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半日的时间,方才将薛家抄检完毕。这不抄不知道,一抄吓一跳,这薛家可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从那薛姨妈和薛宝钗的房中竟是搜出来不少毒药,有让人立时毙命的;也有稀奇古怪的,反正让人看了毛骨悚然。任是水溶早已经不是当年风花雪月的北静世子,这承袭了北静王爵位的一年多来也用凌厉手腕处理了不少贪赃枉法之人,那刑部大牢里去的次数也多了,如今见了这两个妇人家暗地里用的东西,也是经不住一阵阵惊惧。
水溶看着抄出来的那些个东西,朝着仍旧在不停叫着“冤枉”的薛姨妈冷笑道:“都这时候了,还叫唤什么呢?这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呢。你们家可是皇商,专门管着宫中物品的采买,家中竟然会有这么许多要命的东西,谁知道可有夹带进宫?”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亲随一眼喝道:“还不将她的嘴堵了,放着她在这里叫唤。”
两边的人不容分说,立即上前拿了一块破布将薛姨妈的嘴堵了,又见宝钗也在叫冤,生怕招了水溶的火气,连忙也将她堵了嘴。那边的薛蟠早已经被唬得说不出话来,先前还挣扎着拦着那些人进屋,早已经被兵勇打昏在了地上睡着。
宝钗看着昏睡在地上的哥哥和正在地上呜咽着的薛姨妈,只觉得天都塌了,自己的青云美梦也化为泡影,眼中便流下两行清泪。
贾琏回去将梨香院的情境和贾母说了,贾母这时候也顾不得一向瞧不起薛姨妈,也不管坐在下首只管哭的王夫人,连忙让将贾政叫进来说道:“你赶紧过去看看梨香院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四大家族一向是同气连枝的,若是这薛家完了,咱们家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贾政连忙应下出去,贾赦在一旁嚷嚷道:“这北静王胆子也忒大了,他岂不知道咱们家可是有娘娘在宫里的,竟然就敢私自抄到咱们家里来!”
贾赦话还未说完,便听见贾母一声厉喝说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难不成还生怕咱们家的麻烦不够么?北静王爷是朝中的异姓王爷,他既然敢带着人进来抄家,必然是奉了皇上的圣旨的。”说完见众人脸色均是有些惨白,便缓了语气说道:“咱们家好歹还有娘娘在宫里,想来这一年半载的不会有什么,皇上就算是不看在咱们家世代功勋的面上,好歹也得看着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面份上,只是如今抄了薛家,这当中牵扯到的事情可是少不了咱们家的,可得好生想个法子脱了罪才是,千万莫要让薛家的事情连累了宫中的娘娘!”紧接着看了一眼下头唯唯诺诺的众人冷声说道:“这几日你们可得给我警醒着些,莫要再像从前那样在外头撞祸,若是当真惹恼了皇上,可是祸及全家的事情!”
贾赦却是有些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太太就是太过小心了,方才琏儿不是说了么,北静王爷可是说了,皇上今日还想着到娘娘的凤藻宫里去坐一坐,显见得皇上还未曾怪到咱们家的头上来。那薛家闯下的祸事,如何还要咱们家来顶缸?”说着也不耐烦在贾母跟前听着贾母唠唠叨叨了,便摔了袖子出门去了。
贾母见贾赦仍旧是这样一幅死皮赖脸的样子,登时气得险些将手中的拐杖扔了出去。转头见邢夫人仍旧低着头定定坐着,心头的气便不打一处来,顿着拐杖骂道:“你是他媳妇,他有什么不是的地方你难不成不会劝一劝,就任凭他这样胡闹?娶你进门来是做什么的?”
邢夫人听见贾母的喝骂也不服气,只是嘟囔着嘴低说道:“老太太可是偏心了,大老爷是什么样子难不成老太太是不知道的,我哪里敢劝他,只求他不为难我便谢天谢地了。”
贾母原本心里就不痛快,如今听见邢夫人这几句话,更是火冒三丈骂道:“你如今竟也是愈发出息了,竟是敢和我顶嘴!你们两夫妻整日价在商量什么别当我不知道,我今日便将话说明了,我屋子里的体己可是要留着给宝玉将来娶媳妇用的,你们的日子过程什么样子我可不管,要想来将我手中的东西拿去了,别做梦!”一面说一面气喘吁吁的。
邢夫人见状连忙起身说道:“罢罢罢,我也不在这儿碍着老太太的眼睛了。”说完便径自回屋,贾母见了也不管她。
王夫人听见贾母这话,心中毕竟舒服了一些,连忙带着哭腔说道:“老太太,如今我那妹子遭了这样大的灾祸,咱们还是赶紧给娘娘带个信,瞧瞧娘娘怎么说。”
贾母深恨王夫人帮着薛家,这时候惹了一身的骚,但也知道毕竟不是赌气骂人的时候,便应了下来,赶紧让人进宫送信。
薛家被抄家,让贾母等人顿时有了危机感,连忙让人进宫去打探消息,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今的宫中早已经被皇上控制起来,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进宫,也逃不过禁军侍卫的眼睛,那带出来的消息自然也不会是真的。
宫里打探出来的消息让贾母等人误以为元妃圣眷正隆,丝毫没有意识到抄家灭门的灾祸就在眼前。王夫人虽说替薛姨妈和宝钗难受,但更多的却是在心中暗自窃喜。薛家被抄了,薛姨妈等人尽数被打入大牢,当时自己从薛姨妈手中“借”的那一些银两便实实在在成为了自己的,还有当时为了宝钗的婚事寄存在自己处的好些稀奇珍宝,说是将来当做是宝钗的嫁妆的,如今总可以名正言顺地归到自己名下了。
王夫人越想越兴奋,心中刺挠刺挠的,便让玉钏儿出去,自己进了小佛堂,将藏在佛龛底下暗格中的一个小箱子拿出来,拿小钥匙将外面的铜锁打开,顿时让王夫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