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山千形,各有姿态,或花鸟虫鱼,或飞禽走兽。写意象形,情趣顿生。而地处仪陇县城东南方向的九龙乡,其山巍峨之势却形如一只于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龙头,意气风发,昂首问天,动感强烈,栩栩如生。龙的形象本是中华民族最远古的生命图腾,当地百姓也许不太知晓图腾为何物,但历来视龙头为风水、神物。而九龙场更像一个寻到了神灵庇佑的孩子,听话地栖息在龙头之下。场镇精致,房舍简约,宁静安详,其态甚乖。
九龙东走芭蕉,西望炬光、永光,北拱大寅,南靠营山蓼叶。这里山高沟深,其中的黄泥坪海拔超过七百米。沟不但深,且还狭促,弯弯山路,百步九折,萦岩回峦。一些诸如天门、尖锋、柏树沟、芭蝥湾等地名,也直言其沟之深,其山之峻。如果即兴在山岗上朗诵一把李太白的《蜀道难》,那“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情景共鸣一定强烈得无以复加。尽管这样,生生不息的炊烟依旧会在清晨袅袅升起,而每一个新的太阳也会如约升起在每一个灿烂的黎明。
很多人都说,九龙场的来历,是因为场镇四面的山都像凌空起舞的龙,甚至有的人还煞有介事地在九龙的周边数出了其状如龙的九条山脊。也许他们的看法有些道理,但九龙真正来历的剖析,却并不是因为周边的山形像龙,而需从龙头本身着眼。
公元502年,也就是南朝梁天监元年,朝廷在今天的大寅镇置大寅县。九龙的那一只高昂的龙头,无形之中成为拱卫县城的重要烽火台与制高点。有司在龙头顶上驻有兵丁,并筑设大寨。东、南、西、北四面筑大、小寨各两个,中间独设一个,鹤立鸡群,相当于指挥中心,人称九龙寨。自然,龙头下面山腰上因为为寨上兵丁吃喝拉撒服务而兴起的集市也就被称为九龙场了。
公元741年,也就是唐玄宗开元二十九年,蓬州州治由营山安固场迁来大寅,与大寅县治同设大云梁。九龙寨的战略地位随着大寅政治、经济地位的上升而显得更加重要。直到南宋年间朝廷将蓬州迁至周口,元世祖至元二十年朝廷废大寅县治,大寅的身份才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集镇,九龙的战略地位自然也随之丧失。渐渐地,九龙寨因人去寨空而废弃。但九龙场却在代代相传中一路坎坷了下来。
明朝末年,农民战争风起云涌,散兵盗匪遍地横行。为保家园平安,九龙场百姓在当地乡绅的号召与带领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重新在龙头之上恢复了九龙寨以御外侮。而今四五百年白驹过隙,大寨遗址依稀尚存。
龙头之下的半山腰上,曾有庙宇恢宏,内供佛祖。大约是此地偏远,人烟稀少,寺庙于清末至民国初开始破败,到新中国成立时更是香火不存,只剩风雨飘摇的空庙一座。1952年建制九龙乡时,乡人民政府设于此处,在此后数十年的维修改扩建中,虽已面目全非,但骨架尚存。乡人去乡政府办事,须沿陡峭的石梯数十步拾级而上,宛若当年前往寺庙朝圣的感觉。这当然不是乡政府脱离群众高高在上,而是地势使然。1980年仪陇地名普查时,当地已没有人能说清此庙建于何朝何代及庙的名称,只知道里面曾经供奉的是佛祖。而对乡政府的别称,则是原来的佛寺,于是地名普查工作人员干脆将此地标注为“原佛寺”,倒也言简意赅。2011年,乡政府所在地原佛寺已成危房,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而从文物保护着眼又没有丝毫价值,不得已被彻底拆除,代之而起的是一幢现代化的办公楼,多少为古老的九龙增添了一些与时俱进的亮色。
山高之地,必然远水,虽有龙的庇佑,仍然水贵如油。尽管在境内陆续建起了水库两座与山平塘数十口,但依旧难改十年九旱,粮、棉、油产量低的现状。走出大山的打工潮年年风起云涌,而留下来的人们则在乡党委、政府的引导下,走上了经济兴农之路,天门、卫东、尖峰村建起的肉兔养殖基地,年可出栏商品兔三万只以上,产值高达两百万元左右;凉桥、花山的木瓜基地木瓜多达一万八千余株。而最有特色的,当是银杏栽植、银杏收获季节,家家户户箩装筐载,别说品尝,光是看上一眼就很滋补。而最美莫过深秋,霜降银杏,层林尽染,叶黄如金。虽不及西山枫叶之美,却极尽九龙秋色之韵,大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境。
在面积不是很宽很大的九龙,学校算是一个大的建筑群。虽然乡小学生不多,但这里的教师却尽忠职守,教学质量一直不错。前些年,县里为九龙选派了一位女校长,她人年轻,思想也很新锐,学校更加生机勃勃。人们从孩子们仰着脸认真听课的样子中可以看见龙翔九寨的未来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