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纤琼的身体在苏绮发问后就已经僵硬了,大脑却不可遏止地回想起那一夜,她穿着这件衬衣从洗手间走出来。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夜晚——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她湿哒哒地穿着他的衬衣。现在回想起来,却能浮现出许疏明当时眼里的难以置信。明明之前的记忆里,那一刻只是轻飘飘的一个远镜头,转瞬即逝,如今却是清晰地对着他的眼神拉近、放大。她心慌意乱,终于听到了自己最后的判决——许疏明语气肯定地说道:“这件是我的。”
一锤定音。
她那天晚上的行为举止,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用心。
他还请她吃水果,看电影,怪不得给她吹干头发……那一夜的一切,光怪陆离地闪现在脑海中。
白纤琼想离开,但身体似乎只能坚守她上一个命令“站立”,再接收不到新的指挥。
苏绮一噎。当初的确是给这具身体买的……
趁着她无话可说的这一空档,许疏明施施然地往卧室走去。
好像忽然被解开了穴道,白纤琼突兀地转了身,给路过的许疏明留了个背影。心和脑袋都晕乎乎的。白纤琼想起他送的巧克力和玫瑰,想起他让她给拍照,想起学游泳时他捏过的脚……想起……想起他说的考虑,还有考虑好了……
原来是有这么一层。真是难以解释……
换作是自己,早就对这个不知羞耻的“客人”呵斥出声了。
苏绮狐疑地盯着白纤琼:她突然给许疏明一个屁股是什么意思。“仙仙?”
“嗯?”白纤琼转了回来。
“你怎么了?”苏绮目不转睛得看着白纤琼的脸。虽然白纤琼的脸上仍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是她火眼金睛,能看出其背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真相。
“我还有点儿事儿。”白纤琼顾左右而言他,回避道,“先回房间了。”
苏绮没有拦住她。这中间聊的不就是衬衣嘛。俗话说,万变不离其宗。苏绮稍作思考,就去翻聊天记录了。果不其然,白纤琼发给她的照片上,穿着的就是许疏明的衬衣。
天哪,月白风清,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女的还很sexy地穿了男方的衬衣。
都能赶得上偶像剧了……
这要不发生点儿什么,都对不起这设定——不过,要是发生了什么,白纤琼也不会陡然变脸了。所以,结论是,仙仙只是刚刚得知自己穿了许疏明的衬衣。
苏绮以为,她真相了。而白纤琼这时候,正对着巧克力盒子发愁。
久别重逢的戏码,没开始就结束了。苏绮悻悻然地也回了自己房间。
顾及到白纤琼的心情,苏绮发挥了沉默是金的优良美德。于是这一晚,大家相安无事,各忙各的。
结果,之后的几天,也是各忙各的。白纤琼心里有疙瘩,苏绮也不好挑出来说;许疏明那里,她又说不过。反正什么都会过去,皇上都不急,太监急什么。这么一想,苏绮也就顺其自然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日子继续这么一天一天翻着篇。
苏绮恹恹地半躺在白纤琼卧室里,“身为女人怎么就这么苦呢:没来的时候,担心不来;来的时候,又希望能快点走;快来的时候,又担心是哪一天会来。”她每个月的亲戚向来不规律,今天时不时有一种想上大号的感觉,但到现在也只是停留在感觉阶段。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姨妈要来的征兆。
“难受吗?”白纤琼对此类对话已习以为常,直接提议道,“喝点红糖水?”
“算了,再等等吧。”苏绮懒洋洋道。过两天再不来,她就喝红糖水催一催。见白纤琼桌上堆散着不少纸张,苏绮问道:“你是在忙什么吗?”期中考试过了,创业比赛刚交了作品,最近不应该是没什么事了?结果许疏明和白纤琼,看起来一个赛一个的忙。许疏明她刚刚考察过了,应该是真有事。
真是的,皇上不急,可不得太监急吗?这两人,关系一夜回到解放前,跟刚认识那会儿似的,客气疏离。她看着,是抓心抓肺般别扭呀。
“要给一部小说配图。”白纤琼言简意赅。
苏绮直起身走过去,翻了翻:“你是在画精神分裂吗?”画的明明是一张脸,左半张和右半张却明显不是一个感觉:一个眼神清澈,笑容温和;一个眼神高傲,笑容邪狂。“还是双生子?”苏绮紧紧眉头,语气不确定。如果是双胞胎的话,画两个人不更省事儿吗?省得还得协调左脸和右脸。
“是一个人。”白纤琼回答,“女主本是单纯善良,在恢复记忆知晓真相后,选择复仇,变得残酷冷血,对自己也不择手段。”
这边儿也是真忙。苏绮无话可说了。“许疏明最近也忙,在建什么网站。”苏绮不满道。想了想,她又问,“仙仙,最近想看电影吗?《摔跤吧,爸爸》评分挺高的,我很早之前就想看了,要不要一起?”
“行。”白纤琼没意见。
“好嘞。”苏绮立马喜笑颜开,“我现在就搜。正好,还可以去吃那家韩国泡面。”电影院附近,有家韩国亲故泡面。
“这场怎么样?3点多?”
“嗯,可以。”
“那我下单了。”苏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多少钱,我待会儿转给你。”白纤琼在她身后问。
“我看看有没有优惠,付完钱再告诉你。”苏绮很贴心地替她把门合上了。
这边儿谈妥了,苏绮立刻去找了许疏明。她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我和仙仙要出去看电影,一起?时间是下午3点。”
“好。”许疏明也应得爽快。
苏绮立马嬉皮笑脸道,“那你付钱吧。”人为鱼肉,我为刀俎,不宰白不宰啊。何况,她最近为这两人殚精竭虑,死了多少脑细胞。
“你先付,之后我给报销。”许疏明表示。
“也成。”苏绮没纠缠,“2点半出发,你自己看好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