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秦尔卿那天持枪自杀,竟然还没有死成。
这于她而言,可是让她大失所望啊。
“不论你是无意还是有意,我只强调一件事情。她若要死,自然该由我出手。并且,锦华,我极度的讨厌不听话的女人。你的私心,差点破坏了我的整个大局。还有,她的这一枪,是为你挨的!如果不是你擅自做主,秦尔卿怎么会躺在这里?”这一刻,顾承珩的嗓音已经变得愈发的阴寒了。
他望着段锦华的眼神尖锐如刀,一点也不留情。
闻言,段锦华的身躯一震,她的那张精致的面容上爬满了恐惧,她因为患了心脏病的原因,肤色本就偏白,如此一来就更加的惨白。
“如果阿珩你替秦尔卿挨的这一枪感到不公平,那阿珩你可以直接告诉秦尔卿真相。这一切是我谋划的,和她无关。你可以让简明深来对付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段锦华抬起头看向顾承珩,抿着唇,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话间,她的声音有些哭腔和哽咽,仿佛遭受了一股天大的委屈一样。
话落,顾承珩的双眸猛的撑开,眼中迸射出一道浓烈的煞气。
他伸出双手,紧紧的扣住段锦华的双肩,薄唇微掀:“我若真的想要为了保护秦尔卿而将你推出去,锦华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辩解吗?你知道的,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伤害你,永远不会……”
说到最后,顾承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的眼中写满了无奈。
段锦华,于他有恩。
对于朗月来说,段锦华是母亲一样神圣的存在,若非有段锦华的悉心照顾,朗月的童年又怎么会如此快乐呢?
所以这一切,他都是该感激段锦华的。
所以,尽管他知道真相,可是他不能说。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让秦尔卿做了替死鬼,他只能看着秦尔卿和恶魔赌自己的命。
他看见的,是那样不顾一切的秦尔卿。
听到此处,段锦华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她的眼中藏着些许的得意之色。
只是,外表仍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阿珩,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只是想要帮助你最快的达到目的,我真的没有料到会给秦尔卿造成这样深的伤害,我是真的不知道的……我还是以前的那个锦华,不论是多少年后,我都一点不会改变的……”段锦华美目含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扶风弱柳,尤其是那雪白的肤色,更加衬托得她极其的无辜。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泪水仿佛都在控诉别人对她的无情,饱含着着深深的委屈。
顾承珩低垂下头,他松开了扣住段锦华的手,将目光望向了遥远的天边,此刻,一朵焰火绽放在夜中,五彩斑斓的光将他那俊脸染上了几分了血红色,显得他整个人是那样的阴沉而又阴鸷。
“锦华,你说的是对是错,我都不会再追究。只是我最后告诉你一次,秦尔卿不能动!哪怕,你要活下去,你也不能动她。因为,我会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让你变回一个正常人,让你可以一直陪在你父母的身边尽孝,让你可以看着朗月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我允你,绝不会让你死——”许久的沉寂之后,顾承珩抬起头看向段锦华,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只是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凌人之气势,让人不敢质疑他的决定。
他就是一个天生的王者,人们只会不由自主的臣服。
他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他那双细长的丹凤眼中盛满了如月光一样淡漠的眼神,轻轻的落在段锦华的身上。
他眼睛里的那一抹肃杀之气,却让段锦华的心脏瞬间撕碎成了无数瓣,她被的心脏被炸得血肉横飞。
那一霎那而,段锦华的琥珀色的瞳孔中一股绝望和悲哀在蔓延,她看着顾承珩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她眼中的沧桑,如最锋利的刀剑,刺穿了心底最软弱的那一角。
血肉模糊,鲜血逆流成河。
忽而,段锦华只觉仿佛有人从头顶泼下了一盆雪水,将她整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气,如同气流一般,在她的体内四处的窜动着,将她那流动的滚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寒冰。
段锦华缓缓的抬起头,眉目之间尽是沧桑和浓重的悲哀,好似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眼中只剩下了黑暗。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伸出纤细的手指顾承珩,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不知过了多久,段锦华这才找回了她的声音,她痴痴的看着顾承珩,一字一句的呢喃着。
