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陪了安贝儿一个晚上的任安安,是这半个月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晚上。
舅母很早就带着早餐来接班,任安安和安贝儿一起吃饱早餐,才离开医院回家休息。
开车离开医院的任安安,原本开心的心情瞬间又布满阴霾。
厉婉婉这个女人,就像一只魔鬼,纠缠着任安安不放。
任安安有想过去找厉婉婉,去试探试探这个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可任安安承认自己真的很没出息,连去手撕第三者的勇气都没有。
况且,现在的厉婉婉究竟算不算是第三者,任安安也百思不得其解。
大一开学不久,秦天凛就爱上厉婉婉,然后发动疯狂的追求,花了两个月心思才把骄傲的厉婉婉追到手。
但他们的爱情没有光明正大的公开,只有任安安知道他们的恋爱关系。
厉婉婉当时家里也有一定的家底,小康家庭,只是,只有任安安知道,秦天凛一直瞒着自己的真实家庭背景。
当时的秦天凛不爱炫耀,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校外,他都称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是靠奖学金考进学校的,结果,同学们都相信了,包括厉婉婉在内。
是厉婉婉先向秦天凛提出暂时不要公开他们恋爱的关系,她说想在没有打扰之下好好学习,秦天凛都答应了。
任安安不清楚,是不是厉婉婉觉得秦天凛配不上她,所以,故意不将他们恋爱的关系公开。
当时,任安安就觉得厉婉婉瞧不起秦天凛,差一点就将秦天凛真正的家世背景说了出来,结果,任安安不但被秦天凛阻止了,还被他教训了一顿。
谁都没想到,大一的升级考试结束,厉婉婉跟秦天凛说她父母要她出国留学,秦天凛不希望厉婉婉出国留学,求她留下来。
可厉婉婉非常的坚持要出国,结果,在厉婉婉出国前一晚秦天凛与她提出了分手。
厉婉婉还是坚决地,没有回头,坐上飞机远赴美国。
任安安知道,秦天凛狠下心跟厉婉婉说分手,只是为了挽留她,可秦天凛没想到,分手都改变不了厉婉婉的决心。
任安安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秦天凛和厉婉婉当初究竟是不是真的分手了。
还是,秦天凛和厉婉婉到现在,仍然是情侣的关系。
所以,任安安不知道自己靠一份契约,得到的正宫妻子位置,是否有资格去手撕厉婉婉那个第三者。
万一,到时候秦天凛无情地对她说,厉婉婉才是他心里的正宫老婆,她才是第三者。
这样的残酷局面太扎心了,任安安不敢冒险,也没有厚脸皮的勇气去丢自己的脸。
“呵……”开着车的任安安,突然冷笑出声。
她发现“第三者”这句字眼太扎心了,深深地把自己的心给扎疼了。
想着想着这些,任安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想到,自己竟然是个第三者。
真的很可笑,她任安安原来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悲痛情绪陷得越来越深的任安安,又哭又笑的像疯了一样,模样看起来还有些狰狞。
当一个人的理智,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再胆怯,再懦弱,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此时此刻的任安安,正陷入这种无法自拔的境地,无尽的悲痛催使她定下了一个非做不可的决心。
任安安眸底掠过一抹坚定弧光,双手利落地转动方向盘漂亮地拐了个弯,往回秦公馆的反方向快速驶去。
大约十分钟后。
任安安开车来到商城的大门口,跑车停泊的位置,是她上次为安贝儿的宝宝置办东西所站的位置,这儿能清楚看到对面酒店的大门口。
任安安承认,她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看,昨晚她没有在家,而一个晚上没有给她打个电话,发个微信的秦天凛,是不是趁着她不在家来密会佳人了。
任安安也承认,她还是没有勇气走进酒店去见厉婉婉,驼鸟始终是驼鸟,情敌就在面前,却不敢迎战,只懂懦弱的逃避。
在任安安恨着自己这般懦弱之际,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响了。
重要的人,任安安都设定不同的来电铃声,这铃声是秦天凛的来电,一夜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的秦天凛,终于给任安安来电了。
任安安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她没有拒听,而是接听了。
电话接通,秦天凛关切的语气先传进任安安耳膜:“老婆,这个时间舅母应该已经去接你班了,你回到哪儿了,我给你放好洗澡水,熬了一夜一定很累了吧,泡个热水澡睡得舒服些?”
