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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狐女多情

对于扶沧海来说,自己从来还没有与死亡这么贴近过,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宁戈还有这么一手反败为胜的绝活。正因为没有想到,他才心惊。

“呼……”借助一弹之力杀来的禅杖犹如一条恶龙,张牙舞爪,杀气漫天,以极为精准的方式向迎面而来的枪尖疾撞而去。

扶沧海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近乎本能地松开了握枪的手。他心里十分清楚,禅杖的来势霸烈无匹,劲力十足,一旦撞上枪锋,完全有可能将自己震得气血翻涌,身受重创。在这种情况下,明智的选择就是暂时舍弃自己心爱的长枪。

不仅如此,同时他“呀……”的一声大喝,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身体横移七尺,以避对方不可御之的杀气。

“哧……”果不其然,长枪一触禅杖之时,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之音,迅即倒飞而射,如一道电芒般深深地插入到一棵大树的树身之中。

但是对扶沧海来说,危险并没有解除,就在他移动身形的同时,宁戈手臂一振,将禅杖猛地一拔,扬起沙石碎土,如无数暗器般撞向扶沧海。

“呀……”扶沧海再惊,但他再也来不及有其他的反应,只能提气,硬生生地接受了这些沙石碎土的激烈撞击,同时脚步一滑,将自己勉强隐入一棵大树之后。

他的身形已显呆滞,远不如他先前的那般敏捷利索,脚步虚浮,证明他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宁戈并不怀疑这其中或许有诈,他目睹着扶沧海表现出来的这一切,心中明白自己已稳操胜券,因为他相信自己刚才的连番攻击的确完美,所以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使出了这最后一击。

“啸……”他以奇快的速度将禅杖在头顶上旋转了数圈,然后借这一旋之力,突然爆发。

“呼……”禅杖漫空,如一团暗影,更像是深秋中漫卷落叶的劲风,照准那棵大树横扫过去。

一时之间,整个虚空一片混沌,每一寸空间,似乎都涌动着无数的气旋,以无数股力的作用,诠释了莫可匹御的霸烈。

樊哙没有动,只是以一种无比复杂的心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大手已经张开,在拇指与食指之间,赫然立着一把七寸飞刀,甚至于全身的劲力都已经渗透入刀中。可是,他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一尊泥塑的雕像,木然地望向眼前的虚空。

他的飞刀之所以没有出手,不是不能,而是在突然之间,他似乎找不到自己的目标。

刹那间出现的惊变,打破了他头脑中固有的思维,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这种本来是非常清晰的场面却因为宁戈的偷袭而变得复杂起来,一时之间,他睁眼难辨。

只有当宁戈使出这最后一击的时候,他的心里发出了一种让人悸动的震颤,感到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

“不要——”他终于扑了过去,与他身形同时飙出的还有他的飞刀。

可是他的决定显然太迟了,飞刀虽快,却已经不能阻止宁戈发出这致命的一击。那如秋风疾扫的禅杖,已经触到了那棵大树的树身。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响就在此时响起。

樊哙猛惊,入目所见,竟是一幕不可思议的场景。

就在宁戈的禅杖扫到树身的刹那,在这棵大树的旁边,还有三棵树围粗大的古木,它们的树身不约而同地炸了开来,三道如狂飙般的劲力同时挤向了宁戈的禅杖。

禅杖入木已有三寸,却再也无法动弹,就像是被三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一般,无论宁戈如何用力,都无法让它再进一寸。

这惊人的一变完全出乎宁戈的意料之外,心中的震惊,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他用尽了全力,来完成这最后的一击,当他自以为这是一记势大力沉、近乎完美的一击时,却连一棵大树都折不断,这怎能不让他心惊?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敌人的真面目,只是见到那三棵古树上爆出三个大洞,从洞中发出三道无形的气流,透过虚空,紧紧地锁住了自己手中的禅杖。

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宁戈明白,这古树纵算是千年树精,也不会自己向外吐气,这劲气的来源,还在于树后的高手。

