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和马大头各自熬过了不同的一夜。二日一早天刚放亮,三爷和马大头就上了路。这时候晨光在雾霭里很缓慢地张开,一道道山梁如一座座坟墓沉静地排列,山路像灰白的带子样缠绵地依恋着山峁。三爷在前,三爷的手牵着一条缰绳,缰绳的末端拴在小黑驴的头上,小黑驴的后面是一辆木轮小推车,推车的自然是马大头。人和驴以及小推车都很自在地走。小推车昨夜被上足了轴油,木轮转得悠悠。两人都换了浆得发白的黑色衣裤,每走一步都蹭出“哗哩哗啦”的声音,极富节奏。这时候日光渐渐变旺,雾霭很仓皇地逃散,秋露在枯萎的草叶上眨着越来越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