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二公子应该有这样的本事,毕竟人家有个好爹,对吧。”侯飞自觉说的有些逗趣,可惜没一个人笑出来,就连李修远脸上的淡笑都没了。
他摸了摸鼻子,他怎么觉得宜章郡王似乎只有对上颐修郡主时才和蔼可亲,就比如现在,刚才明明说的好好的,忽然怎么就没了笑了。
玉长情摸着下巴,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道,“也许你说的对,许家二公子确实有个好爹,好的不能再好。”
她的话说的有点别别扭扭,反正侯飞听着跟他说的意思有点不一样,她似乎对许相有点意见,但啥意见他就想不出来了。
侯飞仔细想了想,似乎许相并不曾见过颐修郡主,就连颐王府似乎都没什么交集,他想着难道是他不知道?
心里这么想着,侯飞看玉长情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探究。
玉长情也不隐瞒,耸耸肩不怎么在意的道,“我没见过许相,就连这位二公子,我也是今天才见到,果然名不虚传的低调。”
她看了眼对面雅间中的布置摆设,清新典雅中带着点书卷气,和李修远身上的书卷气有点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她思索着,那不同应该是人家那是真书卷,而李修远身上的书卷气,完全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最多还依赖他那长相。
想到李修远的长相,玉长情就忍不住盯了几眼,李家的血脉就是好,没几个长的不好的,果然还是皇帝的亲戚的好。
一连串好下来,她自己都有些懵了,到底是遗传好,还是李家好来着?
“那盒子不是许家二公子所有,而是倭国僧人浮海月余带来的。”李修远觉得玉长情盯他那几眼有些奇怪,心里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悠悠说出盒子的来历。
他曾在武后那里见过这种盒子,看起来一模一样,但盒子锁扣上却有所不同,一个是莲花纹印,一个是牡丹纹印。
侯飞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挠了挠头问啥意思。
玉长情挑眉又看向对面的雅间,忽然发现许家二公子起身了,手里抱着那盒子正准备离开。
当真是倭国僧人带来的,可……
没等玉长情多想,对面雅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声,似乎是那僧人,她定睛看去,僧人还端坐在原地,可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冒起一阵阵白烟,没多时人就化没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站起身走到露台上,直愣愣的看着对面僧人化成了一堆烂衣裳,伸手拽过侯飞,声音轻飘飘的问,“他,他是化了吗?”
侯飞也正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雅间里已经没了的僧人,半晌才愣愣的点头说应该是化了。
“来人,快来人!”雅间里的许昱比对面的玉长情等人更直面僧人诡异的死亡,一张脸都吓得惨白,顾不得今日这隐秘的事,扯着嗓子大喊。
他的喊叫立刻引来走道上候着的小厮,房门推开的那一瞬间,许昱还站在原地,双眼惊恐的看着对面已经只剩下一堆破烂衣裳的僧人。
他双腿有些抖,以至于明知道现在该离开,可就是抬不起来,移不动一步。
“公子,这,这怎么回事?!”进来的小厮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吓住了,刚才他就听见一声叫声,声音是大了些,但却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他只朝这边看了看,并没有过来查看。
许昱没回答他,身体好不容易能动了,颤颤巍巍的就要往外冲,冲到门口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一下子翻滚在地。
玉长情这边雅间里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唏嘘一声,不过是死了个人,至于吓成这样子吗,不过……
“侯少卿,热闹看完了你是不是该干活了?”玉长情斜着眼看他,好歹他是大理寺少卿,一日不足连死了三个人,他难道就没一点自觉和头疼?