任安安听着这声依然亲昵的老婆,完全没有丝毫的变质,可是,秦天凛的心却已经变质了。
任安安不敢去想,秦天凛现在喊着她老婆的时候,心里是否想的是厉婉婉。
难受从心底迅速往上冒,任安安红着双眼,用力深呼吸,哑声道:“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回到家。”
任安安很没出息的向秦天凛撒谎了,刚刚,她真的有一刻冲动,差点就对秦天凛说,她正在厉婉婉入住的酒店,她真的很好奇怪,秦天凛听到了她的坦白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任安安只敢想想,不敢真的做到撕破脸这一步。
“老婆,别焦急,慢慢开车,我等你回家。”秦天凛叮嘱后首先结束通话,对任安安的关心还是没有变质。
可是,任安安的感觉却已经变质了。
以前,秦天凛对任安安这么无微不至,任安安就感动、激动不已,可是现在,她心底一片的平静,无风无浪完全激不起波澜与涟漪。
若现在有人问任安安这样的一个问题。
一颗被伤碎的心,还能产生任何感觉吗?
任安安一定不假思索的回答,不可能产生任何感觉。
至少,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眸底噙满受伤情绪的任安安,收起手机,用力深呼吸稳定激动的情绪后,她重新发动跑车引擎,在前方的红绿灯处拐了个弯回秦公馆。
十多分钟后。
任安安回到家,上楼走进房间。
秦天凛恰好从浴室走出来,看到任安安,俊脸立即露出灿烂笑容:“老婆,回来了,回来得刚刚好,我刚放好洗澡水,睡衣也放在浴室了。”
任安安看向秦天凛怒放的英俊眉宇,噙满对她深深的宠爱,是任安安最享受的宠溺。
可是,她心底依然是一片平静,无波无澜。
秦天凛已经走近任安安,靠近任安安的秦天凛立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任安安面白如纸,魂不守舍的难看脸色,让秦天凛不禁一怔。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贝儿和宝宝出什么事情了?”任安安这么难看的脸色,秦天凛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
任安安心底一凉,眸底掠过一抹苦涩。
难道,秦天凛就只能想到会不会是安贝儿和宝宝出事了,就没多个心眼注意,是不是她出什么事情了?
他这算是,只见佳人笑不见旧人哭吗?
任安安在心底深呼吸,将苦楚继续往肚子里憋,“贝儿和宝宝好好的,我离开前医生也查过房了,说贝儿这两天就能生产了,好歹你是贝儿的亲表哥,是孩子的表舅,你该去看看他们。”
好冷,冷中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狠。
任安安的字字句句,宛若凛冽的冰雹,无情地敲砸着秦天凛。
秦天凛脸色掠过一抹惊慌失措,任安安冷漠到极点的态度,深深把他震撼了。
任安安正向浴室的方向走去,秦天凛颤抖的话在身后响起:“安安,你怎么了?”
