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后退两步,双手不自觉搅在一起揉搓,促促而不安,担惊受怕的模样在一身狼藉惨不忍睹面前尤为滑稽。
“现在知道自己惹了错事了。”夜拂雪看着毁得差不多的一室,眼里无波,只轻轻浅浅地说着,“过来,手递过来。”
夜无念也许听不懂她的话,可看着朝着他伸过来的小手,大抵明白了是何用意,慢吞吞又相当顺其自然地将自己的手递过去,覆在夜拂雪的掌心上。
两人手一相碰,有灵力生成顺着相握的手蔓延至夜无念的全身。不消片刻,他浑身上下被包裹在浅淡的紫光中。
夜拂雪双眸合着,一张小脸似终年不化的冰雪,哪怕严正肃冷地可怕,却又无比认真。
一刻钟后,夜无念已然焕然一新。
夜拂雪用灵力为他洗沐,此时黑发长长直直披散着,那身脏旧的湿衣裳已经换成了天青广袖新衣裳,脸上的污垢尽数洗净,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倾世容颜,面容白皙,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嘴唇微薄。
夜拂雪睁开眼睛,淡然扫了他一眼,一直握着的手又牵着他来到一张椅子前,稍稍施力便将其按在椅子上。夜无念慌慌张张不知所措,只能瑟缩着身子。
单手再次释放灵力,夜无念披散的青丝被高束于脑后。
夜拂雪没心思为他弄花里花俏或是繁复正式的发型,只认为其梳妆得体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即可。首次收徒,初为人师的夜拂雪也不知如何对待这痴傻徒儿,该是只要对其倾囊相授尽心尽责,便是为师之道。到底是她的徒弟,入了她门下,亲力亲为倒不为过。
在这样一个崇尚修仙却人才贫瘠的世界,夜拂雪这般无私又倾尽所有不要命撒灵力的行径可谓是比之亲生父母还要亲了。
许多人半路修仙徒,半吊子术法,谁不是藏着自身微乎其微的灵力呢,还是如这般洗沐净身的操作,俗人万万是无法接受,更加做不来这极显浪费的端正无私之举。
“你无法开口,又是此等状态,后续不需你与旁人有什么交流,你明白了解或者答应的点头即可,不愿意摇头否认,可懂?点头是同意,就像这样。”夜拂雪小手按在他的发旋上,轻轻按压,他的头便被迫做点头状,同时又双手贴着他的耳畔,迫使他头部左右摆动,“这样是摇头,那么现在你明白与否?”
夜无念像是无法理解她的言行举止,呆愣许久后,重复着点头和摇头。
“是我心急了,料想你该是无法正常交流的,又何必多此一举,也罢,慢慢来,神识缺失无碍,我会尽全力助你,现在随我过来。”
复而拉上他的手,带着人走出居室。
“姐姐呢?”刚进入雪羽院,凤小舞已经迫不及待朝着堂室而去,惹得身后的顾九洲无奈摇头。
而凤衫人则蹙眉训斥:“这小舞,从来都是行事随己。”
“衫人,这样不好吗?小小年纪又何必去担不该你受的责,你终究是不可能执着一辈子于仇恨中的。尽早脱身,于你而言,才是好的。”顾九洲笑得温柔,眉眼弯弯,道,“从前日子再难,不都挺过来了吗,再恨,也有烟云尽散的一天。”
“九洲姐。”凤衫人眸光一黯,可偏生懂得顾九洲所言的良苦用心,流光回转,一派欣然接受这番好意劝慰,人似豁然开朗,跟着憨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