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秉给斯沐准备的时间只有三天,所以他只是和几个最好的朋友一一告别后,整理好行囊后就和比昕与依婕一同坐上马车,带着他们冲向边境。
斯沐再瞟了一眼车后依依不舍,再向自己这儿招手的禾勉与恋乐,叹了口气就放下了车帘,再不去看任何一处自己熟悉的场景。
自己真要和一去不复返的以往做个彻底地了结吗?斯沐想了想后便摇摇头,把这种奇怪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比昕和依婕分别坐在斯沐左右,比昕看见斯沐双眼中的茫然,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头伸到他的耳朵边轻声笑了笑后,再向耳垂诱惑般地吹了口气。
“夫君,你又不是不会回来了!何必在这儿莫名其妙地感伤呢?我和依婕姐姐都在你的身边,尽心尽力地服侍着你——难道这样不好吗?没有仇家,没有难防的暗箭,没有任何我们熟悉的东西。我们就要在另一个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了!而且婆婆和禾叔不久也就会来的,你也就不会想家了。如果你还是想念某些人,再回来看看就好了。”
斯沐向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握起比昕和依婕的手,两人都感受到了手中蕴含着浑厚的力道,似乎在借此告诉两人——我们没有什么能够担心的,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不去随随便便插手别人的闲事就好!
......
马车行进了将近一天一夜,终于抵达了距离帝都最近的一处驿站,车夫长吁一声制止住疲累的马匹后,便撩起车帘喊已经睡去的三人起来,告知他们已经到了驿站。
由于诸秉实在不想得罪斯家,所以他便给斯沐找了个托辞,下诏说斯沐这一次是‘因公出游’,没有一句阐明斯沐现在是戴罪之身,知道现在斯沐是‘杀人犯’的除了斯家和皇室,也就只有斯沐最好的几个朋友与那个宦官总领了。
斯沐把诸秉亲笔签名的文书递给驿站长,后者一见上面有诸秉的签名,屁颠屁颠地就给斯沐一行准备了最好的房间,甚至当马夫把马拴好回到驿站门口时,驿站长也给他准备了第一等的房间!
斯沐将行李随意地扔在床上后,整个人似被灌了铅般直直地砸在了床上,软绵绵的被褥稳当当地接住了他,令他已经酸痛得已经几乎没有感觉的腰背渐渐恢复正常。
比昕和依婕也第一次体会到了舟车劳顿的辛苦,脑袋昏沉沉的两人在屏风后草草换完衣服后就直直砸到了床上,被褥的厚实使她们舒服地发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即使是整天嘴不停的比昕,如今连张开口的那丝力气都完全消失。她现在就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其它的事情哪里还有力气想呢?
一边的依婕则要好上一些,她躺到斯沐身边后,枕在已经睡熟的斯沐手臂上,给三人盖上厚实的被褥后,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已经将近睡了二十四小时的斯沐才因为刺眼的阳光睁开了自己双眼,他看了看躺在自己身边的两人,轻轻抽回被依婕压着的手臂后,挪动自己酸痛的身子下了床,穿上及膝的长衫后打开了大门。
脑子还昏沉的斯沐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梯,正巧碰到了刚上台阶,准备去叫三人的驿站长。斯沐让驿站长去准备简单的早饭,他看见车夫正将已经吃饱睡饱的马匹才重新拴上马嚼子,准备上路的一切事宜。
斯沐拖着沉重的身子再爬上楼梯,打开房门后走到床边,轻声叫起了依婕和比昕,两人似乎还未睡够,上下眼皮不时就要粘合在一起,像是一对感情极好的恋人,分开一秒都会心急如焚。
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连打了两个哈欠,这才杜绝了睡意再次如潮水般疯狂涌来。
“夫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睡了肯定没有多久——我到现在都那么地想睡觉!我们这才刚刚赶路了一天啊,还有好几个月才能到达帝国边境呢!”
比昕和依婕快速地换上原来的衣服,同斯沐一起下了楼梯。驿站长早就已经准备好简单的早饭:白粥加些咸菜。即使只是一些家常早饭,但三人依旧吃得很香。
毕竟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一夜,此时饿得几近衰竭的胃,正适合来一碗白粥养一养。
吃完早饭,斯沐便从驿站长那边取回文书,先让比昕和依婕坐上马车,自己再和驿站长说完再见后才坐上马车。车夫一挥马鞭,四匹大马便狂奔起来,马车也从驿站长的目力所及之处渐渐消失。
马车刚刚行至半路,斯沐便觉得无聊起来,苦于身上并无什么可以解闷的东西,便闭目调息起来。两侧的比昕和依婕看见斯沐如此,也不约而同地闭目小憩。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斯沐首先一个长舒了口气,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现在的自己,心莫名地焦躁着。斯沐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这种感觉来得太过突然,让斯沐都没法儿做好万全的准备。
斯沐撩起车帘,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聚焦于景色之中,但倏忽间,斯沐仿佛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但在斯沐的记忆之中,明明就已经死去的人!