秦天凛能清楚感觉出来,任安安有心事瞒着他,这件心事一定与他有关。
任安安立即停止前进的步伐,身体绷紧,双手也紧握成拳,明显在努力压制心底爆发的冲动。
任安安虽然正背对着秦天凛,看不到她脸色的变化,但她身体的变化以及动作,尽在秦天凛双眸的掌握之中。
“安安,我们是夫妻,不该对彼此有隐瞒?”秦天凛再次问道,这次,焦灼的语气明显带着不安。
任安安身体以及动作的奇怪反应,让秦天凛感觉到很不好的预感,有种,暴风雨来临的翻天覆地变化,正向他们席卷而来。
“哈哈……”任安安突然笑了,完全是宣泄情绪的狂笑出声。
身后的秦天凛,看着任安安笑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这个笑,绝非是普普通通的笑。
秦天凛脸色一惊,蠕了蠕唇,话在嘴边却没机会说出口。
背对他的任安安慢慢转过身,狂笑不止的模样,有些狰狞,有些扭曲,出现在秦天凛眼里。
秦天凛面色顿时白如纸,吓得整个人都是抖的,宛若被推进凛冽的冰窑之中。
“哈哈……”任安安的狂笑越发犀利,有种一笑便停不下来的可怕,她笑看着秦天凛问道:“我们是夫妻,不该对彼此有隐瞒,秦天凛,你认为自己配说出这两句话吗?”
就是因为这两句话,彻底激发了任安安心底的一忍再忍。
就像一个被点燃了导火线的炸弹,“轰”地一声,憋在心底的忍耐一触即发。
秦天凛怔松,眸底一片茫然。
任安安何出此言,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秦天凛完全不认识。
“安安,你怎么了?”秦天凛急得声音都沙哑。
“呵……”任安安看着秦天凛这个无辜的模样,狂笑化为嗤笑:“秦天凛,你敢对天发誓,没有对我隐瞒什么吗?”
任安安的咄咄逼人,宛若一道闪电雷鸣霹向秦天凛。
冷不防地,秦天凛脸色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任安安会有如此可怕的变化,是因为,是因为她已经知道厉婉婉回国了?
正当秦天凛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利眸锁定秦天凛每个变化瞬间的任安安,察觉出,秦天凛已经想到了。
“秦天凛,我足足等了你半个月时间了,我等你主动向我坦白,可是,我一天天的等,一天天只等来失望,你真的好残忍。”任安安咬牙切齿指控,脸上清楚写着心死两字。
她足足等了半个月时间?
秦天凛稳定情绪,心里开始将日期进行一次推算。
这么说来,半个月时间,正好是厉婉婉回国当天的时间。
那么,在厉婉婉回国当天,任安安已经知道了。
秦天凛崩溃摇头,这个误会的代价太大了,他不能让任安安继续误会,继续错恨他。
秦天凛立即迈步走近任安安,双手抱着她瘦弱双臂,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安安,不是这样子的,我不告诉你厉婉婉回国了,就是因为她不重要,她在心里不重要,所以我不说是不想你胡思乱想,安安,你要相信我,不能误会我?”
“你放开我。”任安安双手用力一甩,甩开秦天凛的束缚,再度咬牙节齿指控:“她不重要,她不重要到让你舍得丢下我,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给贝儿的宝宝置办东西,然后让我亲眼目睹你们走进酒店,让我连包包都丢在街上不要了,让我傻乎乎的一路走回来,这也叫她真的不重要吗?”
说着说着,任安安就泪如雨下。
但任安安不是伤心,不是心痛,而是恨自己,恨自己那天那么的幼稚,那么的傻。
秦天凛看着任安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到地上,仿佛像看到她粉碎的心,一块一块散落到地上。
秦天凛特别的心疼,疼得他浑身发抖,连去替她抹掉脸上泪水的手指头都是抖的,“安安,别哭了,你别哭了,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天那么巧被你看到了,你怎么这么傻,看到就看到了,你大可以直接走到我面前当面问清楚,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把伤心藏在心里面?”
秦天凛每一句说得真的一样,真的就好像不是任安安所想的那样,真的好像是任安安想太多了。
可是,在任安安听来,秦天凛这些全是欺骗她的甜言蜜语,因为,她给他的信任时间已经远远欠费了,他能给她的信任度已经跌至零了。
任安安双手再度用力一甩,将秦天凛给她擦眼泪的这双手甩开,眸底一片冷漠凝视他,语气同时冷到极点:“秦天凛,既然你心底的秘密已经捅破了,那咱们现在就谈清楚了吧,别再拖泥带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