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梁大人求见。”华瑞通传一声。
“梁大人?”南荣玄桀放下书籍,说:“传。”
“传梁大人觐见。”华瑞高喝一声,梁仁奕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赶进清心殿的偏殿面见南荣玄桀。此时下朝不久,南荣玄桀移驾清心殿还在看奏章,如若期间有大臣进殿商议国事,南荣玄桀多半都不会拒绝。
“臣梁仁奕参见皇上。”梁仁奕跪下来叩拜。
南荣玄桀平静地说:“梁大人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梁仁奕瞄了一眼南荣玄桀,战战兢兢地杵立跟前。
南荣玄桀歪着头,笑问:“梁大人既然来了,可否有事要说?”
“皇上,臣…臣的确是有话要说,只不过…臣不敢说。”梁仁奕卖弄地说道。
南荣玄桀笑出声,说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你来不就是想告诉朕什么吗?既然如此,朕赐你无罪,说说你有什么好事情。”
“谢皇上,那臣不得不说…关于西太后的事情。”梁仁奕凝神说道:“臣以为这个钟淮植根本就是江湖骗子,让他再医治下去恐怕只会让西太后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南荣玄桀隐去笑意,认真地问:“梁大人为何这么说?”
梁仁奕颔首说道:“这一次太后中毒的事情绝非偶然,依臣之见根本就是钟淮植下药不对,才会导致西太后中毒,再说了,西太后中毒的前前后后全都是他一人自导自演,旁的人根本就无法考证太后究竟中了什么毒;情花乃西域之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皇宫里,所以,臣恳请皇上将这个钟淮植捉拿起来彻底调查,免得耽误了西太后的病情。”
南荣玄桀心事重重地说:“梁大人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钟先生这段时间的付出朕也是看得到的,况且西太后的确好了很多,就等着钟先生的开颅之术,如若这个时候将钟先生抓起来,怕是真的会耽误了西太后。”
“皇上,臣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谁真正地做过开颅之术,就算是听过那也是江湖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梁仁奕坚定地说。
“这…好不容易西太后也过了心里那关,你却跑来这么说。”南荣玄桀为难地埋怨。
“因为之前皇上下令说太医院不能再插手西太后的事情,臣等几个只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出现中毒事件后,臣是再也坐不住了,一定不能让这个江湖骗子染指后宫,还以为后宫是什么地方,任由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梁仁奕说得义愤填膺,头头是道:“皇上,您要三思啊,这个钟淮植,其实臣派人去调查过,他的身份始终是个迷,就算是隐士那也应该有过去,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所以臣有理由相信,钟淮植进宫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南荣玄桀犹犹豫豫地说:“梁大人居然还调查他?结果如何?”
“结果就是他在麒麟村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梁仁奕说道:“而他则是三年前出现在麒麟村,平日里不是给农夫疗伤就是给妓女看病,像这样的人如何能放心把西太后交给他?”
华瑞站在一旁悄悄地瞅了一眼皇上的表情,见皇上很为难,他忍不住说道:“皇上,奴才听说西太后中毒之时,钟先生将重华宫寝宫里的奴才们全都支开了,只留下一个芷荷宫女,不知道…这期间有什么事情,但是西太后不多久就苏醒,呕吐了血水才解了毒。”
南荣玄桀揉了揉脑门儿,说道:“梁仁奕,你先退下吧,朕心里有了数。”
“臣告退。”梁仁奕垂首喝了一声,暗自勾起嘴角的笑意,然后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南荣玄桀站起来问道:“华瑞。”
“奴才在。”
“知道钟先生在何处?”
“这会儿大概就在药房吧。”华瑞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答。
“让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先去重华宫替西太后看诊,如若有什么不对劲立刻禀报朕。”
“奴才遵旨。”华瑞转了身紧张地离开清心殿。
***
“我听他们说查出来就是那碗药出现了问题,但是我不明白了,药方是我亲自配的,之前太后喝了也都没有问题。”钟淮植站在意敏身边,分析地说:“所以说,一定是煎药或者送药这个过程出现的问题。”
意敏皱着眉头说道:“先生,您让意敏一直看着药,意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煎药时意敏忍着尿急,哪儿都没敢去。”
“这么说,药应该不会有问题。”钟淮植愁苦地思量。
意敏似乎想起什么,吱了一声,说道:“慢着,钟先生,奴才想起一件事。”
钟淮植好奇地问:“什么事?”
意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迟疑地说:“奴才煎药的时候倒是没出过药房,但是这期间却有人进来药房…”
“是吗?”钟淮植拉着意敏问道:“是谁进来过?”
“太医院的梁大人。”意敏想了想,说道:“大人进来的时候意敏正在看医书呢。”
“他?”钟淮植冷静地考虑一下,又问:“那他有没有接触药炉?”
“倒是走过去看过,不过意敏也都一直看着梁大人,奴才以为大人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梁大人无缘无故去药房只为了看一眼药炉?”钟淮植疑惑地问。
意敏瞄着钟淮植,支吾地说:“也说了些吃味的话,不过奴才不说是不想先生和大人有过节…现在说也只是为了好让先生查案。”
“你不必隐瞒什么,把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就是了。”钟淮植沉重地说:“至少我们总算找到个突破点,就绝对不能放过。”
“嗯,先生,不但是梁大人,过后不久,太医院的徐太医,还有陈太医也都纷纷闯入药房,他们虽然说只是来找梁大人,可是奴才觉得他们似乎都有点不对劲,现在想想,奴才觉得事情太巧了,这么久他们对药房都不闻不问,倒也相安无事,现在都出现以后,药房就出了问题,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怀疑。”意敏回忆地说。
“梁大人,徐太医还有陈太医全都出现了…”钟淮植若有所思地嘀咕,突然一拍手,转身对着意敏说:“我看事情就出在这三人身上,一定是他们趁你不备在药炉上动了手脚。”
“是吗?”
“只要将情花磨成粉末倒进药碗里,根本就神不知鬼不觉,而情花粉末遇热即化,你没有经验也就难以察觉。”
“太难以置信了,这三个太医都是宫里德高望重的人物,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做?这么做岂不是自毁前程?”
钟淮植点了点头,小声地说:“没错,猜测固然没有办法说服皇上和西太后,不过好在我有了方向;意敏,那就再辛苦你留在牢房,如若顺利三日后我定来接你出去。”
意敏感激涕零,禁不住跪下叩首抽泣道:“意敏何德何能遇到钟先生这样的人物,如果是往常,意敏的死不过是给宫里再添具尸首,主子们是不会在意奴才的生死…”
钟淮植将意敏拉起来,说:“你照顾我这么久,是时候让我还你的情了。”
“不,钟先生的大恩大德,意敏没齿难忘,只要先生愿意,意敏将一辈子跟随也好。”
“现在说这样的话为之过早,我们都尽力而为吧。”
“不管怎么说,不管结果如何,先生都是意敏的恩人。”意敏咬着唇,坚定地说:“但是,先生也要小心,意敏不希望先生受牵连。”
“嗯。”钟淮植心事重重地应了一声,与此同时,外面的公公进来催促了,钟淮植不便久留,于是说了些安抚的话就离开了内侍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