“奇了怪了,为什么大白天的都能闹鬼?晋画如都已经死了,我怎么可能在这儿看见他?真是闹鬼了!”
斯沐再瞟了眼那处——哪里有分毫晋画如的影子?他长舒了口气后便再继续看着扑面而来的美景,醉心的春风舞动在自己的脸上——真是人间仙境,可谓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
但终有一种感觉时刻围绕着他,斯沐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叫做‘第六感’的东西——那种感觉自己竟然会下意识地相信,除非自己刻意地去排斥这种想法。
他逐渐对如此仙境也失去了兴趣,他的脑中时刻都在被那种感觉占据着,逼着自己只得放下车帘,闭上双眼,借着周公的力量来将之驱逐出去。
“晋画如怎么可能还活着?明明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一个狐狸精而已,为什么会让我这么费心?真是奇怪!”
......
比漾坐在属于创界之神的位置上,虽然斯沐成功地改变了某些人的命运,但很可惜,撒旦并不在斯沐的大名单上,所以他还是一如斯沐记忆中的那般死去,比漾与比昕也彻底决裂,现在的比漾。
也已经被心中的邪念侵蚀了心智,他勒令界·魔的地理司人员连夜赶制出了一幅最精细的万界地图,比漾时不时就要看两眼。
可今天他却很奇怪,一天都已经快过去了,他竟连一丝看那幅地图的欲望都没有。他着急而不安的神态可以看出,他现在正在等着某人,而某人也已经迟到很久了。
忽然,一名士兵将一名男子带到了比漾面前,士兵行礼退下后,那名男子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根本没有下跪行礼的迹象。比漾也似没有看见,脸上着急不安的神态也彻底被笑意所代替,他注视着身下的男子,向他鼓了鼓掌。
“这一次人界之旅如何,晋画如?你也应该经历了你想经历的吧!虽然看样子你死得稍微晚了一些,但还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说说看吧——现在的斯沐有没有成熟一些了?”
晋画如穿着斯沐刚见到他时的那身白衣,手中的折扇应声而开,微风掠过晋画如的额头时,他才慢慢地开了口。
“小人不过是死后再去看了看杀我的那些人,不巧的是费了点时间,才导致了小人的迟到。如果比漾大人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话,那么小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至于斯沐,他现在可是快活得不行!娶了比漾大人的妹妹为妻还不满足,再娶了一位妾室,叫什么依婕?我本来的计划到现在我才会死去,但由于他的存在,我只好早死了一会儿。
“现在的斯沐已经是神之层次了,我估计不久应该就可以随便找个秘辛,然后晋升为创界之神。至于比漾大人的妹妹比昕大人——现在已经是一心一意地在服侍着斯沐了,修为和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时没有多大的变化。”
晋画如话音刚落,便将打开的纸扇瞬息之间收了回去。座上的比漾听完后默然不语,他的神态从一见到他开始便再无什么变化,使得晋画如都看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感觉如何。
“看来你这次人界之旅还是挺有收获的,至少让我知道了现在斯沐的情况。虽然我现在随时都可以降临人间,但我会和人界的天地互相排斥。我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打败它们,可我不会像帝冥那样轻松。如果那时斯沐想杀了我,那么我也不能反抗什么,只能任人宰割!这就是为什么我派遣你去人界的原因。”
比漾招了招手让晋画如下去。后者这一次乖乖地作揖行礼,而后慢慢离开。直到比漾感受不到他的气后,他才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来。
“没想到斯沐你现在也学坏了,竟然还会再娶一个女孩子当你的妾室了?真的是没想到啊!罢了,等我不久后君临人界,我再和你好好算这笔账吧!至于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是创界之神我都不会在意。只要我有了这个,我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比漾的眉间突然射出一道紫光,那道紫光有着夺人心魄的恐怖,他感受着那道紫光传来的阵阵力量,不禁在大殿之中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万界终究还是我们界·魔做主人的!帝冥什么的,都早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我比漾才是这个万界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