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身穿十二层朝服的玉婉终于舒了一口气,在凤萧寒的搀扶下,端庄有礼地离开大殿,直到远离朝臣的视线,便抽回了手,转而稍微提起裙摆,不料,却被凤萧寒制止。
玉婉瞪着他,却见稍微他弯下腰,右手轻轻一提一甩,就把玉婉朝服上长长的拖尾搭在了他的左手上,玉婉愣愣地看着,一时失了反应,一旁的宫人全都看傻了,谁也没想到凤萧寒,堂堂一位帝王,会为一个女子提裙摆。
“皇上,你,你这??????”玉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就想把裙摆夺过来。
“朕来,你自己提,不雅!”言简意赅,丝毫不给玉婉抢夺的机会。
突然之间,玉婉也不想纠结了,她受着就是了,因为她受得起,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回了玉凤宫,一点也不避讳来来回回的宫人,坦坦荡荡的样子竟是让人觉得就该是这样,如此再自然不过了。
轻轻放下裙摆,凤萧寒转身就走,看着他那孤寂的身影,玉婉不禁感叹,谁说女人心海底针的,这帝王的心思恐怕比海还要深沉。
“素荷,让你送去丞相府的画怎样了?”算算日子,明个儿就是宁裴的生辰了,但愿他老人家能明白。
“回主子,已经让人送出去了,明天丞相大人一定会收到的。”素荷一边帮玉婉梳妆,一边答道。
“嗯,那些宫人,如何?”
“奴婢挑挑拣拣,留下了四个人,在外面候着呢,主子可要现在瞧瞧?”
玉婉点点头,再轻抿了下唇纸,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后,喃喃道:“素荷,你去给哥哥传个口信,让他进宫的时候,把我的镜子一并抬进来。”确认妆容完美后,又对着全身镜整理了一下衣领,说:“还有,吩咐尚衣局给我做几身好看又轻便的衣裙,这宫装虽精致,平时穿着不方便。”
“是,奴婢记下了!”待素荷搀着玉婉出来时,真真把一众宫人惊艳到了。
不同于往日端庄威严的凤袍或素色淡雅的宫装,今天的玉婉久违地穿了一身粉色的轻纱宫裙,纱裙质地轻盈,随风而动,已是仙气十足,再加上极好的心情,整个人的气色也越发的好,肌肤白里透红,眉眼笑意盈盈,仿若那出水芙蓉,美得清纯而又娇艳欲滴。
素荷假意咳嗽,众人连忙行礼,“奴才(奴婢)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回话!”
“谢太后恩典!”
玉婉靠坐在软榻上,一手托腮,一手轻抚着衣摆上的绣花,仔细地打量着那几个宫人,“说说看,你们都擅长些什么?”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皮肤略黑的小太监先回了话,“回太后,奴才小园子,擅长园艺,素荷姑姑安排奴才打理这玉凤宫里里外外的花卉草木。”
闻言,玉婉环顾四周,果然在窗台和桌案上看到了几株别致的兰花,难怪室内暗香浮动,“这么说,这些花是你弄的?”
“回太后,正是!”
“不错,叫小园子可惜了,惜草木者福自生,往后你就叫福生吧!”
“谢太后赐名!”太后赐了名,福生就是玉凤宫的人了,高兴地看着其他三个人。
另一个稍微圆润些的小太监赶忙上前,回道:“禀太后,奴才全贵,略懂药理,喜欢吃,所以擅长烹煮养生一类膳食,会上百种药膳做法,素荷姑姑安排奴才在小厨房做事,专门为太后您制作调理身子的药膳。”
“主子,您早上喝的百花粥,就是全贵掌勺的。”素荷举了个例子。
“嗯,合哀家胃口,留下吧,不过,名字得改改,民以食为天,能吃即是福,你就叫福天吧!”
