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而知,她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连番轰炸,淳于河的哀怨、小婵的冷脸,外加个杜聿之的晚娘脸,整个儿一黑风三煞,谁见了谁倒霉!在这样“炯炯发亮”的电力十足的眼睛下,你喝口水都会觉得那是毒药。要是她和姬流景真有点什么,估计小婵真会将她送上尼姑庵的,这真就叫“蛇蝎心肠”万毒教主了。
山贼们招安的招安,还有少数的,就留在原地等待后方的人接应,那个胖子麻利儿当上百夫长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在忏悔自己的抢风头错失,冒犯了顶头上司,要不然,看他这么英明神武的份上,说什么也会连升三级的!
杜淮苓过得越发不好了,加上姬流景,这四个人好像是西天取经的,雷人而哭笑不得。这些日子漫漫风尘的走来,好像曰没沾染到硝烟的气味,倒像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历险似的。
很快在穿过这片山脉的几天后,她就又一次真正见识到了烽火的滋味。
大军是的入夜时分到达惠城的,这刚好属于号称“西边帝王”的晋阳侯的边境之地。他们走了一夜,疲惫不堪的走到城门下时,夜幕刚刚笼罩下来。
没有谁急着进城,因为时机似乎乱了套,这座大周西陲的,算得上是一座贸易大城,正处于火海之中,火龙在夜空咆哮,叫嚣,和着沸腾震天的哀嚎呼救,已经足够让想进城休憩的大军止步了。
“叫探子上前,”姬流景抿紧薄唇,对这一幕他倒不是多意外。
探子急匆匆地呈上密报,路上多有耽搁,他们未来不远就是要与晋阳侯一争输赢。这次不再是小打小闹,一些小小的阴谋诡计就能轻易对付过去的,一方雄起的诸侯,怎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城防的?不过现下还是弄清迫在眉下的事情为紧,杜淮苓跟大伙儿一样,也将一颗心悬在半空。
此时的情况是,城守府的城守大人,正在疯狂地到处点火,追杀妻儿老小,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是乱糟糟的混战的人群,狂乱不堪,火光连天,血流遍地。杜淮苓拼命抑制住反感,小婵看出她是想起洛凤的事儿了,面露几分担心,怕她待会儿又会失控,再也走不出那场魔魇。
探子带来的消息是,晋阳侯的一名部下,平时自恃军功赫赫惯了,再加上自家的姊妹和晋阳侯攀上了点亲家关系,所以走路都是看天的,前天心里不痛快,喝多了,就率领大群人跑到这边远的惠城寻乐子,见美女半个也没见到,心头火一腾地烧起,就带领一群狗崽子将这城烧着玩了!事情就是这样,这会儿那名嚣张跋扈的酒肉将军,此时还兀自酣睡在家,不去管晋阳侯会不会惩罚他呢!
事情就是这样子了,意思就是说,人家丢下个莫名其妙的烂摊子,你自己看着办的吧。
姬流景望着城楼上,那儿半点也无人走动,底下四扇黑色的城门大开,任尔东西南北进,只是城内倒是热闹得很,真是当头好大一惊喜。
他手一微扬,万军阒静无声了,他带着数百人步行进了城内。
杜淮苓有强烈不好的预感,不禁瞅向姬流景,见他脸色比平常不晓得又冷了好几十度,还带点可怕的阴影,看来是心中有盘算的了,她稍稍放了点心,也蹙着眉头埋头跟上。
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打打杀杀,乱七八糟,你追我砍,对见惯了沙场厮杀的军士们来说,这纯属无聊之举,但是大家也总觉得不对劲,到处都充满了疑团,又似乎,觉得那些都无关紧要。有人给他们下套呢还是真如探子所说的那样,是那个酒肉将军发昏搞出来的烂摊子。但若是前者……。
正觉得危险重重之际,从街巷的另一头隐蔽的地方忽然冲出来个跌跌撞撞的人。
“殿下,请千万留步!”
“殿下,危险!快快出城!”
所有人停下脚步,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握紧手中的刀剑,预备必要的时候,就……。
“齐大人!”杜淮苓止不住惊呼,她没有忘记那年跪在姬流景面前请愿的刚直老者,他竟然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了?他现在为姬流景效力了?
齐如晦听到惊呼,眼睛转过去,停留在杜淮苓身上一回,也是同样的震惊不笑,但现下的情况已容不得他再迟疑半分了。
“殿下,此城危险,老臣恳请殿下速速退出城外,这是晋阳侯布下的迷局。”齐如晦身上上上下下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好像好受了几处轻伤。只是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满盛傲然刚正之气。
姬流景此时反倒是难得的,面露一丝微笑,“是皇奶奶叫你来的?”
原来是那位先皇太后,杜淮苓想,好像有什么遥远的记忆跑到脑海里来,只是稍纵即逝,她还未来得及抓住那抹火光。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她猜测,旋即又被他们的谈话打断。
齐如晦摇摇头,“太后娘娘虽然有所暗示,但还未下过明令,是老臣心急才特地不顾禁令赶了来。”他伸出枯瘦的手,从贴身衣物内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老臣扮作流民乞丐,在城中盘桓了数日,暗地画了一张图纸,凑集太后娘娘所给的另一大半,就是晋国晋阳侯所辖之地的整个地图了。”说到这儿,不仅齐如晦,就连一边竖着耳朵听的杜淮苓人等都有些热血沸腾了,地图!那可是绝顶重要的东西。
“大人辛苦,吾先让人送齐大人回营地休息。”姬流景的反应可没其他人那么令人高兴。
“可是殿下……。”齐如晦又想劝他赶紧走。
姬流景一扬手,“吾自有主张。大人不必担忧。”
杜淮苓算是明白了点,这齐如晦大人竟然暗度陈仓,明着是姬燿的臣下,暗地里却跑到姬流景的帐下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两年前或者更久的时候?那即墨洵是,不,那倒不会,即墨那人绝不会属于任何一个阵营。他那样比九尾狐还狡猾八面玲珑的人物,若是其他人一方的呢?比如说舒……,她不敢再继续妄加猜度了。
姬流景心中看得比谁都清明,刚才进来的时候,城上有个人影在觇视!那人轻功极不错,就是晋阳侯隐在城中的棋子,他们制造一场混乱,目的就是想趁乱暗杀我么?打斗中的人群,他已经感觉到,都向着大街上他们站立的方向用来了。
惺惺作态!他暗讽一声,冷然道:“出城!”
“出城去,快!”这逃命的动作简直可以用电石火光来形容。
暗暗靠近的大批杀手们,也觉察到了异动,迅速在黑夜中悄无声息退去,重新隐蔽起来。继续窥探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