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不会这么好心告诉我秘密,哼,杀手都用上了。”玉长情利落的旋身躲过刺客再次袭来的匕首,顺势往前一探,只差分毫便能抓下他的面罩。
刺客似乎没料到她会武,但想来是花了大价钱请的人,应变能力不是一点高,立刻便全身警惕的再次想击杀玉长情。
两人在屋中打斗声响不小,但周围并没有人过来,西市这样的械斗每日都有几场,毕竟做的就是江湖中人和有钱人的买卖,偶尔一言不合动手不在少数。
玉长情也不着急,这人的路数她看懂了几分,已经知道他来自何处,不巧她正好认识那里的人,这刺客她要活的。
心念转动之间,她已经身形如鬼魅一般欺身而上,那刺客立刻返身躲避,但面对她最擅长的身法,想要躲开恐怕很难。
当年练这个时被同门师兄妹戏称为狗皮膏药,可想而知这身法到底多黏人。
刺客起初还想完成任务,但被这身法缠的没了希望,便想着能走也行,可玉长情想要他留下,且是活的,自然没那么轻易放人。
“想不到颐王府郡主竟然还是个高手。”刺客有时候不止是杀人,还需要敏锐的观察力,那人给他的情报上说玉长情只不过是个小丫头,并不会武功。
眼前这人确实是玉长情无疑,但她不仅会武功,且在他之上,这个任务他怕是完成不了了。
“过奖,高手算不上,自保而已。”玉长情一边说着一边思索该如何劝服这人,刺客杀手她见过不少,好说话的就那么一两个。
转了转黑亮的眼珠,她慢慢笑着开口说道,“我也不问你回答不了的问题,你只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让你离开,绝不食言。”
刺客的眼神闪了闪,看到玉长情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后放弃了说谎的打算,虽然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觉得她能看透自己。
“我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还不到有名字的资格。”他立在原地说,声音听不出悲喜,似乎这是件很正常的事。
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大概只有到了易纶或柳南叶那样的高度之后,才配拥有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个毫无意义的代号。
“没关系,反正易纶会告诉有关于你的一切,我现在只需要知道一个名字称呼你便可。”玉长情挑眉看着他,刺客说的她多少知道一些,毕竟易纶和柳南叶她都认得。
刺客猛地抬眼看着她,眼前这女子竟然知道易纶,听语气两人似乎还相熟,他心中开始犹豫,若说了代号,以易纶的能力绝对可以查到一切。
“犹豫是没用的,我大概也猜得到是谁买凶杀人,只是我更好奇的是你,虽说刺客杀人拿钱不管其他,但此事已经牵扯到朝廷,江湖中人一般避之不及,你为何会接了这活。”
刺客知道她是谁,但绝对不知道他到底卷进了一件什么事中,不过想想也是,只要银子给够,管他杀什么人。
“罗弋,我可以走了吗?”罗弋抿了抿唇问了句,看到玉长情惊讶的神情后,一咬牙转身往后窗快速翻越出去。
“罗弋,鬼弋,怪不得是右手拿匕首,没想到阎罗殿陆判手下十二鬼中的鬼弋竟会是这么个少年。”玉长情啧啧有声的叹息道。
她在这间店内外又看了看,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临出门时却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路中间,马车上坐着一人,看到她便招手示意她过去。
马车是宜章郡王的,里面坐着的人可想而知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玉长情抿了抿唇上了马车,见李修远坐在正中靠着车壁微微闭着眼睛假寐。
“你受伤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人?”李修远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她身上扫过,小臂上那一处沁血的红痕尤为刺眼。
玉长情啊了一声,抬手才发现小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此时还在往外冒着血,她竟然一直没感觉到疼。
微微蹙眉,也不管李修远一个男子在场是否合适,直接挽起衣袖查看伤口。
雪白的小臂上赫然有一道一指长的伤口,薄且深的伤口,直到现在她都感觉不到疼,显然有古怪,“劳烦郡王送我去南市药铺。”
她抬眼看着李修远,这伤不能回去医治,府中除了东院和父亲无人可信,而她的东院根本没有会医术的人,陆生又远在北市,故此只能求助李修远了。
