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一处不显眼的位置,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长嘘了一口气,从裤兜中掏出一方手绢,细抹着额头上的汗珠。
此人正是李家的大少爷,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瑞龙集团李家,李二狂李蹊的大哥,鬼车李林森,本命契灵鬼车,又唤作九头鸟,算是比较稀有的远古种契灵,潜力很高。
勘勘二十四岁,已经是武英初境巅峰,随时都有可能再破一小镜,从而到达武英中境,也算是早早进入强者一列。
李林森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个经商的好手,这几年瑞龙集团能够发展这么迅猛,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
所以这次会里通知李林森来京,林瑞龙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原本想找个稳妥的托辞拒绝,可终还是忍住了。
也得亏是忍住了,要不然以后被会里各种穿小鞋的机会怕是不会少了。
刚刚在云台上李林森也算铆足了劲,准备伺机而动,只可惜一招未出,已经落了下风,原本还想着从梅乾身上找回点场子,毕竟上次李家的脸丢得可不小。
可现在看来,有这样一个想法,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先不说梅乾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身份,便是他这一身修为,就算是入圣境的李忠遇上他,怕是赢面也不大。
李林森突然嘴角微微一扯,内心甚至有些庆幸,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差一点就给家里带来天大的劫难。
好在发现的早,如今就等着找机会将梅乾身份的消息传出去,家里好歹也有个数,尤其是自己那个睚眦必报的弟弟,也让他早早舍了报仇的念头,别断了自己和李家的大好前程......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昏厥的人们也都陆续恢复了神智,不用猜不用问,单从周围的人表情的中就已经看出了结局。
“都休息好了吗?”
梅乾看似轻描淡写的一问,使得原本窃窃私语的队伍,立马变得安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别样的神情。
见众人并没有什么异议,梅乾这才继续说道:
“如果今天遇到的是魔灵骑士团,你们现在已经死了,不要觉得我说话是危言耸听,事实便是如此,也不要觉得他们离你们很远,因为有一部分和你们有相同想法的人已经死了。”
这群人又不是傻子,梅乾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也不难猜出,前段时间契灵界闹得沸沸扬扬的恶灵袭击事件。
“传言都说你们是契灵界的黄金一代,无论是修为还是天赋,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可单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那一个可能,但我实话告诉你们,没有,这种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
学员们自然不会信,觉得这小天师这无非是已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在自吹自擂。
梅乾冷笑一声,
“怎么?不信”
“那我就带去瞧瞧契灵界山巅人的风采”
话音刚落,只见梅乾右臂一横,一柄金色长戟虚握在手,戟上金色炁晕熠熠生辉,这便是四象穿云戟。
梅乾周身磅礴之气外泄,如罡风掠过草地,由近及远,传荡而开。
众人先觉这浩然之气入体,有如沐春风之感,突然,这股气息一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纯粹的杀意,就像是绵风中藏着一柄柄锋利的刀刃,触之及伤。
眼前的这群年轻人只觉心魂震荡,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撕碎,体内真元,不运自起,恰似风中摇曳的烛火时明时暗。
与此同时,梅乾身后的陈立坤和沐凌雪之辈也不禁微微皱眉,一个瞬掠已经挡在年轻人们身前,纷纷行炁,避免这股杀意的直接冲击,唯恐伤了这群娃娃的大道根本。
“喝...诶”
梅乾厉喝一声,一手持戟立在身侧,一手运掌平拖至胸前,又翻手虚按至丹田,一呼一吸间,天地都黯然失色,惊雷阵阵。
与此同时监察院的护院大阵也纷纷开始运转,气韵恢宏。
只见九九八十一柄“四象穿云戟”虚像,准确的说应该是黄金龙戟的戟意,从四象穿云戟中飞掠而出,悬在梅乾周侧。
“吼~”
突然,一声龙吟响彻天际,只见一头黄龙法相,从戟阵中扶摇直上,法相足足有百丈高,它高昂着龙首,俯瞰着身下的芸芸众生。
梅乾瞳色也由黑换成金色,丝丝灵炁在眼角萦绕,振臂一挥,法相额头处一枚法印,红光一闪,原来是一枚雷公篆,篆上刻着一个雷字,雷字两侧各有一行小字,
“雷霆灭形,天师敕令”
此时远远天幕,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以心声问之,
“你小子又是发得什么疯?”
梅乾嘴角一扯,同样用心声回道:“小师叔借你的护院大阵一试”
成叙拂袖一挥,遮了天幕,算作答应了,他自己倒是也想看看,自己这个师侄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照原价赔偿就是”
“呃~”
心声刚落,只见雷公篆上雷光浮动,牵引出八十一缕雷光连接八十一柄“四象穿云戟。
梅乾身形微侧,举戟射天,大呼一声,
“去”
瞬间只见八十一柄戟意化作团团流光,交汇在一起,化作一条飞虹,直射天幕,疾风中裹挟着雷鸣,呼啸而去,
“磁磁磁~”
“嘭”的一声,飞虹碰壁,速度一滞,众人这才勉强看清,那飞虹分明是一柄雷光战戟,十瞬之间,护院大阵的罡网被撕碎,几处阵脚上的压胜之物也顷刻尽毁。
只见那雷光戟穿过罡网,速度依旧不减,直到将天幕化开一裂口子。
眨眼功夫,苍穹之上又多了几个身影,皆是神州大陆至强之人,
陆为之呵呵一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在这显摆,装归装,可别吓坏了这群小家伙”
梅乾撤了神通,朝着天幕打了个稽首,笑道:“有数”
操场上众人,也顾不得惊恐,下意识的学着梅乾稽首行礼。
“嗯~”
陆为之点点头,不在言语,转念之间已施展缩地山河之术,消失在天幕之下,其他几位也没有久待之意,纷纷施展神通速速离开。
梅乾朝着那骑着黑驴的老道,笑道:“诶~那个骑驴的,和你商量个事呗!”
梅乾口中那个骑驴的,不是别人正是龙虎山的老天师张玉张道长,只见老天师装作没听见,双腿一夹驴腹,也消失在原地。
梅乾无奈地摇了摇头,故作惋惜道:
“诶呀...绝情,可惜了我手上的这几坛牛栏山云家酿”
张道长呵呵一笑,去而复返,落在梅乾不远处,只是没有了刚刚那头黑驴,
“诶诶诶...可惜不了,可惜不了,为师只是找处地方把驴栓好,怕把它累着”
陈立坤打了个稽首,
“师伯”
其他人也纷纷行礼,张道长点了点,示意无需多礼。
梅乾笑问道:“不再考虑考虑”
张道长义正言辞道:“考虑个甚,你我师徒之间何须如此客套,就算没那几坛云家酿,为师自然也会为你分忧。”
梅乾点点头,一本正经道:“也是,师父老人家还贪我几坛酒不成,那就先搁我这儿?”
“去你大爷的,为师只是客气客气,你还当了真不成,快,把东西给我”
“咻”一枚戒指射入张道长手中,原来是一件方寸之物,做工很次,应该就是个寻常方寸物,装不了几件东西。
梅乾说道:“阵脚的五行压胜物都在里面”
“那酒呢?”
“你说呢?”
“善”
张道长郎声大笑,随即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在数千里外的金陵城,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老头儿,突然从墙角站起身,目光如炬,远远盯着北方天幕。
只见一道炁刃将苍穹划开一个口子,就像飞虹划过天际,老头儿嘴角一扯,扯下腰间的葫芦,小饮了一口,又重新坐回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