侯飞正在想着这许二公子怎么吓成这样,冷不丁听到玉长情的声音,猛地一凛,对啊,他怎么忘了自己是大理寺少卿的这事,真是该死。
“来人,来人!”他一边喊着一边往门外走,推开门的瞬间看到走道上候着的小厮跑了过来,侯飞一点没客气的让他去大理寺叫人来。
前后不足一日时间,一连死了三个人,一个奴籍,一个官身,还有一个是远来的倭国僧人,若是普通僧人也就罢了,若是随倭国遣唐使而来,那就麻烦了。
侯飞越想越心烦意乱,刚才看热闹的心情顿时没了,他还看个屁热闹啊,如果不能尽快破案,他就要成热闹被人看了。
李修远神色凝重的看着对面雅间,想了想看向侯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转身朝外走,他得先过去主持大局,起码不能让人把案发现场给破坏了。
“许二公子,许二公子,您慢点!”小厮跟在急忙往外跑的许昱身后,他这会儿应该不能走,否则那僧人的死可就说不清了。
许昱这时候哪还想那么多,他只能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不仅僧人的死会惹来麻烦,他手中的盒子也会是个大麻烦。
侯飞一马当先往这边雅间绕,许昱匆匆忙忙往楼下跑,两人在楼梯口正好撞见了。
“慢着,许二公子你暂时还不能走,否则这杀人潜逃的罪名可就落到你头上了。”侯飞先一步阻拦住许昱的脚步,这许家二公子还真是着急,他的雅间里有人死了,他难道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许昱被这一声挽留喝住,忽然才明白自己此刻的举动多么愚蠢,不由皱眉瘫坐在楼道台阶上,他今天是闯了大祸了,也不知道他那位不怎么疼宠他的阿爹,会不会为他求上一情。
他颤巍巍的扶着栏杆起身,收敛了几分脸上的慌乱惊恐,但仍是掩饰不住狼狈,“侯少卿说的是,是许某慌张过度了。”
说完下意识的拢了拢怀中的包袱,里面包裹着的便是那只盒子,这东西一旦被人发现在他手中,那麻烦远比杀人害命还要是棘手。
侯飞也看到了他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就被李修远淡淡的先一步开口截住了话语,“许二公子只需等上一等,相信侯少卿会还你一个清白。”
他说完看了看侯飞,后者抿了抿唇,有些局促的哦了一声,他怎么觉得,宜章郡王刚才看他那一眼凉飕飕的。
众人前后重新回到刚才的雅间外,玉长情在门外想了想,笑着开口道,“既然大理寺官差还没来,那本郡主不妨为侯少卿充当一次问案的衙役,屋中那般血腥,也不太适合我这个小女子不是。”
她用袖子微微掩了掩唇角,掩去那一抹抽搐。
可侯飞和李修远就没来得及掩饰了,侯飞直接抽了嘴角,李修远还好,他不过是抿了抿唇抑制住想要抽的冲动。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郡主问一问细节了。”侯飞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硬的说着,转身走进出了命案的屋子,那僧人的衣衫还在锦垫上,哪见一丝血迹。
玉长情笑着冲许昱点了点头,伸手请他到隔壁的雅间,随口吩咐小厮端了庐山云雾,她刚才才喝了那么点,都没有尽兴。
皓月居的雅间布置基本都是各有风格,仅一墙之隔,这边便是充满了异域风情,随处可见的珠光宝气让人眼前一花。
“许二公子请坐。”玉长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不等许家公子回应,她自己就先一步跪坐在了锦垫上。
许昱嘴才张了张,见这位郡主根本没有客气的意思,便直愣愣的点头说了声好。
许昱才在锦垫上跪坐好,心下一口气都还没松,对面的玉长情已经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问的却不是跟案子有关的,而是……
“许相许大人最近可好?听闻他身体不适,也不知碍不碍事。”
玉长情的话问的许昱一愣,半晌才张了张嘴巴,“无碍无碍,阿爹只不过是操劳过度,又,又……”
又了大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许昱自己的脸也涨得通红,玉长情便了然了。
许家的丑事在长安不是秘密,自然在洛阳也不是个秘密,毕竟一向东都权贵就跟长安那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许家出的丑事连陛下都知道,听闻是许家大公子与继母通奸,还被许相给发现了,所以那些年才会被流放出去,直到前两年才被召回,可惜却在任上一命呜呼了。
有人说是身体不适过劳而死,有人也猜测是许相再次看到儿子,想起那些耻辱,又见儿子无任何悔改之意,一怒之下暗杀了,总之各种说词都有。
“哦,这样啊,那好,咱们就说说案情吧。”顿了顿,玉长情捏着茶杯轻抿了一口,“那位僧人是何身份?许公子邀请一位僧人来此作何?”
许昱嘴巴张了张,唇齿上下翕动,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玉长情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等着他想好说词,不管如何,人家花时间说谎,她总该给点面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