,也算了了心中大石,也不负这一路南行,苏木娴熟的点了公子素爱的艾香放于北晏晨桌案上,便去整理着药箱,北晏晨则在案几前细谱着未完的曲子,神情专注,下笔如神般在纸上行走,每一笔都是那样的激情饱满,艾香青烟缭绕,沁人心脾,不知是艾能安神,还是因为采艾之人,让北晏晨的谱曲灵感来得十分顺畅。
一旁认真整理药材书籍的苏木见状也不曾大气出气,更不曾弄出声响,生怕一点声响就会打乱公子的灵感,只听得北晏晨如获至宝般拍案而起,道:“苏木,去将那支玉笛取来,我要试试我这曲谱!”
苏木这才呆呆的应了声:“哦!”便在随行携带的包袱内拿出了那只半枫荷递于北烟晨,不解的问:“公子近日难道又梦到了你那位白衣女子?”
北晏晨含笑接过玉笛,在指尖转了一圈紧握手心,注视着玉笛,双目却蕴藏着一丝柔情,那日争抢玉笛的画面历历在目,她着一身男装,那样的清冷孤傲,那时如何想到会在这偏远之地并肩同行!!
“公子,公子!”见北晏晨久久不应,便轻声喊道,这玉笛如何而来,苏木心知,当然更是会联想起与玉笛有关之人,便知公子所想,暗自发笑,道:“原来梦到的不是白衣女子,而是另有其人!”
“那依你之见,应当是谁?”北晏晨撇了苏木一眼,拾起案几上刚做好的曲谱,“作曲讲究的是灵感,这与梦到什么人有何关联?”
“那公子为何刚才看着这玉笛发呆,难道不是睹物思人?”苏木联想到白日里萧暮涵苏醒时的场景,更加肯定自己所见所料!
北晏晨心头犹如重物撞击般生疼,却又极力掩饰那股疼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反问道:“你是说,我在想……萧暮涵!”提到最后三个字时,心跳莫名的加快,然而又不屑的括弧一笑:“开什么玩笑,她近日来都在我眼前晃悠,如何会去想她呀!”
苏木见他极力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奈地的耸肩撇嘴,“你就装吧!”说着便转身继续整理书籍,却又忍不住的念叨:“白日里听见人萧姑娘醒了比谁都高兴,见人家与陌公子亲近又比谁都生气!还硬装呢!”
苏木不敢肯定他家公子是否听见,只听得一声:“你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北晏晨若有所思的坐回案前,一手撑着太阳穴,微微闭眼,此刻表面一副安然若素,内心确如翻江倒海,脑海不受控制的不断出现着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傲气清冷!那个白衣女子,究竟何时出现,他竟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唯有琴音,犹如在耳!
月明高挂,清风微醺,一只玉笛竟如利剑一般在半空游走,一身洁白如玉,翩翩风雅的身姿一跃而起,一只白皙纤长的玉手瞬间将游走的玉笛接住,再落入地面,犹如游龙穿梭般游走四身,笛如霜雪,月如银辉,唯有这样的夜色,才不至于在如此偏偏似仙的玉人面前失了光华!
远处一个削瘦的倩影立于帐下,目光所及再无其他,原本结实的小身板,经过几日的昏睡,变得消瘦起来,若不是习武之身,怕是更加柔弱难行,见北晏晨手持玉笛练武,便唤起了心中的侠义,便大步向前,意想与他切磋,却远远望见另一个身影飞串而过,与越在半空的北晏晨交起手来,虽是赤手空拳,每一招都是那样的稳准,毫不逊色于手持玉笛的北晏晨,原本还在担心此人不善,不过在施展拳脚间未用尽全身力道,待那人与北晏晨掌对掌之时才看真切那人的模样,浑身散发着强者的气息,眉宇间侧漏的霸气在此时展露无遗。
龙玉翎,是他,二人对掌相对,即使彼此都并未用尽全力,却足以叶落分崩,待二人均已落地,萧暮涵才放下心中大石。
“数月不见,三弟功力精进不少,看来不光是做得了江湖郎中,更能做个江湖侠士啊!”二人收掌后龙玉翎面带笑意调侃道!
“侠士郎中皆不如我意,闲云野鹤倒是与我有缘!”北晏晨一脸潇洒的回应,两手负于身后,从容而沉静,秀逸而孤冷!
萧暮涵见是二人兄弟叙旧,便止住步子正转身往回走,怎知龙玉翎提高了嗓音笑道:“三弟莫不是还在寻找你那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吧!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放弃?”
这样的一句话却使得萧暮涵怎么也迈不开步子,随后北晏晨只是浅笑回应,并未作答,龙玉翎继续说:“如今你与吴家小姐的婚事也搁置了多年,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
婚事?萧暮涵此刻脑袋里嗡嗡作响,又是有缘人,又是婚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义无反顾搁置未婚妻多年未娶,这恐怕是北晏晨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萧姑娘,她……”龙玉翎又道,可接下来的话还为出口,北晏晨急急吐出三个字:“她很好”
龙玉翎先是一愣,后是恍然一悟,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问道:“你,在意她?”
萧暮涵心跳加快,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他的回答?像是等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不过是欣赏而已!”
他的回答竟是这样的不痛不痒,而这样的回答本该让自己感到庆幸,可是内心深处更多的还是失落。他又道:“她的骄傲无拘无束是我所欣赏的,又或许我跟她是有同样心性的人!”
“可惜她不是你的有缘人对吗?”龙玉翎道,“茫茫人海,你又如何判定你的那个有缘人呢?”
“梦中之人便是有缘之人,只一曲而已。”北晏晨道。
龙玉翎有些焦急和无耐,“也许,这只是你个人的执念而已!”
萧暮涵心如巨石强压般沉重,即使是执念,他都不愿去改变什么,相识数日,不过是做了彼此的过客而已,那自己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