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芒宗处于邵城后方不远处的一片密林深处的洼地内,俨然屋舍密密麻麻的排列成阵,从高空俯瞰,能够清晰的辨别出那由房屋层层叠叠里外包围出的六芒星图案。
只是在这整个宗城内,只有一堵不高不矮却很宽厚的厚重城墙将这一切圈在其中,没有城门,城墙上走动着不少身着制式软甲的修士,而在其墙内一圈,每隔数丈就有一座低矮的砖楼,看不出任何奇特。
“放行。”
一位身着重装铠甲的“守门之人”见眼前的浩荡队伍,面色不变,好似习以为常,又似早已知晓一般。
在其身边的制式软甲青年纵身跃下城墙,随着一阵“咔嚓咔嚓”齿轮运转的声响于砖楼中传出后,穆弈一行人快速于此低空掠过。
跟在后方带着囚笼的几人将囚笼扔下,象充二人在笼中翻滚着,笼子落地,同时一队人马立刻上前将象充二人押了下去。
穆弈与玄悟随着那名带头的青年一起落在了一处平台之上,穆弈随其他人一同跳下坐骑。
就在那青年要向众人交代一通之时,一道幻影突然闪现。
“穆叔……”
青年还未说完,一个女人便快速闪现到穆弈面前。
“哎呀!小弈来了,快,快让姑姑看看变化了没有。”
说着,那女人就像摆弄布偶一般摆弄着穆弈,一会将其胳膊抬起,一会翻来覆去的揉搓其脸颊,而穆弈嘴里只能含糊发声。
“咳,穆叔,有客人来了。”后方的青年见状低声提醒了一下眼前的穆漓溪。
穆漓溪突然反应过来,面容一翻,立马再现一宗长者的庄严,看向众人。
“常和,去组织一下吧。”
闻言,那名甲胄青年会意,立马开始组织人手收拾了起来,一些人将那些大鸟牵回兽圈,同时也将琉火也带了去。
而穆漓溪则面露笑意,转头看向玄悟微微行礼。
“玄悟大师见笑了。”
“阿弥陀佛,血脉相亲,委实可喜。”玄悟回礼,淡笑着道。
“哈哈,玄悟大师屡次出手相助,我等也不知如何报答,既来为客,那便里面请吧,我宗内上下定热情款待,绝不吝啬。”说着,穆漓溪伸手,诚请道。
“阿弥陀佛,请。”玄悟微笑还礼。
入夜,穆漓溪命人设宴款待玄悟等人,玄悟等虽不食荤腥,但那些上等的灵果可谓撑起了半场宴。
穆弈也是尝尽美味,不少都是在穆城或是说在他前十几年间都没见过稀品。
宴会一直到了很晚才算结束,穆漓溪去为玄悟等安排住所,而穆弈虽未喝酒,但却被不住涌上的疲惫催去了事先安排好的住所休息,这一觉,就到了日上三竿之时。
一觉醒来看见外面高挂的烈阳,穆弈就知道睡太过了。一阵灵气蒸腾,洗去一身的污浊,穆弈顿感神清气爽。
推门而出,一路上来往的家仆小修见了他都会恭敬的问候一声,穆弈也早已习以为常,一一微笑致意,这一举动在这样一个以个体为尊的社会中极其罕见,同时也是穆弈的这一在地球人看来极其正常的举动,让他更受这些人的尊敬。
“姑姑,玄悟大师他们呢?不会已经走了吧?”
