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显然属于一个男人。
这人在这百人之中的地位明显很高,就算是筱禾和禾木见了这人发脾气也立刻肃然了脸,立刻转了目光,不敢斜视。
秋揽微微一笑,忍着这浓烈的香味低声道:“凉山,虽然无羯有命在先,不过为了保护我的耳朵,本军师就特准你不用装女人说话了,毕竟……你这体型,一看便知是个男人……”
没错,这位悲催到扮女人的男人,正是君无羯身边儿的第一人……凉山。
君无羯不仅划出了自己的一百精英,还把凉山派在了秋揽身边。不过凉山的名字在许多人耳中都决计不陌生,临安城内情报纵横交错,没有人会漏掉这样一只大鱼。所以,为了遮住他那张脸……
虽然说,由凉山扮作的女人相貌的确有破坏人类视觉的功能,但是,至少还是有掩人耳目的效果的……
凉山嘴角抽了抽,却懒得回答。他何等聪明,这个人可是连自己王爷都非常看好的人物,心智计谋样样不输于王爷,他才懒得同这人争辩,以至于给对方将自己弄得体无完肤的机会。
秋揽缓缓抬手,凉山立刻轻轻搀扶住秋揽的手臂,头高高扬起,朝前迈步。
“走吧。”秋揽收回了方才一瞬的笑意,看着前方,徐徐走进,虽然给人力虚脚浮的感觉,可是那一双双眼睛,却无人敢露出鄙夷的目光。
有些光芒,不是虚弱可以掩盖的。
入了宣城,视线首先一暗,厚厚的城墙在下方投射一大片阴影,秋揽一行缓缓步入其中,抬眼一扫,便看到这片地区竟是人满为患,摩肩擦踵也不为过。最外侧的群众看到秋揽等人迈步而入,缓缓朝着两方退去,渐渐挪出一条道来。
然后,出现在视线中的,便是一条,由血色染红的道路。这些道路之上,更是尸首无数!
看得秋揽都是微微一惊!
神色一凛然,秋揽目光微转,然后猛然落在了视线东方,一座高高的绞刑台之上!
这绞刑台的也算是开阔,周遭站着十几个黑色铁甲军人,除此之外,上头此刻正被架着三十几人,男女老少,各个被捆绑了双手,堵住了嘴巴,跪在上头,无法发出一言,但是那眸光却像是宁死之前绝望的野兽,空洞而畏惧,而那眼,皆是死死盯着绞刑台梯脚的一处。
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秋揽目光一寒,那里,一人一袭白衫,一张银色面具,正悠然落座,手撑着下颚,目光淡然地看着下方,那条由他自己制造而成的血流成路。
在他身后,共有三人,邪医溯羽、少将飞卿和少将桦容,各个眼波平静,对这样的厮杀毫不所动。
在绞刑台的下方,一片黑压压的军人肃穆站立,围绕矫形台而站,层层叠叠,像是最坚实的守卫。
秋揽微微咬了咬牙,未有停步,一步便踏上了这条血之路。
洁白的靴子一踩上,被微微浸染,不过她却未觉,一双眸子只淡然甚至冷漠地看着上方,那对如此景象,毫不为所动的男人。
这样冷淡的男人,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可以打动他一丝一毫?
日光洒在秋揽的脸上,仿佛一瞬变成凝结冻人的一层薄薄寒霜,在场上万城民就这样看着,只觉得这人身上冷意逼人,隐隐之间,似有凌厉的芒直直飞升,毫不犹豫地刺向高处的人,那个他们尊敬的璃王。
而这人身后跟着的百人,也是各个气势不凡,虽然只着简单的衣服,但是那肃然的面庞,坚定的眼神,比起璃王的铁甲军人竟是丝毫不差。
如若这个队伍,有什么是真的不堪入目的……那也就只有那白衣公子身旁,那五大三粗,打扮艳丽过头的人妖了。只见那人妖高高仰着头,鼻孔几乎朝上了天去……那模样,啧啧,他以为大伙儿没有瞧见他那男人标志性的喉结么?
当然,凉山绝对是无辜的,因为这样的打扮,以至于让人无视了他那张同样肃然的面容和……冷光四射的眼。
一步一步,脚下这条路似乎不是被鲜血染红的血路,除了眼中的寒芒之外,秋揽面不改色,到了最后,整双鞋子都几乎被完全染红。
“铿锵。”刚靠近黑甲铁军,第一排的军人同时抽出武器,拿着尖锐冰冷的寒芒死死地对准了秋揽一行。黑甲铁军向来以铁血、忠诚、战无不胜出名,他们从来只听从一人的命令,除了这人,无人可命令他们。即便是君向天也只能望着他们吃瘪,他们自然不会买一个军事的账。
看着眼前的冰冷寒光,秋揽只是抬眼瞧了璃辞一眼,那人悠然坐着,竟然没有丝毫动作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悠然还是淡漠,不过眸光落及之处,此刻又明显是她这里。
移开目光,秋揽缓缓抬起了手,也没有请求璃辞放行的想法,直接伸手便抓住了面前的铁刃。
刀剑毫不留情地划破秋揽手掌外皮,猩红的鲜血鲜血沿着兵刃的边沿滑落,滴在地上,同地上的血融为一体。
“公子!”凉山对君无羯的忠心几乎到了死忠的地步,即便君无羯有命,那声‘主上’也是万万说不出口的,更何况,以他如今‘凉枝’的身份,唤秋揽‘公子’也的确恰当许多。
身后百人瞧见秋揽这样,也同时朝前一步,也不畏惧面前的五千军人,对着他们便散发了自身浓烈的杀气,两方对垒在一起,竟然没有一方容人小觑。
秋揽一手抬起,无声阻止了众人的举动,没有看向璃辞,冷冷道:“本军师的这双手可不是用来握自家人的兵器的,怎么,难不成是要让本军师将这只手,留在这里不成?”手中力量一加,再度入肉三分,秋揽心中痛得暗自尖叫,再度狠狠将璃辞咒骂了一笔,并将这笔痛也算在了这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