他没有时间考虑,必须运力抽回自己的禅杖,因为在他出手之际,已经听到了樊哙飞刀的破空之声,他只有挡击了这记飞刀,才能静下心来度量自己此刻的处境。

“呀……”他大喝一声,借着这一声之威,猛然发力,他就不信,以他数十年的内力修为,还比不上这三道隔空传来的真力。

“呼……”但是就在他骤然回拉之际,却惊惧地发觉那强压在禅杖上的力道陡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爆发出来的巨力如洪流般逆回体内,胸口处仿佛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吾命休矣!”宁戈心中惊叫道,脚步“蹬蹬……”直退,浑身好像有一种几欲爆裂的感觉。

林间突然静了下来,除了宁戈急促的喘息声外,再也闻不到其他的声音。禅杖依然还斜劈在树身上,就像是古树长出来的一段枝丫,自然和谐,再也不存一丝杀气。

那树后的人没有现身,就连扶沧海隐入树后,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刚才发生的一切,来得突然,去得更快,就好像这只是樊哙与宁戈的幻觉,而不是活生生的现实。

宁戈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气血调理顺畅,缓缓站起,正要拿回自己的禅杖,却见樊哙阴沉着脸,正好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想杀人灭口?”宁戈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樊哙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我的背后下手?”

宁戈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来问我,你背叛沛公,勾结外人来对付我们,像你这样的奸细,人人得而诛之!”

樊哙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既然事已发生,我也不怪你,希望下不为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沛公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就算背叛了天下人,也绝不会背叛沛公!”

宁戈这才知道自己一时莽撞,差点失手伤了自家人。这样算来,倒是扶沧海及时刺出一枪,替自己减了一桩罪孽,当下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樊哙。

樊哙轻叹了一声:“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吗?”

宁戈摇了摇头,心中也觉得奇怪。刚才一进林子便打打杀杀,一直没有时间来考虑事情,这会儿醒过神来,才发觉这些人行踪诡秘,意图不明,根本让人分不清是友是敌。

“他们其实是纪空手的朋友。”樊哙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复杂之情,沉声道。

“纪空手?”宁戈心中一凛,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似的,“怪不得我老是觉得这路枪法十分眼熟,原来那人就是南海长枪世家的扶沧海,他能从我的禅杖下从容而退,果然名不虚传。”

“这也是我要出手阻你的原因。”樊哙心事重重,一脸沉痛,“沛公已经对不起纪空手了,我们又怎能再对不住他的朋友?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法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但对不起朋友的事情,我樊哙绝不会做。”

宁戈安慰道:“不过还好,虽然打杀了一阵,也没有伤着人,算不了谁对不住谁,就算大家扯平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一点奇怪,你说他们闹这么大的动静,总不成就这样与我们闹着玩吧?”

樊哙脸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

两人同时跳了起来,拿着兵器叫道:“调虎离山!”发力向林外疾奔而去。

他们终于想起了林外的虞姬,看这种架势,扶沧海的本意原就是引他们过来,然后拖住他们,那么扶沧海的同伴就可以带走虞姬,否则的话,扶沧海就没有必要演这么一出戏。

这当然是他们心中的猜测,却也是最有可能变成现实的猜测。他们深知虞姬对刘邦此次鸿门之行的重要性,所以想到这里,无不色变,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掠出林外,放眼望去,只见百步之外阵队依然列队整齐,战士刀戟并举,身板挺立,根本就不像他们想象中的混乱场面。樊哙与宁戈松了一口气,却又狐疑地对望了一眼,心里嘀咕着走了过去。

樊哙外相粗鲁,心中却细,到了虞姬所乘的大车边,抬手敲了敲车厢,关切地道:“虞家大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劳樊将军惦记。”里面传出一个柔美的声音,轻悠悠的,十分悦耳。

樊哙不由怔了一怔:“她怎会知道我的姓氏?”心中虽然诧异她的声音似乎多了一股骚可入骨的嗲味,但想想自己只是偶尔听她说过一两回话,记错也就在所难免。

他摇了摇头,记挂着对岸的刘邦,放眼望去,却见对岸已燃起一堆篝火,火光映红了半个江面,当头骑马之人,正是刘邦。

经过了一番周折之后,马队终于渡过河去,眼见天色已晚,当下沿河扎下营帐,升起数堆篝火,休整歇息。

刘邦记挂着纪空手所说的调包之计,走出自己的营帐,但见微寒的秋风吹过大地,数点灯火照着整个营地,好生宁静。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除了在营地外围看风放哨的将士之外,所有的人都带着一身疲累入睡,可是刘邦行不几步,却发现虞姬的营帐中依然燃着灯火。

