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昨晚几乎没睡,今天又忙碌了一天,这会真的是很累。他看了看走廊的尽头,那里已经没有云舒的身影。罢了,就让她慢慢消化这个事实吧。
乔欣然拉着云逸回到办公室,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看着云逸一脸的疲色,很是心疼,“老公,你还好吧?”
云逸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爸爸从顾院长那里回来了,好像是有话要和妈妈说,我就出来了”
云逸想到顾院长应该是已经和爸爸谈了,这件事多亏了他,不然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母说。
云舒哭着从云逸的办公室跑出来,一路跑到了医院的天台。天台上的风很大,吹散了她的长发,也吹乱了她的心。她还是无法接受母亲已然病重的事实,但理智告诉她,当医生的哥哥绝不会骗她,妈妈真的病得很严重。她恨自己,恨自己这么多年疏忽了对妈妈的关心,等她知道的时候,妈妈已经病得这么严重,她第一次出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恐慌。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很神奇,那就是情人之间的默契,在云舒几近要崩溃的时候,谭默的电话及时地打了过来。
电话铃声响了很多遍之后才被云舒接起。
“喂,谭默”
“早安舒儿,哦,不对,国内已经快晚上了,有没有想我?”
云舒觉得自己不应该哭的,她也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哭,但当谭默温暖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时,她终是没有忍住,哽咽着哭了起来,不停地叫着谭默的名字。
谭默皱起眉头,他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不远处是塞纳河畔迷人的清晨。他昨夜梦到云舒了,所以想在开始一天的工作前听一听云舒的声音,没想到听到的却是云舒痛苦的哭声。
谭默问云舒到底发生了什么,云舒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哭。谭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云舒,只能告诉她自己会马上回国,让她不要害怕。挂掉电话,他已无暇欣赏巴黎清晨的美景,赶紧把程潇叫了进来,让他抓紧找人去查云舒那里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潇一听是跟云舒有关,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安排国内的人去查,消息很快就传了过来。
谭默听到程潇的汇报后,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决定:最快的航班,立刻回国!
程潇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一下:“总裁,虽然云小姐的事情很重要,但我们今天原本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会晤,参会的都是法国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不去的话是不是……”。
“顾不了那么多了,让陈总去,把秘书处的人留给他,具体的细节让秘书处的人跟他说”
程潇没有再说什么,现在谭默的心里,国内那位云小姐的事情比任何大case都重要。
六月末的海城已经开始进入一年当中最热的时节,炎热的天气让本就苦恼的人变得更加烦闷。云舒站在医院的天台上,看着远处的海天相接,吹着只有天台才有的凉风,心情总算平复了许多。也或许是刚刚在电话里跟谭默发泄了一通,她已经从最初歇斯底里的反应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应该理智地去面对这个问题。她已不再是小孩子,她是妈妈的女儿,她首先要让自己坚强,然后才能更好地去照顾妈妈。
擦干眼泪,云舒转身往回走。
病房里,云修远和柳梅正在说话。面对这个问题,父母之间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云舒没有去打扰,默默地站在门口等待。
“你放心吧,我一定能撑得过去,咱们的小舒儿还没有结婚呢,我还要看到她结婚生子呢”,对于自己身体目前的状况,柳梅反而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淡定,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淡然的笑容,并没有太多的波澜。
云修远拍拍妻子的手,“舒儿身边有个很好的男孩子,是我曾经的学生,小伙子一表人才,而且非常优秀”
柳梅一亮,苍白的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是吗?你怎么才和我说,小伙子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对,比我说的还要好”
“老头子,他们会结婚吗?”
“我想会的”
“我要是能亲眼看到舒儿有个好归宿,我也就了无牵挂了”
“你看你,又来了”
云舒透过门上的玻璃,望着里面的父亲、母亲,她的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外流。在母亲即将面对生命的挑战时,最放心不下的居然是她这个一直都没心没肺的女儿,她觉得她是那么的不孝。
当天晚上,云舒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贪婪地听着这个世界上最让她安心的声音——妈妈的心跳。当她还是个婴孩时,她曾经无数次在妈妈的心跳声中找到安全感,也无数次听着妈妈的心跳声进入梦乡。如果进行换心手术,虽然挽救了妈妈的生命,但她再也听不到现在这样的心跳声。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享受着来自全家人的关爱,无惧风雨地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因为总有家人为她遮风挡雨。如今,她发现自己是那么自私,或许在这个时刻,她也该为妈妈做点什么。
这时,她想到了谭默,想到谭默对自己的好,想到自己对谭默渐渐靠拢的心,云舒心里有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既然妈妈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何不帮妈妈完成她的心愿,反正早晚都要走入婚姻,如果必须要嫁人的话,她想不出比谭默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