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慧看到一行人跟着玥贵人走进厅堂,她急忙双手合十诚心念道:“阿弥陀佛。”
“大师不必多礼了。”玥贵人站定后,侧身对着雪卉吩咐:“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大师说会经文,没有要紧的事情就不必要进来打扰了。”
“是。”雪卉和小顺子等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玥贵人拉着衍慧的手,笑着说道:“坐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就不要再把两只手合上十字,看起来好奇怪哦。”
衍慧松开手,不敢坐下,她站在玥贵人跟前,毕恭毕敬地说:“虽然没有其他人,可是身份不能忘,衍慧不能与贵人平起平坐。”
玥贵人仰着头笑道:“随便你吧,免得你坐下后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衍慧莞尔一笑,感激地说:“多谢贵人。”
玥贵人歪着头喝了一口茶水,又问:“听小顺子说,你有急事找我,有什么急事呢?”
衍慧犹豫片刻,支吾地说:“其实,我…我的确有事相求。”
玥贵人盯着衍慧的神色,感知不寻常,于是收敛了玩笑之色,变得认真起来;她放下茶杯站起来对着衍慧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现在宫里的形势如何,不用我说,贵人也清楚了。”衍慧忧心忡忡地说:“也许明日我们一觉醒来,西太后就…”
“如兮,你…”玥贵人抿了抿嘴,蹙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西太后无药可救了?不对啊,我听说皇上吩咐整个太医院全力以赴要医好太后,梁仁奕梁大人说得头头是道,我看西太后只是暂时…”
“东西两宫太后一直以来根本不合,如今重华宫几乎被东太后的人占领把手,外面的人,连殷夫人都不能接近西太后,就冲着这一点,你觉得西太后还有苏醒的可能吗?”衍慧严谨地说:“更惨的是,皇上因为太后中毒的事情变得依赖梁仁奕,其实西太后之所以会昏倒就是梁仁奕带着一帮太医逼宫。”
“啊?”玥贵人捂着嘴倒抽一气。
“那日,我和明镜大师他们正在和西太后祈福,梁仁奕闯进来的时候口口声声道出皇上的口谕,将西太后气得病发。”衍慧切齿啐道:“这个梁仁奕居心叵测,一定是东太后的人。”
“如此说来,你认为西太后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玥贵人急切地问。
衍慧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要找一个真正能救西太后的人,否则西太后一倒,东太后肯定会将西太后的余党连根拔起,到时候你我都会牵连其中。”
玥贵人吁了一口气,赞同地点头;而后她又问:“那我们找谁救太后?皇上吗?”
“皇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将钟淮植钟先生先救出来。”衍慧说:“只有钟先生才救得活西太后。”
玥贵人眼珠子一转,将信将疑地说:“可是钟先生正是差一点害得西太后丧命的人啊,要不是他粗心大意,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麻烦的事儿。”
“你真以为下毒的人是钟先生?”衍慧反问。
“不然呢?”
衍慧淡笑一声,分析道:“且不说下毒事件有些蹊跷,仔细观察后不难觉出其中的端倪,一个要害人的人会如此大张旗鼓吗?西太后中毒,最先引火上身的就是自己,我想钟先生不会笨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有人说是钟先生的粗心才导致如此。”
“钟先生也不是一天两天才出来行医了,他是隐居在深山中的高人,被他医好的人不计其数,你觉得这种低级的错误会发生在他身上吗?再说了,这一次他看的人不是别人,是千岁西太后,万一有个闪失那都是掉脑袋的大事,我想这种可能性更加荒谬。”衍慧坚定地说:“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中毒事件完全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要陷害钟先生,然后再对西太后不利。”
玥贵人凝重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说得如此绝对,看来是掌握了证据?”
“没有。”衍慧顿了顿,叹息道:“如果我手中有证据就会马上告知皇上了,但是在宫里我唯一能求的能相信的人只有你,所以我才来同你商量。”
玥贵人咬着唇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衍慧想了想,凝思地看了一眼玥贵人,说道:“我穿着现在的行头在宫里肯定引人注意,但是我要去内侍监先见到被关押起来的钟先生,我要和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缕清楚,否则我一个人猜想也毫无意义。”
玥贵人深吸一口气,也说道:“没错,还是要先见到钟先生问个明白。那这样吧,你不如换件衣服装作我身边的宫女,然后我进入内侍监的时候,你再找个机会与钟先生见上一面。”
衍慧强忍着雀跃,拉着玥贵人的手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担心会连累了你。”
“我们凡事都小心谨慎,不会有事的,再说了,你也说了啊,西太后要是出了事,东太后第一个不放过的恐怕就是我了。”玥贵人拍了拍衍慧的手背,安抚地说:“你暂且回去准备准备,等到时机成熟我会派人过去替换你,到时候你见到钟先生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姐妹齐心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衍慧感激涕零,颤抖着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好,还把我当作姐妹。”
“我们在琼仙居一起逃走,那个时候我们的命运就连在一起了,只可惜你一直坎坷才会沦落成尼姑。”
“没关系,有你有皇上,我相信苦日子很快就会到头了。”衍慧灿烂地笑道。
“是吗?”玥贵人意味深长地问:“是不是皇上打算留下你?”
“暂时还没有机会,不过我想先救了西太后,然后利用西太后再作打算。”
“这么说,你其实很想留在宫里?”玥贵人试探地问。
衍慧卸下防备,微笑说道:“如果我留在皇宫,岂不是又可以和你做姐妹?”
“呵呵,是啊。”玥贵人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拉着衍慧的手不自不觉地放开了。
***
“吱噫——”雪卉推开门,小顺子弯着腰小跑着走进兰心阁的寝宫内。
玥贵人坐在镜奁旁,头也不回地问:“看到了什么?”
“回主子,皇上并没有在清心殿,而是带着几个小太监去了骅羽宫。”
“是不是转进了落梅居?”玥贵人咬牙切齿地问。
小顺子一怔,忙点头应声:“主子,您怎么知道的?没错,皇上留下几个小太监看着落梅居外面,自个儿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雪卉微微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不对啊,刚才华公公还特意过来通传一声,说皇上今夜要批阅奏章到很晚,恐怕没时间过来兰心阁了,这会儿又怎么有时间去落梅居逛逛?”
“哼。”玥贵人缓缓地抬起头,眺望窗外摇曳的枯枝,冷啐道:“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闲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