“她在等我,纪空手既然教给她易容之术,又怎会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呢?所以她一直在等我去见最后一面。”他心中的“她”,当然指的不是虞姬。虽然他相信纪空手的确是真心帮他,以避鸿门之险,但先失父亲,又失宠姬,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感到有些身心俱疲。

卫三公子的死,已经让他感到了一人独撑大局的压力,此时内忧外患之际,又将失去自己最宠爱的女人,他的心里几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但是更让他感到可怕的不是项羽,而是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纪空手,虽然他相信纪空手已经和自己达成了一个共同抗项的联盟,但这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也是一时权宜之计,以纪空手的能力,他或者才是自己今后要对付的最大劲敌。

经过了一番深思之后,刘邦终于明白了纪空手的真正用心。表面上看,此次纪空手似乎是帮了自己,让自己得到了好处,而事实上,造成自己今日远赴鸿门之行的始作俑者正是纪空手。他不仅设计清除了自己最有力的靠山——卫三公子,而且以卓小圆换回了他的虞姬。对纪空手来说,整件事情,他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而自己呢?虽然有了卫三公子的头颅和卓小圆的胴体,可以让自己有把握重新获得项羽的信任,可是自始至终,自己不但没有得到一点好处,而且失去了最敬重的父亲,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诸般事情串在一起,这怎能不让刘邦痛心疾首呢?

“纪空手呀纪空手,你的心好狠,我刘邦但有一口气在,这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定要你加倍奉还!”刘邦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天发誓,虽然这些天来他看似处处占了下风,好像根本就不是纪空手的对手,但这是因为纪空手利用了项羽来使自己处处受制,才会令自己一筹莫展,唯有任他摆布。可是明天一过,只要他重新取得了项羽的信任,摆脱项羽对自己的威胁,他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每一个对手,包括项羽,包括纪空手!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不仅是因为他拥有十万将士与问天楼弟子的忠心,最主要的是,他的手上握着项羽与纪空手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登龙图,只要有了财富与兵器,不出三年,他完全可以成为一头猛虎,不仅要吃掉项羽这头猛虎,还要吃掉纪空手这乱世中的猎人。

他充满自信,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蓦然闪出一句话来:“忍得一时之气,方为人上之人!”他觉得这句话正是对自己说的,要的就是这话中的狠劲。

不知不觉中,他已来到了营帐的门口,正自踌躇间,忽听得营帐中发出一声轻叹,满含幽怨:“你终于来了。”

刘邦心中一动,听出正是卓小圆的声音。

“来了,我又怎能不来呢?”刘邦苦笑着答了一句,话中所带出的深情,谁又会相信刘邦会是一个无情之人呢?

掀帘而进,便见卓小圆独坐帐内,傍着烛火,头结凌云高髻,横了一支绿玉制成的风求凰钗,身穿一袭华美彩服,脸上轻涂脂粉,艳光照人,只有刘邦看出她的眼中带了几分哀怨。

若非对方才的声音极为熟悉,刘邦几乎认不得眼前之人就是卓小圆,无论他怎么细看,都觉得这本就是活脱脱的虞姬,真正应了纪空手所说的“七分神,十分形”。

“你请坐。”卓小圆看着刘邦惊奇的眼神,不觉莞尔一笑。

刘邦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刚要坐下,却见卓小圆拍了拍身边的锦垫道:“你我虽无夫妻之名,却早有夫妻之实,你总不会因为我相貌变了少许,就不敢疼我爱我了吧?”