而此刻,他那削薄的唇瓣一张一合,他那如寒冰般刺骨的声音,再次响彻了她的耳畔。
“秦尔卿,你不能动。”
此话一出,段锦华的眼神如流星坠入了黑暗的深渊地狱里一样黯淡,那样的眼神,让顾承珩的心猛的一紧,甚至是不敢直视她。
“阿珩……以前的你不是这样说的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答应我的……你不是这样的啊……”段锦华如同被囚禁在铁笼中的狮子,因为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所以发出了一阵一阵的绝望的嘶吼。
她的声音似那磨得锋利的针尖一样,一点一点的刺入顾承珩的肌肤之中。
“我只是答应过你,不会让你死的。所以,我会做到的。”顾承珩抬眸目光直直的看着泪流满满的段锦华,淡淡的说道。
说罢,顾承珩便不再看段锦华一眼,他转身朝秦尔卿的病房里走去。
他那高大而又伟岸的背影,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好似藏在乌云底,叫人看不真切他的脸庞。
“嘭——”段锦华看着顾承珩一步步的远去,她的身体就像是一瞬之间,被人抽干了身上的力气,她整个人狠狠的摔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眼神如雪上的寒冰一样刺骨。
她的手肘因为撞击到了地板,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便从手肘蔓延到了她的身体深处。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的身影最后在阴暗的灯光的照耀下,变成了一个黑影,化作了冬日的寒风,远去天涯。
“阿珩……如果没有你,我生存或者死亡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我想活下去的理由,一直都是为了你啊……死亡是你,活着依旧是你……”她双眼含泪的看着空荡的走廊,泪水一滴一滴的从她的下巴滴落到了地上,晕染出一朵又一朵的泪花。
她可以很坚强,可是只要遇见顾承珩,她所有的坚强都化成了锐利的刀刃,她没有半点的防备。
她段锦华什么都不怕,可是她却最怕玷污顾承珩心中的锦华。
那个锦华,和顾承珩相遇在过去的青葱岁月里。
彼时,她是养尊处优的豪门千金,因为心脏病的折磨而从此郁郁寡欢,她知道,她再优秀,她再美好,可惜她终究是活不长的,这辈子她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这样惨痛的真相,她从念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不过,那个时候的她被病痛折磨,她是宁愿就此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怎么知道,有一天,她命中的劫难来了……
顾承珩那狂妄而又嚣张的姿态,从此镌刻在了她的心上。
他如同一阵呼啸的狂风,强势的出现在了她的世界中,将她的世界染成了五颜六色的。
她看着他活的那样肆意,她看着他桀骜不驯,明明是CS的少爷,却偏偏要剑走偏锋,不肯继承祖业。
当然,那个时候的顾承珩,顾老爷自然也是瞧不上他的。
在国外,她和他毗邻而居,她和他的初相遇,不过是因为一幅素描画。
那是一个雨后的清晨,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泥土的芳香,天空干净得如同清洗过的画布。
她坐在轮椅上,修剪着心爱的花枝,只是片刻,她的面前落下了一幅素描画。
画像的人是个女孩,女孩的脸上洋溢着纯真而又明媚的笑容,如缓缓升起的朝阳,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只是她不知道,这幅画会是她的生机,却也造就了她一辈子的绝望。
“我的画。”就在她捡起画欣赏的时候,她的花园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不是没有见过俊朗的人,她的弟弟虽清俊,却不似眼前少年如此桀骜,他那好看的剑眉拧起,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漆黑如同浩瀚的夜空。
就这样,她和他认识了。
她成天待在别墅里,生活枯燥而又乏味,时常会犯病。
她每天唯一的消遣就是傍晚的时候,坐在花园中,看着夕阳听着隔壁他弹奏的钢琴曲。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样一个阴寒如冰的少年,会弹出如此动情的曲子,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融入进去了。
数年的陪伴,她已经习惯了他,甚至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她知道,他是在纪念一个人。
因为他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所以她无所谓,就算顾承珩不爱她,她也可以接受。
但是,她唯一无法忍受的就是顾承珩对秦尔卿动了心……
“阿珩……”段锦华难受的趴在地上,胸口再一次的绞痛起来,她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她的眼神空洞而又无神,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五官都痛苦得扭曲了,显得很是狰狞。
就在此时,空荡的走廊响起一阵脚步声。
“我的好姐姐,你也会有今天?”一道阴冷而又不屑的声音响起,让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