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
“怎么?”
“尊驾一路赶到这里,有听说什么事吗?”
“嗯……有。都不是好事。”
她把灯挑亮了一点:“都是些什么事呢?”沈云咽下口口水,拉住妻君的袖子,也是要仔细听听的架势。
······
燕城是个很繁华的地方。
正因繁华,税收也很大。城中心住着的人还好,半工半农还过得可以。而那些底层的,为了交税,你想象不到他们过得有多难。
出城时,看到城周的护城河上有几艘草篷船。
“卖客船上,儿抱娘哭不肯放。”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那该走的走了,该卖的卖了。都半睁着一双双浑浊的眼睛,拿着钱浑浑噩噩,一摇一晃的走着,那么沉默。只那两个黄瘦的男人,顶着两个红眼圈,突然挣脱了混沌,猛冲回去要抢回自己的孩子,又被身边的人拉走。
出了城,就要小心仔细,担心有暴民或土匪。
燕城北边,邹城,正饥荒。
朝廷赈灾粮,应该是不够。
雇着几个打手,不敢停轿,连夜赶路,差点就没出得了城门。
过邹城,不敢停留,没注意路上有什么,惊魂未定,马不停蹄赶到吴城(这里)。
······
沈英闭眸思考,沈云也托着脸出神想着。
沈英在心里规划:
辰坤国十二座大城,二十三座小城,前些年丢了一座,也就是三十四座城池。除去辰坤,还有北方的祁骊,南方的沧溟,西方的葬鹰,东方的澜海……
辰坤就被这几个大国家包着,位置在最中间。
更别提边疆还有游牧民族来骚扰,几个附属小国也暗潮汹涌。
先前百年,国力强盛,可现在……
“唉,当年皇上知人善任,勤政爱民,对所有人都是说不出的好。将将三十六年过去,一见得她身体……她们就坐不住了!”
杨伦说到这,心情激动,也就不顾所谓礼教了。
是了,据杨伦的描述,当今圣上不说是能媲美秦皇汉武,那也是唐宪宗样式的人物。可是几年前,金嵌龙椅上,济济百官前,金銮大殿中那一口鲜血,一切都变了。
英雄迟暮,令人唏嘘。
朝廷动荡,皇女夺嫡,想要阻止,可力不从心啊。
“唉!”杨伦把茶杯使劲咚在桌子上,茶水溅出。
“……”
“妻君,你在想什么啊?”
“你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不太懂。”
“我也不太懂。”
······
“妻君,我今天去外面玩,好不好?”
沈云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沈英看了回去,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玩了?”
“想吃花糕~”
春天了啊。花都开了。
“一个人去不好,我和你一起吧。”
“不下地了?”
“不差那一会儿。”
两个人走在街上。沈云一手里捧着点心吃得开心,一手拉着她的袖子。傍晚,街上只有两三个人。两个人都比同龄人高出不少,影子也拉得很长。
“妻君!你看!”
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姑娘,向北冲。后面一个男的,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街上人都看见了,都没人管。
沈英追过去,一把扯过那孩子,拉上那人的衣领,猛一用劲,一个过肩摔——
“咚!”
把人摔晕了。
鲜血涌出来。
那男人拉起孩子就往回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街上的人也都没了。
他们把这个女人带到了郎中那里,讲清始末。
这个人直到三天后才醒。
她们要带着他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