她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刘邦的心禁不住颤了几颤,缓缓地坐将过去,一把将卓小圆紧紧地拥入怀中。

隔着衣衫,两人还是同时感到了对方身体的热度,甚至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让人迷醉的,不是她那动人的容貌,而是配合着这迷人体态显露出来的那娇慵懒散的丰姿,伴着淡淡的体香,刘邦感到了生理的冲动,浑身躁热起来。

刘邦无法保持应有的冷静,一想到这衣裙里面那撩人的风景,他甚至忘了心中的一切苦痛,只想让自己毫无保留地和这个女人融合在一起……

他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抬起卓小圆的俏脸,迅速地找寻着她那鲜美红润的香唇,然后痛吻下去,极尽情挑之能事,让两人的舌尖在嘴里互抵互送,鸣咂有声,同时一双大手趁势撕裂了对方的衣裙,喘息声中,一个美丽迷人的胴体顿时呈现在烛火之前。大帐之中,洋溢出浓浓的春意。

卓小圆似乎再也禁不住这情挑的诱惑,娇躯如蛇般款款摆动,浑身轻颤,呼吸愈发显得急促,香舌进出于刘邦的嘴里,或吮或吸,情之所动,渐渐入迷……

她的一双纤手也在刘邦的身体上飞速游走,急切地替他解着衣衫。当她那颤巍巍如处子般笔挺的酥胸紧紧地贴住刘邦异常健美的体肤时,她的眼神变得愈发迷离,嘴中发出无病的呻吟。

刘邦的手一点一点地寻找着这女人风景的最佳处,探幽寻胜,越过挺立的玉峰与平软的腰身,终于触到了那软热无比的……

卓小圆浑身一震,整个人软瘫如泥,双手紧紧地搂住刘邦,喉咙里发出一种好似蜂采花蜜的动人之音。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儿飘了起来,升入云里,如雾般迷醉。情热之际,她绷直着美腿,小腹禁不住微动不停,仿佛在渴望着某种物体的进入……

浓浓芳草间,已有几许流香溢过,入手处,已是温软滑香,幽门微开,香舌吐露,千山万水,这边风景独好。

刘邦一触此处,浑身一个激灵,虽说他与卓小圆已非初次,但他忽然想到纪空手所言的“妙趣”,此事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命运,他心中生出了有心印证一番的冲动。

思及此处,他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不少,轻轻地离开她的香躯,爱怜地看着她无力半睁的秀眸,欲言又止,只是深情地凝视着她。

卓小圆似乎感应到了他身上某个部位的疲软,脸上顿时露出茫然之色,轻轻叹道:“你果然是真的厌倦了我。”说完两行清泪夺眶而出,缓缓地自她俏丽的脸颊滑过。

刘邦不知她何以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由低头轻咬她的耳垂,柔声道:“我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你呢?你跟随了我这些时日,难道还不懂我对你的心思?”

卓小圆似乎想起了过往的趣事,不自禁地笑了笑,转而神色一黯,幽然叹道:“我明知你对我好,却还要怨你,的的确确是我自己的不是。我幻狐门受了卫三公子的大恩,本就是想以身为报,随你取舍的。换作他人,我也认了,可是偏偏让我遇见了你,这才使我心有不甘。”

刘邦听着她每一句话里都带着款款情意,心中的难受真是到了极点,一时无言以对,听她继续说道:“我原以为,自从入了门道之后,我的这颗心是不会再属于任何人了。我原不是没有见识的女子,风月场中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自己完了,因为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能够这么让我心动!”

“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记得那日在樊阴的将军府中,你与我眉目相对,我便醉了,自此之后,那一夜的风情我至死也不会忘记!”刘邦情动地将她搂入怀中,两人赤身相对,肌肤紧贴,可不知为什么,竟然丝毫没有爱欲的感觉。

卓小圆轻轻地抚摸着刘邦的后背,似乎沉入一种梦境之中,妩媚一笑:“蒙你不弃,藏入军中,度过了这些让人心动的日日夜夜,我心中便想,‘能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我还有何所求?即使就让我今生一心一意地跟着他,随着他,我也是千愿万愿的!’可是偏偏造化弄人,又让我遇到了纪空手。”

刘邦一听到这个名字,一腔柔情似乎去了十之八九,沉声道:“我一直奇怪,这纪空手是如何知道你的下落的,又是从何得来你我之间的事情,除了我身边的几个亲近之人,应该再没有人可以知晓内情,难道说在我的身边,还有奸细不成?”

