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子嘴角抽了又抽,“确实。您不是想就这样子去见范大爷吧?”
“有何不可,走着……”墨菲的折扇啪地一敲手心,“怎么还不走?”
老海子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转身带路。
直接来到茶楼的顶层,三楼最里临街的雅间,在门外就听到里面谈笑风生的,似乎有男有女。
那仆从推开门,报了一声,就听见有道浑厚的男音响起:“快进来,快进来,你个老海子,又活着回来了……”
老海子给依旧戴着面相的墨菲一个眼神,暗示他这就是范越了,然后率先走进门去。
“原想着先投个帖子,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了,真是有缘哪……”老海子拱了拱手,笑得很随意,“大爷在此宴客,老海子会不会打扰了?”
“没事儿,都是老朋友了。”
墨菲跟进去,一眼就看到正座上那位美貌的少妇,一双琉目正好奇地盯着自己。虽穿着常服,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傲人之势。她心里咯噔一下,不是真这么有缘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
“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敝东家墨爷。”老海子一回头,苦哈哈了两声,“爷,这玩意儿还是摘了的好。”他也没想到墨菲对这面具竟是这般的执着。
墨菲歪了歪头,打量了一眼美妇旁边的男人,长得倒是不错,中上之姿,美中不足有些发福了,年纪跟梁继相仿,眉却比一般人来得浓黑,睫毛很长,看上去似画了眼线似的。墨菲有些奇怪,怎么会注意到人家的睫毛?
抬手摘下面具,随意往身后一扔,知道墨青自会接住。折扇倒扣在手中抱拳,“范爷,久仰,各位,有礼了。”
那美妇琉目突地一亮,“好个有趣的小东家,快快请坐。”玉手一摆,她身边的人就起身让出座位。
范越也是一怔,刚刚在窗口看到他,如鹤立鸡群一样,又见旁边跟着老海子,便动了心思。不然,以老海子的面子,还不够他主动相请。只不过,这会儿竟有些后悔了,隐隐有些不舍,怕被桌上的这位给污浊了去。可……好像已经迟了,谁让他长得就像给这位特定的似的?
墨菲着女装时也不过是清秀而已,可换了男装就立刻不同了。本就五官深刻,加上肌肤细腻柔白,端的是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加之神明爽俊,就连一向不好男色的范越都看得心神巨震。
“不敢有劳,在下是坐这里就好。”墨菲岂会不知那美妇打的是什么主意?径直坐到范越的右手边,与那美妇隔桌相望,丝毫不觉得刚刚有失礼之处。
那美妇流光一转,“倒是个不羁的,这性子好。”
范越原是提了心的,想着要说些什么好圆了这场面,不想那位倒是难得的大度起来。只是倒更令他有些担心,看样子是对这人动了大心思,不然也不会这么礼遇。
扭头看向不请自坐的这位,心中懊悔又增。“墨爷性子豪爽,不拘小节,要得,要得。老海子,你去那桌,随意吃喝些,明儿我在家等你。”
老海子一看清局势就连连暗叫坏了不了。他虽没亲眼见过梁太后,但街头巷尾听来的也早就如雷贯耳了,这作派,这扮相,不是那位梁太后又是哪个?墨爷这回可真是羊入虎口了,那位能舍得放过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他默默坐到侍从们的那桌上。
罢了,待回去再说吧,这场面已经不是他能左右得了了。
墨青安静地站在墨菲身后,离着有二米远,若有事,一个箭步便能冲上去。
范越扭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墨兄弟,你这侍从倒是忠心。”
墨菲对于他的自来熟,也不意外。能以宋人之身在西夏皇城混得如此风生水起,这点是必备的。
“范兄见笑了。”墨菲回过去,“阿青,去你海叔那边蹭口水喝,有范大爷在,你还怕我吃了亏去不成?”
范越听得眉头一挑,见那阿青虽是不情愿但也挪去那边,轻笑一声,“墨兄弟真是不肯吃亏的性子。”
“吃啥不吃亏,要啥别要命,没啥别没钱,爱啥别爱小,这是小弟的座右铭。”墨菲折扇一转,混不吝地敲了范越肚皮一下,“范兄好福气,小弟是干吃也不长肉,真真是恼人得很。”
范越愣过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兄弟这性子,确实有趣,远远看去,还以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近一瞧,原来已是坠入凡间了。”
那美妇正是梁太后,见墨菲自看过自己一眼后便不再注目,反而与范越如老友一般的熟稔了起来,心头很是不痛快。
她自问虽然有些年纪了,但一向保养得宜,不说肤白如脂,闭月羞花,那也是相差无几的。莫非……这妙人竟是喜欢男人的?早知道北宋男人惯有好这口的,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也是……?
可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咬上一口,怎么也不甘心。她银牙暗咬,“墨公子看着可不像是常年行走在外的人呢,倒像是贵家子弟。”
墨菲不好再忽视她,既然猜出她的身份,就更不能凭白的得罪了。
“哪里哪里,在下江淮人,只是听说这边对商人很是优待,就想来闯荡闯荡,毕竟靠祖宗吃饭总不是长久之计。况且男人嘛,养家糊口也是应该的。”墨菲接过范越亲手倒的茶,“多谢范兄。一来到这里,就听到范兄的大名,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结识。只是手无长物,倒是墨问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