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现在是没办法静下心了,复习不了,就放纵好了。说不定,期末考砸了,失掉保研资格,然后既找不到工作,也没有考研的勇气,更没有出国的魄力,就能考虑生存还是毁灭这个严肃的话题了。
她记得,她妈妈有一句话,说人活着,就是来受苦的。
果真如此。人活着,的确是来受苦的。
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成了佛;她嘛,不知多少苦难之后,就会成了一柸土。
苏绮靠在地铁门口边的扶杆上,面容略显颓唐和麻木,好像凄苦是一种习惯,松开了强颜欢笑的面具,有什么苍白从骨子里渗了出来。
她只是想逃离。
在知情人面前逃离,却又想呆在一个让她安心温暖的地方。所以,回家。
也许,还有第三个原因——他也在那里。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埋在了哪个地方……
苏绮终于是坐上了一辆呼啸而去的火车,成功地逃离。
但那种艰涩的感受依旧紧紧攫住她的心脏,她无力可逃。
会过去的吧?
就像她慢慢接受了父母的离开一样……
天色渐暗,对于林云轩而言。终究是另一场败兴而归。
他喜欢她。
喜欢她欣赏画时那股虔诚的认真,喜欢她古灵精怪唬人的小把戏,喜欢她侃侃而谈时像会发光的自信与笑颜……
喜欢,她。
他喜欢她,很喜欢她。
原来,心头的白月光是这样一种感觉。
白纤琼开始焦急了:“我问问苏绮,她什么时候回来。”
10分钟,20分钟,1个小时……
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白纤琼沉不住气了,“我给她打个电话。”
没人接。
白纤琼心里慌慌的,她看向镇定自若的许疏明,没说话,担忧的表情却流露出求助的意思。
“可能是沉迷于学习的世界,无法自拔了吧。”许疏明还有闲心开玩笑。
白纤琼认真地回答道:“她什么也没带。”东西都没带,怎么学?
许疏明笑笑,直起身子。他只是认为,白纤琼知道了些什么,却没有说。不过她的身份,也挺复杂:是他的女朋友,也是苏绮的闺蜜。也许,只是些闺蜜间的小秘密吧。怎么有一点像吵架了,但又能肯定不是吵架……估计又跟今天见了姚安有关。“我看看定位。”
“嗯。”白纤琼完全赞同,还靠近了些,坐在了他旁边。
看到显示的定位,许疏明慵懒的态度一下子没了,“她回家了?”回家不是什么大事儿,重点是,居然没和他们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白纤琼睃了他一眼,微垂着头,不肯回答。
这时,三个人的小群里收到一条新消息:临时特别想回家,就回家了。勿念,拜拜!
是“许疏明”发过来的。
“她知道了什么?”若单单只是姚安的事,应该不至于给她这么大的刺激。
什么叫……她知道了什么。“——她说,”白纤琼缓缓回答,“不能,告诉你。”说完,她带着一分小心翼翼,察看他的脸色。
许疏明没有生气,默了片刻后,他只是问:“想让她回来吗?”
白纤琼静静地注视了他两秒,点点头。
许疏明唇角微微上勾:“闭上眼睛。”
见他眼神认真,白纤琼听话地照做了。
牵手、拥抱,下一个,该是亲吻。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吻额头也算吧?
闭着眼睛,也能感知眼前变化的光线,还有沙发上移动的凹陷。她知道,他在靠近。
肾上腺素上升,心跳加快。因为看不见,因为对下一步的未知,她的紧张被无限放大。
许疏明注意到,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像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后,一只孤零零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惹人怜惜。
一片有弹性的温热贴上了她的额头。
白纤琼身体微微一颤,她听到他温和地说,“去洗漱吧。说不定一觉醒来,她就回来了。”
“嗯。”白纤琼的眼皮波动较大。冷静又悸动,她不知道要不要睁开眼。
许疏明继续道:“如果她回来,我不在,记得留住她。”
嗯?白纤琼心生错愕。她睁开眼睛。
“还是这样吧。”许疏明补充道,“如果她到处乱跑,如果我想找她找不到,告诉她,——我说——”他强调,“后果自负。”
白纤琼保证道,“我会留住她的。”
许疏明笑了:“你得让她相信,你的威胁,真的会说到做到。”这也是他拿捏得了苏绮的一个重要原因。
白纤琼顿悟:“我会说是你说的。”虽然不知道,许疏明有什么方法能把苏绮叫回来。但若是把她叫回来了,自己就一定会把留住她这件事做到。
苏绮到家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家里居然有人:她的第一反应是进寄居的贼了!家政阿姨不该每天都来打扫的吗?就没发现异常吗?她正要夺门而出,就听到一个惊讶程度约是她十万分之一的声音说:“许疏明,你怎么回来了?”
苏绮保持了大半的身体不懂,扭头向后望:哦,是她的小表舅,许久。苏绮松了一口气。“小舅,你怎么来了?”
“哈?”许久龇牙。
“哦,小叔、小叔。”苏绮一边踹鞋子,一边改口,与此同时,将伸向自己拖鞋的手,瞬间位移,拿起了许疏明的拖鞋。
“回来得正好,陪我喝酒。”许久示意苏绮跟着,坐到了地毯上。
苏绮没接话:那么难喝的东西,谁要陪你喝啊。她先去开了冰箱,发现什么水果都没有,倒是满满几排必究。她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怎么来了?”苏绮一边走近,一边问。
“还不是被催婚了。”许久没好气道。
不被催婚才不正常吧。苏绮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您老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而且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也是个问题——又不是单身主义者。
“同学聚会也说这个事儿……”许久开始断断续续的口若悬河。说着说着,来了句,某某某也结婚了。他顿了顿,补了两个字,“今天。”
哦——怪不得,苏绮想到了门口的西装外套。这哪里是同学聚会啊,明明是又去当伴郎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