他其实心中一直有这个疑惑,只是深埋在心中,慢慢细察而已。虽然他不敢确定此人是谁,但身边潜下这样一个隐患,终究是心头之患。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那一日进入我的营帐,只对我问了一句。”卓小圆轻轻地道。

“什么话?”刘邦奇怪地问道。

“他对我说,‘我知道你与刘邦的事情,如果你不想看着他去送死,就跟我走!’我心里虽然迷惑,但却知道他说的一定是真话,因为这些天来你总是在我面前表现出一副心事重重、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心疼。”卓小圆的眼圈又红了起来,伸手轻掐着刘邦的大手,似有不舍之意。

刘邦心有感动,埋头在她乌黑顺滑的发梢里,闻着淡淡发香道:“所以你就跟着来了?”

“我不能不来,为了你,别说是一个身子骨儿,就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毫不犹豫!”卓小圆拉过刘邦的大手,将它引带到自己起伏的酥胸之上……

刘邦苦笑了一下,无奈地叹息一声:“我堂堂沛公刘邦,今日方知,自己是枉为男人呀!”

卓小圆掩住他的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这些日子以来,你是否有过真心待我?”

刘邦与她四目相对,良久之后,方缓缓地点了点头。

卓小圆喃喃地道:“只要有你这句话,便不枉我对你的这片心。”她忽然身子一倒,横躺在锦垫之上,柔声道,“来吧!来疼我爱我吧!让我把心儿留在这里,留在你的心里!此心只属我的刘郎!”

刘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横在眼前的胴体,看着那一如处子的女儿私处,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已不管明天,只想好好地把握现在,让今夜的风情,成为两人心中一道永远的风景。

他的眼已红,浑身犹如爆发的火山,躁热不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爱意与欲火,毫不犹豫地跨步上去。

他心中有柔情,但他的举止却狂猛而粗暴,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有效地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帐外已是初冬,略带寒意,帐内却是温暖如春,一片绮丽,若是每一夜都是如此过去,谁又能记得明天是怎样的光景?

当刘邦毫无保留地进入到她的身体的那一瞬间,她不再有女儿家的矜持,呻吟娇喘,耸腰相迎,已成了一个在情郎身下婉转承欢、尽情享乐的淫娃荡妇。有爱之欲,远比无爱之欲更加狂烈,更加粗暴,更加放肆,因为他们都是用心来诠释自己的感情,宣泄着自己无比浓烈的欲火。

每一寸的光阴都在疯狂的运动中滑过,不让任何时空的距离成为他们同为一体的阻隔。

男女之间狂欢般的喘叫与快感犹如电流般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卓小圆的神经,神魂俱飞间,她甩头摇身,拼命地呼喊着这个粗暴有力的可爱男人的名字,双手抚摸着男人近乎完美的身体,以最默契的频率,去感受着对方爆炸性的力度和轻重有度的叩击,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攀上快乐的顶峰,直到身心俱疲。

今晚,她是属于他的,她要把心留下,过了今晚,心还在这里,但她的人却要投入到别人的怀抱。

无论是她,还是他,他们都别无选择。正因为这是一个凄美的结局,所以这过程才会是这般的疯狂,这般的热烈,这般的让人黯然销魂。

当她又一次达到灵欲的高潮时,一泄如注,整个人已是一片昏迷。

刘邦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胴体,望着数点落红,虽然他并不陌生,但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几点落红,竟然可以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他不得不惊叹人类的聪明与伟大,幻狐门在江湖上绝对不是一流的门派,却能拥有如此玄妙的秘术,这简直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这种秘术就是补阴术,它从人的生气与血脉流通的规律中寻找到一个契合点,然后通过一种固定的程序,经过人的训练之后,将身体某一部分的肌肉注入活力,使之发生刺激性的生长,从而达到你所追求的效果。

换而言之,就是一个女人,只要她掌握了补阴术,无论她曾经多么淫荡,她都可以在一夜之间人为地将自己还复成处子之身。有了这种近乎神奇的技术,卓小圆又怎能不是这女人中的极品,这销魂阵中的悍将呢?