穆弈推门走入穆漓溪所在书房,他很疑惑,早上起来在这周围绕了半天,就是找不到玄悟等人。
‘莫不是已经走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穆弈来找了姑姑穆漓溪。
“没有,玄悟大师只是去了城中及周围村镇去了,而他徒弟似乎被派去除妖了,怎么了吗?”穆漓溪反问道。
穆弈这时瞥见,在穆漓溪面前的长案上正平铺着一封信件,于那信件之上,则是压着一块质地粗糙的黑木令牌,而那令牌上的图案穆弈也只是瞄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就是穆壁丰要求穆弈转交的信件,而那信件其实在昨天便就交给了穆漓溪。
穆弈猜测父亲要求转交的东西肯定极其重要,所报事件绝非一般小事,不然也不会让那般态度对待穆壁丰的穆漓溪能够长读此信,还表现得这样忧虑。
“没,没什么,只是我还要去罗生门,与姑姑报个信。”穆弈打了个哈哈。
“嗯,去吧!记住,注意安全。”穆弈嘿嘿笑着告别离去。只是,他不知道,穆漓溪口中的注意安全,都隐藏着什么样深远的用意。
穆弈驾起琉火,寻着昨天的路径,很快便飞回了邵城。其实邵城主城并不大,从上往下俯视,轻易就能一览全城。
可就是这样不是太大,无法大规模容纳人流的邵城主城,今日却是人山人海,比肩继踵。
这些人大多挤在靠城门的城区,能看见,就在那无数人头之外的,是三张小桌,三个人。其中一人正是玄悟,而这些络绎不绝者,都是来寻医问药的。
玄悟于城中寻了一处开阔之地,本想着足矣,可没想到却是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于是乎,玄悟就找来了他身旁的两人,一起帮忙。
穆弈看着地上的情景,立马便让他想起了地球,地球的人口不用多说,尤其是华国,能够将爆炸般的人口体现得淋漓尽致的,应该就是每次的小长假高峰与春运了。
看看下方气定神闲正在巡诊的玄悟,再看看其一旁奋笔疾书,满头大汗的二人,穆弈想想还是算了,这次就不打扰几位了。
掠过主城的穆弈突然想到了邢家父女,之前为了问出穆弈等人行踪,象充不知有没有再伤害二人。想到这,穆弈便让琉火略略一变方向,向着那座小村庄飞去。
来到村庄上空,穆弈神识一探,看见邢家父女正有说有笑的讨论着被一网打尽的象充等人。再看看邢杏儿的脸色也开始轻泛桃红,穆弈便放下了心,悄然离去。
“哎呀!也不知道房青雨个小丫头修炼的怎么样了!琉火,到时候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琉火一声长啸于长空回荡,屋中的邢杏儿似隐约听见什么一般,在他脑中忽的闪现一个身影,可随即她便摇了摇头,暗自一笑,抛开了脑中那些杂念。
……
“噗。”
随着一声沉闷的炸响,一头不足一米,样貌丑陋,体态扭曲的树妖精怪凭空炸开。
而在其周围,更多的树妖发着凄厉的惨叫纷纷跑开,清弘一手出拳,一手甩出一串佛珠。强劲的真元之力撕裂空气,划破虚空,实实打击在了一头树妖身上,那树妖连哼都未能哼一下就被清弘一拳打爆,化作一地碎片。
而另一边,那串散发着灼灼佛光的佛珠将另一头树妖死死缠绕,清弘回头手诀一变,那串佛珠便开始不断收缩。
“砰。”
直到那头树妖被彻底搅碎,清弘才招招手,佛珠便回归其手中。
虽然清弘一次绞杀两头树妖,但就在这期间,仍有几头树妖钻入了密林灌木,不知所踪。
清弘双拳紧握,体内真元汹涌澎湃,搅动烈风呼啸,摧残着周遭的树枝灌木。
随着清弘双拳挺出,两道凝练如实的真元拳气破空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撕碎了他眼前的大片树丛灌木。
而在那树丛后的两头树妖见状就要逃走,可其中一只所处位置正处那一拳之前,不巧被这一拳压倒在地。
清弘一个纵身一脚便送这树妖见了他们的妖神,而另一只则再次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灌木之中。
清弘如法炮制,再次两拳打出,澎湃真元宛如粉碎机一般,所到之处无不是被其刚烈之气搅碎殆尽。
“噗。”
一声沉闷之声从前方传来,清弘定睛看去,不由一愣,就见那本该撕碎一切,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的一击,却是被一段极其修长,造型扭曲宛如手掌般,看似不堪一击的树枝所阻。
“这……”
清弘眉头微蹙,立马肌肉紧绷,周身真元翻腾,僧袍猎猎鼓动,眼中佛芒忽明忽暗,双脚弓起,如蓄力满弓般紧绷,准备随时做出预判。
“呃……现在的小和尚都这么狂的吗?呵呵呵。”
先是一声嘶鸣,随后便是一阵沙哑之音传入清弘耳中,听口音极其不自然,好似对于语言的掌握极其不熟练一般。
“何方妖孽?”清弘闻言,手中紧握佛珠的其中两颗,神识外放,警惕地观察着方圆数丈内的一切。
只是让他感到更加恐惧的是,他脑中神识所探画面一片模糊,好似什么东西在极力干扰他一般,这让他整颗心都悬在了半空中。
“呵呵呵!小和尚,老子开智时,你妈都还没出生呢吧!”
