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也不看他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将放在一边的棉绒服拿了起来道：“这棉绒服如此耐寒，而边关向来贫苦，若是边关将士冬日能穿上棉绒服，应当会大大增加将士们的战力。”
楚然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苏沅人虽顽固不化，不过这主意倒是不错。近年来胡人皆是趁冬日来袭，每每皆无捷报传来。说到底，还是因为胡人耐寒，而大魏的将士畏寒。一到冬日出个营帐都艰难，更何况举兵作战？
前几次递上来的折子，皆是说的这事儿。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便压了下来，不奖不罚。如今苏沅说起，但是解了他心头的疙瘩。心中的气愤也解了几分。
“苏卿果然是我大魏之栋梁，此事若是能成，胡人今年再想来犯必败。”
明贵妃在旁边听着，仪态端庄，眼睛却滴溜溜的转了两圈。“那不如让这大魏商行将制这棉绒服的办法交上来，再给朝廷捐上五万件衣裳。也算他们为皇上分忧了。”
这番话倒是没什么意思，纯属为皇帝省钱。罗衣坊的一件衣裳价值几何她可是清楚得很。若真买五万件，那也不一笔小钱。
苏沅听了，却是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妖妃祸国，妖妃祸国啊！“皇上，万万不可。如此一来，这大魏何人还敢再做些新东西出来？”
楚然没有说话，似还在思考。明贵妃看了他一眼，大约觉得他似是顾忌苏沅的话，轻飘飘的道：“苏大人此言差矣。这怎么就让人不敢做新东西出来了？身为大魏子民，难道不该为君分忧吗？这些商贾投机倒卖本就颇为卑鄙，如今不过让他献五万件衣裳和制衣之法，也算是光宗耀祖，怎么就像苏大人说的这般吓人了？”
“贵妃娘娘久居后宫，自然不知外面之事。且后宫不得干政，还望娘娘谨言慎行。”苏沅冷冷的看着她说完，随即又看向正在沉思的楚然，语气略带询问。“皇上？”
明贵妃顿时羞的脸通红，心中怒气更大。正欲说些什么，只听身旁楚然低沉的声音传来。“贵妃，你先回去吧，朕和苏夫子有事相商。晚膳朕再去看你。”
明贵妃一时间愈发的没脸，只是圣意如此，她自然违拗不得。只得福了福身道：“是。”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阶梯，路过苏沅身边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阴冷，似要将他撕成碎片。
苏沅却视若无睹一般，只看着面无表情的楚然，也不说话。
待明贵妃走后，楚然这才道：“女子的妇人之见，苏夫子不必多想，朕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强盗行径来。”
听他这样说，苏沅才放下心来。“皇上若觉得可行，老臣愿走一番魏宅，与魏掌柜说清原委，请她以成本之价卖于朝廷。魏姑娘知书达理，想必定会同意的。”
在苏沅的心中，魏雨欣应当也是和他一样胸有山河的人。只可惜被女子和商贾这两重身份耽误了。若自己出面说和，她应当是不会拒绝的。
魏雨欣坐在家中，正规划着过年的红包发放事宜，忽觉得鼻子发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是谁在骂我？”揉了揉鼻子，埋怨道。
正提笔欲继续写，忽听门外传来张全的声音。“掌柜的，那个姓苏的老头来了，还带了好些读书人。人已经下了马车，快进来了。”
魏雨欣闻言，皱了皱眉头。姓苏的老头？还带了一大堆人？魏雨欣忽然有些想不起来。推开一丝窗缝，透过缝看去。只见以苏沅为首的一干人正鱼贯而入。数了数，大约有十来个人的样子。
魏雨欣也不敢怠慢，连忙就开门迎了出去。“苏先生前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弄的我好仓促。”
苏沅见魏雨欣红光满面的，倒不似当日的憔悴，可见是心境好了许多。如此一来，今日之事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魏小友不必客气，是老朽突兀前来，叨扰了。”苏沅拱拱手，语气温和。
“外面冷，快里边请吧。”魏雨欣也不多客气，连忙带着一干人往自己的小会议室走。
却听苏沅对身后的学生道：“你们就先回去吧，为师待会儿自己回来。”
“那怎么行！不如各位师弟先回去，我在这里等师尊。”为首的一男子道。魏雨欣依稀记得，那日就是此人一直陪在苏沅的身边。苏沅对他也十分器重。
“师兄，怎能让你一人在这里受冷。我们同你一起，师尊不走我等也不走。”
“对，师尊不走，我等也不走。”
魏雨欣看着这一群人如此固执，又看了看苏沅，心中暗自揣测，这老头是有什么要和自己商谈的，竟然连徒弟都不让听。
“张全，你带这些客人们到偏厅去，好生招待着。”猜不到苏沅的来意，魏雨欣还是先安置了他的徒弟们。既然来了自己的地盘，总不能让他们站着受冻。
自从上次的事后，魏雨欣便特意让人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加了壁炉，精致装修后做会客厅使用。每次也够坐四十来人，算是大魏最大的偏厅了。
“那你们便随这位小哥去吧。”
得了苏沅的同意，十来人这才点点头随着张全去了偏厅。
“苏先生，里边请吧。”二人复又行了起来，走了几步，这才进了魏雨欣的小会议室。
炉子上常年坐着的水壶，今日可算派上了大用处。魏雨欣拿了个茶碗，放了几朵干野菊，经开水一冲，立马恢复了曾经新鲜时的柔软，在淡黄色的液体中舒展着自己的花瓣。
“苏先生请用茶。”魏雨欣将茶碗放到苏沅面前，这才坐了下来。“不知苏先生今日所为何来？”魏雨欣用茶碗盖拨弄了一下菊花瓣，淡淡说道。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特别是自己觉得还不错的人。
苏沅倒有些诧异她的直接，呵呵一笑道：“魏小友还真是个直爽之人。如魏小友所说，老朽今日前来，确是有事相商。”打开茶碗看到碗中的菊花，眸中一亮，有些惊讶，却也只是一瞬。
“我今日是为了大魏商行的棉绒服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