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六年九月二十二日,凤萧寒在朝堂上论功行赏,正式接见使臣,而玉婉则是第一次行使监国之权,端坐于一旁听政。
已是一品镇国大将军的慕容烈被封为镇国王,继续统领三军,享亲王待遇且其位可世袭。自此,慕容烈成为天凤史上第一位异姓王,慕容世家也因此一跃成为了凤氏皇族之后的第一大世家。
作为副将的慕容玉清和福泰,则分别被封为护国将军和骠骑将军,分管骑兵和步兵,其他相关将士则由慕容烈自行安排,论功提职行赏。此外,赏赐将士们每人白银五十两。
端王凤炳谦虽已封王,却无封地,此次同大军前后配合,援助有功,特将收回的十三座城池并为一城,取名十三城,作为端王的封地,自此,天凤王朝的西南一线固若金汤。
对于慕容烈封王一事,百官皆无异议,玉婉却觉得不妥,权力越大,地位越高,责任也就越重,为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牺牲也就会越多,他们慕容氏一门几百年来,为了天凤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不然,到慕容烈这一代,就不会只是他这一脉从军从政了。而且,功高震主,是历代帝王都无法避免的猜忌,有了凤萧和的利用在先,玉婉并不相信凤萧寒会真的全心全意信任慕容家。
“皇上,按理说,哀家不该干预政事,但有几句话,哀家不得不说!”一番思虑过后,玉婉决定为自己的父亲卸下重担。
“太后,但说无妨,朕洗耳恭听!”
玉婉看了慕容烈一眼,见父亲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就知道,父亲是最懂她的,便说道:“皇上对家父荣宠有加,哀家甚是感动,但家父既已为王,就不再适宜掌管虎符了,还请皇上收回命家父统帅三军的旨意,哀家认为,虎符应由皇上亲自保管。”
玉婉的几句话,令百官哗然,自天凤建立以来,就没有哪代帝王亲掌虎符的。虎符分为两半,战时,由主帅掌管,可调兵遣将;无战事时,主帅保管一半虎符,另一半则由龙凤军共同保管,几百年来,几乎都掌握在慕容家的手里,这是先祖皇帝对于慕容氏的信任与荣宠,但太后今日居然要慕容氏交出虎符,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太后,何出此意,又可知,朕亲掌虎符,天下臣民该如何看朕和慕容爱卿?”凤萧寒压抑着怒气冷声发问,睿智如他,又怎会不知道玉婉此举不过是防着他罢了。
“慕容爱卿,太后的提议,你以为如何?”
“臣附议!”慕容烈双手捧着虎符,恭敬地奉上。
“丞相,你又以为如何?”凤萧寒并不理会慕容烈,把问题抛给了宁丞相。
“回皇上,臣以为,先祖皇帝将虎符交予慕容一族保管,自有其深意,吾等实不应忤逆,但??????”宁丞相欲言又止。
“继续说!”凤萧寒刻意沉了沉声,使了个眼色,本是希望宁裴就此打住,奈何,宁丞相没有心领神会。
“是,臣以为,如今边陲安宁,境内和乐,这虎符交由皇上保管,未尝不可。”
老狐狸,这是玉婉此时此刻给宁裴的评价,乱世之中,边陲何来安宁?
天凤王朝南边接壤南燕国,战事刚刚结束;北边有强悍游牧部落时来骚扰,不得不防;东边毗邻最强国摩兰,两国因百年姻亲之故,暂时友好,未来如何,犹未可知;西边是大海和群山,山外和海外,存在着什么样的威胁,又有谁知,天凤国一直以来就是在夹缝里求生存,宁裴的安宁,其实是在提醒,边境威胁尚在,虎符不宜易主啊。
但不管如何,玉婉都不会让慕容家存在半点威胁,“丞相提醒的是,是哀家考虑不周,既如此,虎符自今日起,一半由皇上保管,一半由军中主帅保管,战时,合二为一,交由主帅,皇上,可同意?”