随着这声沙哑,就见那树枝所长的那棵树开始扭曲起来,同时,在其周围的其他树藤灌木也开始向其聚拢扭曲,最终拧在了一起。
最终从其身上开裂出了眼睛和嘴巴,而那根修长的树枝也被厚厚的树干藤蔓所包裹,化作一对臂膀置于其两侧。
清弘看着这个身高两丈的怪物,不由心中惧意横生。别看其只是一身的树木藤条,其坚硬程度绝不比精铁要差,何况之前只是一根树枝就挡住了清弘真元破空的一击。
“你杀我族类,我杀你,也当天经地义。”
大树妖说着,忽然从清弘身后的灌木中蹦出一头小树妖,张牙舞爪的扑向清弘。
而清弘早已有了防备,手指发力,就见那串佛珠自两颗珠子间忽然断开,清弘随即甩手,化作金光短鞭的佛珠快如闪电霹雳般抽打在了那树妖身上。
“啪。”
一声炸响,不过瞬间,那树妖便在清弘一鞭之下灰飞烟灭。
“哦?小小沙弥,手段倒不少。”大树妖轻挑眼皮,略赞道。清弘转头,给了树妖一个不要瞧不起我的眼神,可他不知道的是,在那树丛深处,三只小树妖正在不断互相纠缠吞噬,逐渐扭曲,逐渐壮大。
看了清弘的眼神,大树妖倒是不以为意,还给清弘的,是一个冷漠到极致,真如木雕般毫无生性的脸,随手一挥,就见那土地之下,无数藤蔓翻涌圈卷抽向清弘。
清弘双腿发力,高高跃起,就在他自感安全之时,一声凄厉的嘶吼突然传来,清弘转头,就见一头双目腥红,尖牙利爪,有一人高的树妖向他扑来。
这就是他悬在空中的那颗心,那个隐匿于那片模糊环境中,随时都会要了自己命的危机。
就在他打算放弃挣扎的一刻,一股大力袭来,将他猛地拽向天空,而那树妖却是扑了个空,可虽如此,但清弘的脚踝却也被抓下了大块血肉。
清弘睁眼一看,发现是穆弈,正想开口道谢,蓦地一阵眩晕感袭来,犹如针扎的刺痛顺着脚上的神经快速蔓延,不过眨眼便已充满全身,而他也在一股无形的重压之下昏迷了过去。
“妖毒?”穆弈看着清弘脚踝上不断渗出的靛蓝色液体,也不知那是妖毒还是被妖毒所腐蚀的一部分血液。
“哎呦,真可惜。我本来让他痛快点死去,没想到被你一打扰,那他就只能饱受妖毒折磨而缓缓死去了。呵呵!既然如此,那么再见了!”
穆弈怒目看着地上的巨大树妖变得扭曲,身上的绿色也瞬间枯萎,整个身躯仅在一瞬便化作了一块朽木。而那一旁的小树妖也是一声低吼,似在讥讽一般,善善离去,消失在了树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