“奴才福天谢太后赐名!”福天相比之下较为机灵,也稍显稳重,看来,凤萧寒送来的人都是有手绝活的。
“禀太后,奴婢莺歌,擅长女工和妆容,所以素荷姑姑安排奴婢跟前伺候您,平日为您打理绣制衣物,晨起为您梳妆打扮,晚间给您养护肌肤。”宫女莺歌身形苗条,声音如其名,像黄莺一般好听。
玉婉突然想起凤萧寒差人送来的这几套宫装,试探性地问道:“哀家身上这纱裙,可是出自你手?”
“回太后,正是,衣样图纸是皇上亲自绘画,交给奴婢制作的!”莺歌如实答道,她自知,自己女工虽好,但绝画不出如此精美的花样。
玉婉站了起来,展开双臂,细细地瞧着身上的衣裙,再转了个圈圈,怪不得初见这几套宫装,她就爱不释手,原来当真是依据她的气质和喜好定制的,不得不说,凤萧寒的品味不错,这制衣之人的手艺也是极好的。
“素荷,哀家觉着,似乎捡到宝了!”玉婉越看莺歌越满意,谁让她天生就喜欢美美的衣裙和首饰呢!
“是,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今后啊,您再也不用愁没有衣服穿了!”素荷打趣道。
“就你贫嘴!”玉婉娇嗔,而后对莺歌说道:“哀家原是要给你赐名的,但你人如其名,就不必改了。”
“奴婢叩谢太后恩典!”莺歌感激地下跪叩首。
玉婉了然一笑,果然,这名字大有来历,不过,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
最后的一个小宫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婴儿肥的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应该会很可爱,只是从刚才到现在,她的表情始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玉婉有些捉摸不透。
“禀太后,奴婢双蝶,擅长数术,素荷姑姑安排奴婢管理库房,协助太后对账。”小丫头果然是内外反差大,可爱的外表下竟是淡漠的性子,连说话都是一个调的。
“数术可不是一般人会的活,既然素荷认同你,说明你有过人之处,且留着吧,双蝶双蝶,形单影只,何成双,往后,你唤梦蝶,若有朝一日,蝶成双,哀家允你唤回双蝶。”玉婉饶有兴趣地看着梦蝶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诧异。
“是,奴婢梦蝶谢太后恩典!”梦蝶极快地收起自己的情绪,暗自观察着玉婉,诚如皇上所说,太后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跟着她,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凤萧寒的这份礼,这份情,玉婉承了,这四个人,多加培养,日后必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你们既已入玉凤宫,那就是哀家的人了,不能跟哀家齐心的,趁早离开,哀家也不需要你们赴汤蹈火,只愿你们记住,背主者,死!”
玉婉的威严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此刻气场全开,让他们四人深深地记住了四个字:背主者死。以致于往后的几十年里,每每有新人入宫,他们就以这四个字作为首要训诫。
“是,奴才(奴婢)们谨遵太后教诲。”
“嗯!”玉婉懒懒的应了一句,剩下的事交给素荷就好,随手拿起一边的书,再不理会他们。
素荷给玉婉斟了茶后,带着梦蝶他们到殿外守着,顺便把一些规矩跟他们说清楚,“你们记着,私下里跟我一样,唤太后为主子即可,主子喜静,你们平日里少说多做就好。莺歌,梦蝶,福生,福天,若我不在跟前伺候着,你们一定要多看着主子,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认路,所以你们一定一定要牢牢地跟着她,明白吗?”
“是,姑姑,我们明白了!”
“行了,莺歌跟梦蝶留下,你们两各忙各的去!”待福生和福天走后,素荷盯着莺歌和梦蝶看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们有故事,我不会问,但我素荷把丑话说在前,若你们胆敢做任何不利于主子的事,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你们。不过呢?同在屋檐下,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说,别自己瞎折腾。”
素荷这招先兵后礼,可真是得了玉婉的真传,用得极好,成功地收买了莺歌和梦蝶的心,因为他们知道,素荷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两人点点头,然后笔直地守在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