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的更大了。
忽然,一阵寒冷的旋风自客栈院外袭卷而來,卷着纷飞的雪花将小二旋在中间,瞬间将小二淹没。
此时,小二似乎更加难以支撑,于是一口鲜血几乎喷泉般喷射而出,将自己面前一大片白雪染成红色。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这次终于不再笑,少气无力喘息着勉强地小声对马长生说:“我是不是说的很对呢?”停了一下又说:“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我们的命!”
马老大马长生没有答话,冷沉的脸似乎在沉思,又似乎有些迷茫而无奈。
是啊!茫茫人生中,娑婆世界里,又有多少人和事又不是迷茫而无奈的呢?
片刻之后,终于在也坚持不住,只见那小二的头缓缓地、无力地朝后仰摔在厚厚的雪地上。
雪很厚,小二倒的又很慢,所以落地几乎无声。
忽然,小二的头又使劲地转动,似乎是蓦然想到了什么不对,或是有什么心有不甘似的,终于艰难地将头扭向饭堂的方向,然后死死地盯着饭堂正门,看着那厚厚的冬帘,若有所思。
那么,他究竟是在看什么想什么呢?难道他是在向账房求救?还是想告诉账房快走呢?
必竟,饭堂里是只有年轻的账房一个人的!
再或许,都不是吧!
此时,就连一直在与他对话的马老大马长生,看着小二忽然的奇怪动作与奇怪的表情,一时也是心有不解,忍不住猜测揣摩着小二的心思。
谁知,小二此举心思尚有不明,紧接着却又听小二从牙逢里,及其艰难气若游丝地蹦出了几句,不知在说给谁听的话,更是令在场的所有人惊愕不已,一时如入云雾之中。
只听小二说:“二当家!你说的对,他的确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又断断续续地说,“是因为他本就一个很复杂,且来历不明的人。”
最后,又用几乎听不见听不清的声音说:“弯刀门不会壮大,只会消亡!”
就这样说完之后,小二终于不再出声,只是似乎是用尽了全身仅有的一点气力,将头摆正了,然后双眼仰望苍天。
然后,只见小二的四肢,慢慢的逐渐伸展伸直,而脸上似乎是又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最后,小二仰躺在雪地上终于一动也不再动;而脸上,却似乎是仍然挂着淡淡的笑。
不过,那笑容,不再是职业的笑、也不再是诡异的笑、更不是狰狞得意的笑,而似乎是一种快乐笑、放松的笑、更是一种终于解脱的笑!难道,他早已厌倦了江湖?
――总之,小二终于死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是账房。
众人回头,只见一身书生装束的年轻账房,从客栈饭堂正门里,撩起厚厚的冬帘,背着手缓缓地走了出来。
“很高兴,终于看到你改变主义了!”马老大马长生转过身来,面对着缓缓而来的年年轻账房冷漠地说。
“不!让你望了。”年轻的账忽然微笑着回答,又说:“我只是来收尸的。”
话音刚落,只见年轻的账房先生忽然收起徽笑,蓦然双腿稍弯,顿时双脚离地,瞬时一条青色的身影从五虎兄弟面一闪而过。
之后,奔落在已经死去的小二尸体旁,然后几乎同时弯腰,又一把提起小二的尸身夹在胁下,再双腿齐弯双脚同时一顿,只见一条青色的人影夹着小二的尸身,猛然弹起向前窜出五丈开外,人更是早已在客栈院子之外。
紧接着,只见年轻账房再接连几个起落,此时人早已远离院子三十余丈之外了,且动作和速度相当快而敏捷。
卢福瞪大了双眼,望着年轻账房瞬间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如果说死去的小二,带给他的是惊骇不己的话,那么,遁去的年轻账房,绝对另他永生难忘。
――因为,这个年轻账房的城府,绝对另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会刮目相看!至少,卢福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而此时马家五虎的反应,却完全出人意料的很。
那是因为这位对于年轻账房先生,现在忽然做出的这件使人意想不到的忽然举动,与展示出不俗的轻功,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几乎没有丝毫的反应。
此时,见年轻的账房片刻就已经看不见了踪影,马老大马长生神色凝重,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竟然还点了点头,似乎是相通了或是认可什么一般。
这时,五虎四兄弟表情也很奇怪,皆望着大哥微笑,又似乎在佩服地说:还是大哥英明,做出的决定总是对的!
那么,他们在佩服他们大哥做出的什么决定呢?
四虎兄弟当然知道,可是卢福虽然很奇怪却仍然是不知道!于是,这便成了他目前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
雪依然在下,似乎是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收工!”马老大马长生一脸的平静,柔和的声音对四兄弟又说:“拿好行礼,招呼卢总管和浩儿小心上路,速速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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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停。
从河北大名去往保州(保定)方向的路上,踏着厚厚积雪的路上,飞奔着六匹黑色骏马。
马是六匹,却骑有七个人,因为其中有一个是小孩,被一个年约五十左右,商人打扮模样的人搂在怀里。
“马家兄弟!”卢福骑在马上轻轻地叫了一声。
“卢爷请讲。”马老大马长生答。
“刚才在客栈的时候……”卢福一幅疑惑不解的神色。
“放走账房!这是卢爷心中一直就想知道的问题吧!”马长生马老大不等卢福把话说完,便微笑着反问。
“的确是这样的。”卢福又问说:“这样会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浩儿会不会更危险呢?”
“唉!”马老大马长生叹息说,“会。”
“我们的麻烦岂不是会更大?”卢福仍然是不解地问。
“当然会。”马老大马长生肯定的回答。
“那……为何不把他留住?”卢福试探不解地问。
“……”马长生沉默。
“唉!”卢福叹息,“我也知道,金盆洗手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又说:“斩尽杀绝大开杀戮,岂不等同于从入江湖?”
“非也!卢爷!”马老大马长生开口回话,“为报员外大恩,为了浩儿的安危,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那是为何?难道……”卢福更是不解地问。
“凭他?马家兄弟大概还不至于如此无能。”马长生满脸自信地回答。
“……”卢福仍然是猜不透。
这时,马老大马长生慎重地说:“但是,却留不住他!”
”难道……”卢福忽然若有所悟,想到了年轻的账房收尸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