凤萧寒心知玉婉已经退了一步,以她的性子,没有直接让慕容烈撂挑子不干,已是不易了,也就不再拒绝,只有一半的虎符,并不违背祖训,“准奏!”
“皇上,南燕使臣已经等候多时,是否今日接见?”莫奇胜适时进言。
“宣!”
“宣南燕使者觐见??????”传召声一声声传出殿外,南黎熵带着使臣和礼物不紧不慢地踏入了大殿。
“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南黎熵等人不卑不亢地鞠礼,这一次的礼数倒是十分周到。
“免礼!”
“谢皇上,太后!”南黎熵再次鞠礼,继而说道:“本王奉父皇之命,出使贵国,愿天凤与我南燕重修旧好,特此献上边境莫城、卞城、梧州、郯城、桂城,共五城,以换得两国三十年的免战,此乃五城契约,请皇上过目。”
南黎熵双手献上五城契约,礼数可谓是周到,但在凤萧寒面前仍旧以“本王”自称,果真不负其桀骜不驯的盛名。
然而,凤萧寒更甚,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契约就让祈公公收了起来,愣是一句话也不说,大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众人仔细一想,是了,求和书呢?南黎熵并没有奉上求和书,完全是心性使然,他并不同意南燕皇的做法,却不能反对,因为南燕的危机就近在眼前,三十年内恐无力应付大型战事,这些并不能让他国知晓,为了休养生息,暂时的休战是必需的,只不过,休战的方式有很多,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不可一世的父皇会用割城求和的方式。
自小就跟在南燕皇身边的南黎熵从不向任何人低头,昨晚的宴会于他而言已是奇耻,是他低估了对手,今天要让他再亲自送上求和书,他自认是做不到的,可是,为了南燕,他必须忍,也必须做,所以,为了不让别人看出端倪,他用高傲的姿态来维护南燕的尊严,硬是只字不提求和书。
“皇上既已收下契约,那么本王的使命也就完成了,还请皇上遵守诺言,善待五城的百姓,本王感激不尽。”
“二皇子客气了,既然尔等千里迢迢而来,为朕献上这五座城池,这契约,朕收下了,城内百姓自然就是我天凤的子民,朕自当一视同仁。”既然对方不提求和书,凤萧寒也不当回事,“朕一定遵守诺言,善待百姓。”
三两句话,让南燕一众使臣愕然,南黎熵看着高坐龙椅的凤萧寒,目光灼灼,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此刻,他无比迫切地想知道,若他日,战场相见,他们谁更胜一筹。于是,从副使手中抽过求和书,指着凤萧寒,朗声说道:“求和书在此,此次,我南燕技不如人,输便输了,他日,若我们战场相遇,本王一定打败你!”
霸气侧漏的宣战令凤萧寒和玉婉不禁高看南黎熵一眼,不愧是南燕未来的皇帝,此等魄力,倒让南燕的战败变得不值一提。
“好,朕允了,若你能赢了朕,他日,双倍奉还!”凤萧寒稍提内力,将南黎熵手中的求和书吸纳而来,“就以此书为证!”
“好!”两个同样优秀的男子在今日,为了各自心中的蓝图而约战,谁也不曾想到,这一战竟是整个东大陆的最后一战,更因此而决定了天下的命运。
祈公公奉上玉玺,凤萧寒一目十行看完求和书后,提笔补下今日的约战,盖了印,双方各保留一份,约定今后三十年两国无战事,三十年后见真章。
南黎熵收起求和书后,突然说道:“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贵国太后做个见证,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玉婉轻叹,干脆闭眼,不予理会,凤萧寒明白,她并不愿意掺和进来,便说道:“今日在场的诸位皆是见证者!”
闻言,慕容烈和宁裴为首的一众臣子马上双手作揖,补充道:“臣等遵旨!”
事已至此,南黎熵也不再纠缠,只是看着玉婉的眼神有些怪异,或者说是因为看不透玉婉而又些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