迷糊中的她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天色渐明,一摸身边,刘邦却已不知去向。在她的发鬓上,留下了一朵不知名的小黄花。

卓小圆凄寒地一笑,缓缓地将花儿取下,然后一瓣一瓣地将花儿揉碎,散洒一地。

花已碎,心也已碎,只有昨夜的那一阵疯狂,残留记忆中回味。

“你回来了。”当纪空手赶到一座山岗时,五音先生独自一人静立于一座石亭中,放眼茫茫夜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只有当纪空手轻蹑而至的脚步接近到他的身后时,他才开口说话。

“是的,一切非常顺利,就不知扶沧海他们回来了没有。”纪空手显然记挂着虞姬,是以才有此问。

“红颜已迎接他们去了,有‘乐道三友’的襄助,又有土行的绝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五音先生安慰道。

纪空手也知道自己这是关己则乱,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抬起头来,道:“我一回来,便听车宗主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寻思着,你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我说。”

五音先生淡淡一笑,道:“其实也没有急着要说的话,只是夜观天象,有感而发罢了。”

纪空手抬头望天,怔了一怔:“今夜无星无月,天上一片漆黑,这天象如此混沌,如何观得?”

“对你来说,也许如此,但在行家眼中,这夜色只是一道风景,而星月则是藏在这风景之后的东西,不仅有迹可寻,也有一定的规律,只要你用心去观察,就能从细微处洞察天理玄机。”五音先生一脸恬淡,缓缓而道。

纪空手平生最不信命理之说,是以对五音先生所言颇不以为然,对他来说,这世间本无上天可以注定的事情,只有凭着自己不懈的努力,才能最终掌握自己的命运,仅凭天象就能预料未来,只是庸人的无稽之谈。

他的神情落入五音先生的眼中,五音先生不以为意,淡然问道:“你从不信命?”

纪空手不好驳斥,尴尬一笑,道:“这命理之数,信则有,不信则无,全在心数之上,因人而异,我可不敢妄言评定。”

五音先生微微一笑,道:“这天象测命,原是由星辰运行来决定一个人的时势运程,在智者的眼中,它的确是真实存在着,你之所以不信,乃是因为你自小混迹市井,看惯了江湖术士在街头玩弄的骗人伎俩,是以才有先入为主的思想,但是你不能因为有了这种思想,就否定一切,这样矫枉过正,终究对你没有太大的好处。”

“是,先生所言极是,空手一定谨记。”纪空手虽然恭声答道,心中却依然有所怀疑。

五音先生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强求,只是再望茫茫夜空,良久才道:“我若是空口白话,或许说服不了你,但眼前观得一事,或许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纪空手也顺着他所视的方向望去,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动静,不由在心中暗道:“正该如此才对。”

五音先生缓缓而道:“其实天下万物,只要存在,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外行人看天,只觉得皓月当空,繁星闪烁,恰似一道极富诗意的风景。但在我的眼中,这天上的星辰,恰恰代表着地上的每一个人,平庸之辈,自然黯淡无光,不为人察。而世间名人,无论是善是恶,是忠是奸,只要他是一号人物,他这一生的运程都可在这星辰运行的轨迹当中有所体现。”

纪空手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倒也洗耳恭听,听到这里,插嘴道:“若是按先生说法,一个人一生的运程可以预测,那么人活在世上,又还有什么意思?举个例子来说,一个明知自己将来要做帝王之人,他此时无论如何贫贱,无论如何无能,只需躺在家中安稳地等下去,这帝王之位便是他的。这世间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除非他老子是一个帝王之君,子承父业,或许灵验。”

“你说得对!”五音先生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审视着他,点点头道,“其实天象命理玄奥之处,就在这里,虽然星辰运行的轨迹可以影响到这个人的时势运程,而这个人的时势运程同样可以影响星辰运行的轨迹,这是相对的,所以这其中便充满了太多的变数,绝非是人力可以悉数把握的,纵是真正的大行家,也只能窥得全貌之一斑,而无法时时处处预测出一个人的运程走势。”顿了顿,又接着道,“可是我这些天细观天象,却看到了一点未来的东西,这也是我何以会改变主意,来全力辅佐你去争霸天下的真正意图。自我与你相识以来,虽然我非常赏识你的胆量与勇气,也欣赏你的武功与智慧,知道你绝非平庸之辈,却从来都没有认为你是争霸天下的人物,这固然是人为的因素,譬如说出道的时间太晚,不合时势;性格上缺少甘为天下独夫的狠辣气质等等,但这还不是太大的问题,假以后天努力,犹可弥补这其中的不足。关键在于你上应的星相星光朦胧,轨迹不定,纵是皓月当空之明月夜,依然难辨细微,可见你虽然出众,却只是这庸人中的顶尖一种,难为天下真主。”

