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身处古代的第十个日子,可我还是觉得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似乎每天醒来后的下一秒,我就会回到21世纪,而不是在靖武君四十一年;而我仍然是刚刚二十岁的小透明插画师江离,而不是这个丞相府名存实亡的二小姐,说白了就是个芳龄不过十三岁的小丫头,所幸还好,她的名字同我一般无二,都是叫“江离”。
正值盛夏,没有初春时的一片生机盎然。幸而我素来豁达,知道无法离开此地,心里生出一些离经叛道的想法,比如,“偷得浮生半日闲”、“既来之则安之”云云。
犹记得十天前,我接到一个神秘快递,里面只有一幅褪了色的古画和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只说给我三个月时间修缮这幅画,三个月后画的主人会亲自来取画,届时会带来修缮古画的费用。之后我便沉浸在修缮古画的世界里,一不留神就睡着了,迷糊中感觉自己突然失重,恐惧立即涌上心头,随后在无边的痛苦中渐渐失去了意识,等到醒过来时,已经在这具身体前主人的雕花木床上了。
据丫鬟芸豆说,我是被楚羿楚大人的高头大马撞倒,然后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对我醒后的“后遗症”,大夫只说是惊吓过度,短暂性失忆了,只要后期好好调养,也许慢慢就能恢复。
虽然说这大夫在我眼里像个庸医,不过这倒也省去了我不少麻烦,比如遇到什么熟人,我就可以用大病初愈的后遗症搪塞了。
伺候我的有两个小丫头,一个叫芸豆,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笑相,但胜在沉稳;还有一个叫蜜桃,为人心直口快,做事乍乍乎乎的,不像芸豆。
这不,芸豆刚说完大夫的事,蜜桃就急里忙慌地同我说了另一个人的事儿,就是这件事的“肇事者”楚羿。
听闻楚羿,其人好洁喜静,不喜与旁人触碰,所以撞倒“我”那天也是他手下帮忙把我抱上马背的,然后刚好遇到出门回来的、我的大哥江昀,于是江昀就一路将“我”背回来了。再有就是他的文韬武略和俊美非常,据说到他家去说亲的媒人都排到城外去了,可是他愣是一家小姐也没合上眼缘,还直接把媒婆轰了出去,可就这样,还是有一群小姑娘等着被他“祸害”。
哦对了,听蜜桃说,在我昏迷期间,楚羿还来过一次,只送了些温补的药膳和一些瓶瓶罐罐的药膏药丸什么的,然后问候了几句话,比如我可醒了云云,就走了,也没多逗留。
想到这里,我瞒着家里人,带上两个小丫头,悄悄溜出了府,路边的绿叶耷拉着脑袋,无人怜惜,但其实原主的处境也差不多,有对亲爹亲娘,却个个不搭理她,将她扔在最角落的小院子里自生自灭,幸亏兄长时不时给她送来吃的喝的,否则她只怕是也撑不到我穿越到她身上吧。我也知道,她的处境,将会是我以后的处境,许是因为不知道未来的结局如何,所以我才能这么有恃无恐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带着两个小丫头,三人女扮男装逛柳巷。
走了没多久,我的额头上已经见汗。芸豆在一旁规劝道:“二小姐,我们回去吧,且莫说此刻正是毒日头,便是天气爽利了,咱们三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也是不合礼制的。”
我摆了摆手,道:“芸豆丫头,这就是你迂腐了,女孩子怎么了?那巾帼还不让须眉呢,我还就告诉你,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就有我江离大逛园子。”
“可是万一让老爷夫人知道了,怕又是一顿好打。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呢!”蜜桃在一旁抹着眼泪,倒让我心下不忍。
我温顺地应道:“好!母亲的经也该念完了,这个节骨眼,要不然我先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而这对白得的父母来头颇大,父亲叫江遐龄,是当朝丞相,母亲闺名孟汀,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因此备受宠爱。
当今皇帝避讳,单名一个津字,人称“靖武君”,与摄政王容寒是拜把子兄弟,容寒八岁就和十九岁的他一同打天下,所以二人感情也是非常深厚,也因此他一登基就封了容寒为摄政王,还定下容寒和我母亲的婚事。
不过后来不知因为什么,母亲嫁给了父亲,我母亲的婚事也就落在了我的身上,说到这里,其实我还是想不通,这婚事怎么也该是落在我长姐的身上的呀。
再说说那个从小供养“我”的哥哥江昀,说好听点是内向老实、不善言辞,说白了就是畏畏缩缩,软弱至极,和别人说话就会不自觉紧张、脸红、不知所措,乃至说错话。
不过从这十天来听她们说的,我也七七八八整理出一些眉目,至少的在这个丞相府里他这个哥哥还是合格的,至少的他对“我”这个妹妹是极好的,从饮食到衣着,事无巨细,就是典型的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他一个碗刷的那种,唯恐“我”被人苛待。
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那我在这里暂时只能依靠他了,可想着他的那个样子,我私心里又觉得这个靠山也绝对是靠不住的,可能我还得早日强大起来,成为他的依靠。不过,那会不会发生都是后话了,现在暂且顾不上。
回到屋中时,母亲果然已经坐在桌旁吃点心了,见我进屋,她不带一点神色地说:“坐吧。”
在我之后来的还有两个同样穿着华丽的姑娘,那便是我的一对便宜姐妹,父亲生性风流,却极重情义,因此当今圣上赐婚当天,他在老家的发妻李蓟带着我的大哥江昀前来投奔,他也毫不遮掩,只让传旨的公公回去复圣命,靖武君当即下旨,我的公主母亲孟汀万不能受委屈,再者其正妻日后是要接见王侯夫人的,大字不识怎可?因此她就被册为正房。
其次,沈氏的两个哥哥一个身为将军,另一个也是堂堂的礼部尚书,皆手握军权,因此侧室的位置被她收了去。
落到那李蓟身上便是个三姨娘的位置,好好的发妻,膝下还育有一子,竟还是抵不过权势,不过她本人倒是和她的儿子江昀一样,不争不抢、知足常乐,因此后来这“三姐妹”的相处也是融洽,大夫人孟汀负责应付王侯夫人,二夫人掌府内财政大权,三夫人则踏踏实实相夫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