从西市到南市,即便是马车飞快也需要两三刻钟,玉长情倚在车壁上不发一语,手臂上的伤口一直不停往外渗血,怎么止都止不住。
“刺客?跑了?”李修远见她盯着手臂上的伤口不说话,轻声叹了口气问道,今日本是去西市买个消息,听掌柜的说起才知道有人去了赵家店铺。
他思虑再三才让何岩把马车赶了过去,正巧看到她从里面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血迹森森的小臂。
玉长情回过神,转头便对上了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眸,略一迟疑点头说道,“是遇到了刺客,却不知道为何会受伤。”顿了顿又说,“我让他走了,留着也无用。”
他们在打斗期间罗弋并未把匕首划在她身上,这伤不知何时也不知是怎么出现的,看样子还有毒,使她不知疼痛不断血流。
“阎罗殿的刺客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郡主也好面子,竟能劳动他们出手。”李修远深深看了眼雪白手臂上的伤口,红与白相间竟不觉慎人,只觉得娇弱怜悯,心疼着她的心疼。
玉长情嘴角抽了抽,好面子?这是面子吗?阎罗殿的刺客如同跗骨之蛆,一旦被他们盯上终生休得安宁,这面子谁要她免费送。
“他应该不算是阎罗殿的刺客了,当年长安那场意外伤了左手,怕是站不住十二鬼的位置。”龙朔元年那场江湖动乱不止乱了长安秩序,引得朝廷派兵镇压,也折损了不少江湖好手,鬼弋便是那场动乱中的受害者之一。
李修远轻轻皱眉,不算阎罗殿刺客的刺客,伤了左手,原先还是十二鬼的只怕就那一人,不过他已经多年不在江湖中露面,今次怎么会出现在东都。
“能劳动如今的他,绝非寻常人,怕是和他有些瓜葛吧。”鬼弋此人不同其他刺客,他身上俗人杂气比较重,算是个很特别的刺客。
长安那场动乱他知道,他父亲郑王也参与了那次镇压,算是长安近些年来死人最多的一次,不少江湖名宿死于那长动乱之中。
“看来郡王知道的不少,那可知道赵忱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她想知道个方向,如今已知宫中贵人和刑部、大理寺一干人等皆与神丹一案牵扯,但并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
而且她直觉这些人都不是她要找的雪神殿叛徒,想到这里玉长情眉头不禁深锁,此事还没有头绪,她父亲却已经卧病在床不得起身,简直乱如麻。
“本王并不知道,但一定是你我惹不起的人,虽然这么说你或许会觉得本王多管闲事,但该说还是要说,不枉相识一场。”
李修远敛了眉眼看她,一张鹅蛋脸透着几分稚嫩的少女之气,行事作风却偏偏独到精准一针见血,似乎早已经历了大风大浪不惧艰难险恶。
但权利之争是一场你死我活方能结束的凶残游戏,局势千变万化,真正的赢家也只有那么一两个,在这游戏里亲人不是亲人,故友不是故友,他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蛰伏藏拙以求全身而退。
“或许你可以从鬼弋入手,他的出现一定不是巧合,那人既然已经发现了你,断然不会就此放过。”见她不言语,李修远转了话锋说道。
“你是说还会有刺客前来?”她说着猛地坐起来,马车恰好在此时停住,这一下使得玉长情惯性朝后趔趄了下又朝前倒去。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修远越来越近的脸,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须臾间一阵温热气息覆于唇上,整个人跌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
心里哀嚎一声,她是不是把人家给吻了?东都不少深闺女子的梦中郎君啊,就这么被她给亲了。
“郡主,主子,到。。。了。。。。。。”何岩掀开车帘请两人下车,看到却是这样一幕,郡主整个人伏在自家主子身上,主子的手还揽着人家的纤腰,这。。。
他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两人,玉长情缓缓把脑袋埋进李修远肩颈上,此时要是有地缝她一定钻进去,绝不犹豫。
李修远揽着她等她平复心情,不冷不热的看了眼还在车外愣神的何岩,后者立刻浑身一震,退到外面安安静静的等着车上人自己下来。
“郡主不会是要本王负责到底吧,肩膀可以多借一会儿,但你的伤却不能拖。”他声音低沉柔和,似乎带着天生的安抚之效,玉长情的狂乱心跳瞬间安稳下来。
她从李修远肩膀上起身,很不好意思的道,“郡王莫要见怪,长情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