纪空手不由怔了一怔,道:“先生所言何以与前言有误?记得先生曾说过,我自出道以来,每每逢凶化吉,多有奇遇,乃是运程渐旺之兆,怎的今日反其道而言之?”

五音先生微微一笑,道:“此话的确不假,我刚才所言,也只是我从前夜观天象所得。只是到了这几日,我才惊奇地发现,在你的上应星座周围,竟然又多了两颗不明之星,其星一左一右,互为犄角之势,三星相映,浑然天成,有此双星相衬,愈发显得你的星座亮度骤增,光辉照人,纵是这暗沉之夜,也无法阻挡你的丝毫光芒。”

纪空手将信将疑,忽然想到什么,惊道:“先生所指的这两颗星,莫非是暗合了红颜与虞姬?”

五音先生沉吟半晌,道:“应该如此才对。数十年前,出了一个以‘五德始终说’名扬天下的玄学大师邹衍,精通天人感应之术,博学古今,见识广博,与我有多年情谊,我这天象测命之术,便是我归隐之时从他老人家那里学得一二。可惜天妒英才,竟让他从此不再,令我好生痛惜。但他曾言,盛极必衰,衰极必盛,五德交替,无论是由盛转衰,还是由衰转盛,天下人事皆应有兆,皆可寻迹。你能从断续不接的运气转化为如今这般若流水般不可阻挡的运势,应该与红颜、虞姬不无关系,正所谓阴阳相济相辅相成,以阴济刚,方使刚带韧性,其中不无道理。”

他笑了笑,接着道:“可惜的是,这些征兆已经应于人事,现在说来,不无投机取巧之嫌。但是真金不怕火炼,这一连三天,我夜观天象,却又重新有了一个大发现,而且从时间上推算,应该会在近段时间就有应验。”

纪空手闻言,心中顿时来了兴趣。他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固然是得到了太多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但归根结底,幼年流浪市井的生活阅历让他逐渐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思想风格,逢事多想,遇事不乱,既不畏权威,又不轻信于人,纵然是五音先生这般亲近之人,他也从不盲目崇拜。可他也不是一概否定权威,也不是忠言逆耳,他只是用自己的思维来思考问题,透过问题的表面来洞察问题的本质。

事实胜于雄辩,对纪空手来说,他更喜欢用事实来说话,五音先生的话题当然引起了他的兴趣。

“迄今为止,我们一直以为,只有刘邦和项羽才是我们争霸天下的最大敌人,所以我们才会采取用刘邦来遏制项羽的策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可是这三天我夜观天象,却发现在你的星座的同一走向,出现了一颗或隐或现的隐星,这就意味着当我们从刘邦与项羽两虎相争中获取利益的同时,这颗暗星的主人也同时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利益。当这颗暗星最终积蓄能量,放射光芒时,它的光芒会对你的星座有所影响,甚至可以遮盖住你的光芒,所以我心中有所害怕,担心刘邦与项羽还不是最可怕的敌人,真正可以对你构成威胁的,还是这暗星的主人!”五音先生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沉重,显得心事重重,忧心忡忡,似乎看到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危机。

纪空手相信五音先生不是危言耸听,可是他环顾天下,真正有实力争霸天下的,除了项羽、刘邦之外,还会有谁?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他会是谁?”纪空手问道。

“我也不知道。”五音先生摇了摇头,“但是从这颗暗星的走势来看,已呈由衰转强之势,就在近段时间,它将在根本上发生变化,渐渐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只要我们用心观察,应该不难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纪空手的心里不由得沉重起来,有一种非常疲累的感觉。

五音先生将之看在眼中,正色道:“你必须要有接受挑战的心理准备,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我们最终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只能是靠不懈的努力,一步一步克服每一个困难!”

