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寅时,万籁俱寂,整个幽州城都处于一片沉睡之中,这几匹马从街市上疾驰跑过,急促的马蹄声将睡眠浅的人从梦中吵醒,有人嘟囔着低骂几句,翻个身又沉沉睡去;有人翻身下了床,也不敢点灯,隔着门缝悄悄向外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那马却跑的箭一般快,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雷风扬骑在马上,在幽州城内兜绕了几圈,渐渐有些焦虑起来。
幽州城是座老城,城内街道狭小,马儿跑起来不比在旷野,而且还驮了两个人,速度便渐渐慢了下来,此时,雷风扬连后面追来的马蹄声都已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被他们追上,便是死路一条。
怎么办?
幽州城南,西,东三面皆有城墙围绕,独独北面没有城墙。因为幽州城的北面,是一座悬崖,崖深不见底,等于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那四人看上去对幽州城是相当的熟悉,分三面包抄,一门心思要把雷风扬逼到悬崖那里去。
雷风扬已经别无选择,他咬了咬牙,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往北而去。
道路渐渐有些崎岖不平,人烟也渐渐稀少,不大的功夫,已到了悬崖边上,马儿已感知到了危险,嘶鸣着停了下来,不肯再往前进一步。
雷风扬抱着柳冬青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如果雷风扬判断不错,出钱让这四个黑衣人来杀柳冬青那人,一定事先对他们有所交待,让他们不能伤他分毫。呵呵,原来自己在那人的心中,竟然有如此重要!
那四名黑衣人也已追到,先后下了马,和雷风扬对峙。
山风猎猎,柳冬青已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有些不明所以的从包裹的被子里探出头来,待看清眼前的局面时,吓了一大跳。
“堡主,奴婢怎么会到了这里?”
“柳冬青,我等只是奉人之命来取你的性命,可是雷堡主却是一门心思要护你周全,柳冬青,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喽,这样的情形他如何护的了你?你若还有一点主仆之情,就自己走过来给我们兄弟绑了去,别无辜连累雷堡主也丢了性命!”黑衣人见柳冬青苏醒,便冲着她大声喊道。
“闭嘴!”雷风扬爆怒大吼了一声,猛的抬脚,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踢了出去,正中为首那黑衣人的小腿,疼得他不由唉哟一声。
柳冬青至此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有害怕,反而有些想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条命,还值得别人这么大动干戈的来取,也不知那买自己这条命的人,到底出了个什么价钱。
“堡主,奴婢这条贱命,不值得堡主舍命来救,既然他们想要,他们拿去便是。”柳冬青向雷风扬深深施了一礼,“奴婢去后,求堡主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能善待我娘,奴婢还有一事相告,希望堡主能替奴婢了结了这个念想。。。。。。”
“你也闭嘴!”雷风扬的恼怒更甚,不知是气的还是冷的,浑身只打哆嗦,手上力气加大,将柳冬青紧紧搂在了怀里。
“雷堡主,你觉得你带着她还能逃的了吗?以雷堡主现在的实力,你有把握拼得过我兄弟四人?打不过,又逃不开,雷堡主,你何苦与自己过不去?你有享用不尽的万贯家业,有如花似玉的娇妻美眷,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娘们儿,把这一切都尽数抛下?雷堡主,兄弟为你不值,奉劝你还是快快闪到一边,别因为这个娘们儿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雷风扬猜的不错,出钱买柳冬青命的那人,一再的交待,不能伤害雷风扬半根毫毛,否则,将会一文钱也不支付。所以门主对他们下了死命令,只准取柳冬青的性命,不得伤害雷风扬分毫。若不是这样,依他们的性格,哪里还会在这里好言相劝,只怕早已一拥而上,管他是不是什么大户,这两人的脑袋估计都已提到了手上。
“四位既然是想要冬青的命,拿去便是,只求不要伤害无辜。”柳冬青突然挣开雷风扬的怀抱,掀开裹在身上的棉被,将棉被一下抛到了雷风扬的身上,然后她只着里衣,赤脚向四黑衣人走去。
四黑衣人正要上前动手,却见一旁的雷风扬一把拉住了柳冬青,将她和自己一起又裹在了棉被里,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怎能又要言而无信?”
“堡主,。。。。。。”
“还叫我堡主吗?”
柳冬青抬头,眼里有泪光在闪烁,“堡主何必为了我一个奴婢失了性命?”
“我喜欢,谁也阻挡不了。”
柳冬青眼中泪水拼命的涌了出来,泪眼朦胧中,她看到那四个黑衣人趁他们两人不注意,已是悄悄逼了过来。
顾不上再说什么,柳冬青猛地朝旁边推了雷风扬一把,雷风扬一个不防,被她推的一个趔趄,柳冬青趁机挣脱开他的怀抱,飞一般的冲向了悬崖,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阿扬,好好活着,帮天儿找。。。。。。”柳冬青的声音在空谷里响起,却是越来越缥缈,后面几个字被冷风吹散,已是全然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