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微微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三皇子竟会有此提议。
“三弟这话莫不是在痴人说梦吧?”太子阴冷一笑,眼里满是不屑。
就算父皇喜欢他,就算他已经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可那又如何呢?
不懂朝政,亦不懂权衡之术,这样的人,也配成为帝王?
“星儿不明白皇兄的意思。”三皇子凌然正义地开口道,“战王是我大齐唯一的外姓王爷,派他前去,足以彰显我大齐对南梁的交好之意。更重要的是,战王镇守边疆多年,南梁国君对其忌惮不已,如此一来,还能威慑南梁,让其不敢再冒犯我大齐。”
“天真!”太子嗤笑一声,“战王他屡建奇功不假,可皇弟怎知这不是战王和南梁国君和咱们联手演的一场好戏呢?若是冒然派战王出使,岂不是纵虎归山?”
太子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既然太子觉得本王是在演戏,不如本王就将这个演戏的机会让给太子如何?如此,也好让太子在战场上一展芳华!”
闻言,太子面色一僵。
“战、战王……您怎么来了?”太子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
“本王乃是圣上亲封的战王,来上早朝,有什么奇怪的么?”陆翕湛面不改色地说道。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圣上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就连柳怀瑾都忍不住拿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笑容。
满朝文武,谁不知战王一向讨厌繁文缛节,更讨厌参与国事,与文人争一口舌之快。
他在朝堂上出现的次数甚至要比不羁的柳怀瑾还要少上许多。
若不是圣上也不愿意看见陆翕湛的这张脸,只怕他早就人头落地了吧。
可即便如此,朝堂众人却也不敢对陆翕湛说个“不”字。
“战王所言有理。”太子从齿缝中硬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字。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陆翕湛,惹得他连日里一直打压着自己的势力。
先是秦书阳,再到他手下的一众官员,如今,他身边早已无人可用你了。
若非如此,他方才也不至于如此针对陆翕湛。
“那么,太子还觉得本王是在和梁国做戏么?”陆翕湛接着上面的话题质问道。
“本宫……”太子还未张口,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本宫、本宫只是假设罢了。虽然、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低,可是、可是本宫为了大齐江山,也不得不多考虑一些……父皇,您说呢?”
圣上没有说话。
这一次,他倒是和太子想到一起去了。
陆翕湛功高震主,逼的他这个做皇帝的不得不防。
可不管他如何防备陆翕湛,那也是私下的事情。
面上,他仍旧得做出一副对陆翕湛无比信任的样子。
无他,只因大齐除了陆翕湛就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为他保卫国土的将领了。
“战王对大齐一向忠心耿耿,朕对他并无怀疑。”许久,圣上才沉声道,“不过太子也是因为心系国家才会对战王有所揣度的,想必战王一定能够理解太子,不会因此而心生芥蒂的。”
“臣自然不会和太子计较。”陆翕湛大度地耸了耸肩。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把太子放在眼里过。
可如果太子还要和自己过不去的话,那他可就别怪刀剑无眼了。
“不知战王来此所谓何事呢?”圣上又道。
“臣请旨,”陆翕湛拱手,“出使南梁。”
“什么?”柳怀瑾大惊。
此刻他真恨不得将陆翕湛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圣上早就对他心怀忌惮了么?
这个时候出使南梁,他就不怕太子把通敌卖国的屎盆子往他身上扣么?
“此事不妥。”圣上想都不想地就拒绝了陆翕湛的提议。
谁都可以出使南梁,唯有陆翕湛不行。
哪怕圣上心里也明白,陆翕湛是不可能背叛大齐的,可他还是不能让他和南梁国君有任何接触。
这个赌,他不敢赌!
“有何不妥?”陆翕湛挑了挑眉,“难不成圣上也觉得臣和梁国串通一气,意在大齐江山?若是如此,臣恳请圣上允臣解甲归田!”
“朕……”圣上皱了皱眉。
他当然希望陆翕湛能够解甲归田,可是现在却不是时候。
半晌,圣上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朕没有不相信你。”
“既然没有,”陆翕湛冷声道,“那臣明日便出使大梁。”
说完,陆翕湛便扬长而去,根本就不给圣上反悔的机会。
“陆翕湛!”
看着陆翕湛渐渐远去的背影,圣上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总有一天,他会让陆翕湛为今日的张狂付出代价。
“陛下,儿臣有话要说!”四皇子忽然站了出来。
“辰儿?你要说什么?”圣上愣了愣。
今天是怎么了?
怎地平日里那些默不作声的皇儿纷纷主动开口了呢?
“回父皇,大理寺丞罗正卿忠君爱国,赤子之心,儿臣举荐”
闻言,圣上面色稍缓。
罗正卿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
最重要的是,罗正卿文能断案,武能带兵,又极善谋略。
如果陆翕湛真的生了反叛的心,罗正卿也好随机应变,将他们大齐的损失降到最低。
“罗爱卿?”圣上看向了罗正卿。
“微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罗正卿沉声道。
“好!”圣上展颜,眉宇中的忧愁在顷刻间消失云散,“南梁狼子野心,为保罗爱卿周全,朕决意将尚方宝剑赐予罗爱卿。众位爱卿,意下如何啊!”
圣上虽然说这尚方宝剑是为了防南梁,可明眼人却都明白,圣上要防的,其实只有陆翕湛一人。
“圣上圣明!”文武百官一同跪了下来。
“微臣领旨谢恩。”罗正卿亦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样,圣上在百官的朝贺声中退了早朝。
散朝后,三皇子匆匆而去。
“三皇子是在找本王么?”一袭黑衣出现在了三皇子的面前。
“战王!”三皇子拱了拱手。
陆翕湛点了点头,眼眸幽深,喜怒难辨。
“三皇子推举本王出使大梁,究竟欲意何为?”陆翕湛的声音忽然就冷了下来。
“明人不说暗话。”三皇子倒也坦诚,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我想知道,安阳、不,现在应该是忆夏公主了。”
说到这,三皇子的眼里忽然划过了一抹眷恋,“我想知道,她在南梁过的究竟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