纪空手摇了摇头,道:“我并不害怕面对困难,也从来没有后悔自己选择的道路,我只是在想,权势这东西,难道就真的这么可怕吗?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只要沾上这种东西,就变得可怕、疯狂?真让人不可思议!胡亥如此,赵高如此,刘邦如此,项羽也如此,甚至连韩信也可以为此而在他最好的兄弟背后捅刀子。我始终在想,假如有一天,当我接近到权势的顶峰时,我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为了权势而疯狂?”

五音先生透过这夜色,凝视着纪空手略显迷茫的眼睛,沉吟半晌,才沉声道:“你不会,因为你是纪空手,你并不是为一己之欲而去争霸天下,而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我真的有这么伟大吗?”纪空手淡淡一笑,“不,我从来也没有认为自己是这样伟大的人,我之所以走到今天,其实都是形势所迫,身不由己,仿佛每走出一步,背后总有人在推着我,让我欲罢不能,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五音先生拍掌道:“在背后推着你不停地向前走的人,它的名字就叫命运。命由心定,人的本性决定了他的命运,这就是你不会为了权势而泯灭心性的原因。”他每说出一个字,都把目光紧紧地盯在纪空手的脸上。他隐隐觉得,纪空手较之往日,似有反常,这正是他一直所担心的事情。

“先生高看我了,我心里知道,自古以来只要一有人类,这世间就有了美丑、对错、善恶之分,可是什么是美与丑?什么是对与错?什么是善与恶?其实并没有一个真正的标准来供人类权衡。于是我就想,当我做了一件事情之后,也许在你和红颜的眼中,在我们自己人的眼中,这是对的,也是善的;可是在对方的眼中,在敌人的眼中,他们又岂会认同我所做的事情是对的?甚至还会认为我是在大大作恶!那么这样算来,我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是善是恶?”纪空手的眼中仿佛充满了太多的困惑,太多的彷徨,这些本是他心里深处的一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好好想过,只是偶然碰到了一件触动他灵魂的事情,让他的思想蓦然爆发。

“这的确是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五音先生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道,“但是并非不可解答。对于这个问题,这数十年间我也常常在想、在思索,直到有一天清晨,我陡然醒来,才知道问题的答案已经早存心中。”

“你能为我解惑吗?”纪空手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希翼。

五音先生笑着点点头,道:“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不过在这之前,我很想知道你何以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纪空手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轻叹一声:“我碰到了一个人,凑巧知道了一段凄美的故事。当我一个人孤单单地行走在回来的路上时,我便从这个人的身上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五音先生皱了皱眉道:“你说的这个人,难道就是卓小圆?”

纪空手道:“正是,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刘邦也不是绝对无情之人,他至少还爱着卓小圆,在他们之间,自始至终都洋溢着一种男女相恋的激情。”

他沉吟半晌,悠然叹道:“我为了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把别人的爱人推入了火坑。在虞姬的眼中,这固然是对的,但在卓小圆的眼中,却是大大地错了,因为我葬送了她一生的幸福。那么这件事情究竟是善是恶呢?我并不知道。”

五音先生道:“我并不这样认为,你虽然以此自责,但我要告诉你,就算在卓小圆眼中,你也未必是错。”

纪空手摇头道:“这绝不可能!”

五音先生淡淡笑道:“人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的意愿当中,所以才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其实每一个人的心中,因为经历的事情不同,他对世间万物的感悟也就有所不同,就拿卓小圆来说,也许在她的心中,她为此还感激你给了她一个为爱而生的机会,因为在她的眼中,爱其实就是一种付出!”

纪空手浑身一震,似乎悟到了什么,缓缓地低下头去,默然无语,只听到五音先生在自己的耳边有感而发道:“这世界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既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善恶,你只要记住一点,只要你是问心无愧,是为大多数人的利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与善,反之,便是错与恶,这就是善恶之间的区别!”

纪空手不再说话,也没有抬头,但五音先生透过黑暗,分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解惑悟道之后的喜悦。

夜已深了,山风吹来,寒可刺骨,但在纪空手的心里,却丝毫感觉不到这风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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