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儿,别哭。小九不会有大碍的。我们这就回家。”颜子谦放下颜彦,来到床边,将巴在颜子君身上的花闲抱下来,放到身前。
“六哥,呜呜呜呜……九哥昏迷不醒,连我都不认识了。”
“好啦,小花猫,还不回府上收拾一下,你看现在这一身邋遢样儿,小九醒了能认识你,才怪!”
在中都几年历练,颜子谦成熟了许多,褪去了当初的青涩俏皮,更添了稳重睿智。如今弟弟病了,他心下自是担忧着急,但是在花闲和颜彦面前,他这个兄长叔父自是不能乱了方寸。他差人去备了马车,将颜子君用被褥包严实了,几人驾车回了城中的颜府。
独孤公子站在敞开的小屋门前,望着远去的马车,手不由攥成了拳。
闲儿,花闲么?就是子君口中的闲儿么?就是人们盛传的子君的童养媳,颜花闲?
童养媳怎么了?童养媳又不是娘子!
“哼!”一声冷哼,之后,独孤公子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经过几日的调养,颜子君大有好转。这日黎明刚过,颜子君感觉到身边软乎乎的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动来动去的,他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鼻端似有娃娃香,还夹杂着淡淡的竹香。娃娃香?竹香?
闲儿么?又在做梦了吧?颜子君轻闭着眼睛,几声轻叹,“闲儿,闲儿,闲儿……”
“九哥,九哥,九哥……”
“一别一年多,哎,这般念想着,若是被闲儿知道了,小妮子估计要笑破肚皮了。”
“不,九哥,闲儿不会笑话你的。”
“是的,你真了解闲儿,闲儿只会想念她的九哥,又怎会笑话她的九哥呢?”颜子君很享受这个美梦,更满意这个美梦。如果日日都能做一个这般美梦,再醒来,他也是很满足的。有时候,真想不管不顾的,一个人背了行囊回到晴县,回到晴县那个山旮旯里,回到她的身边,日日与她腻在一起,由她撒娇耍赖,看她那俏皮讨喜的模样,听她絮絮叨叨的娇嫩小腔调,哪怕是日日被她欺负折磨,也都是世间最大的幸福……然而,父亲说,好男儿不能被家人牵绊住而丢了身为男儿的责任,不承担责任又怎能为家室撑起一片晴空?
“闲儿,我何时才能独自为你撑起一片晴空?”
“九哥,只要有你在,到处都是闲儿的碧海晴空。”
颜子君鼻子一阵酸涩。
“闲儿,谢谢你。可是,闲儿,九哥真的好想你。”
“九哥……”花闲抬起头,看着眼前以为自己犹在梦中的颜子君,泪流满面。
泪水沾湿两腮,滴滴落在颜子君的脸上。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颜子君伸手摸自己的脸。
在梦里也会流眼泪么?
嗯?旁边软绵绵的,是什么?
颜子君猛地睁开了眼睛,见身前依偎着一个人。他猛地起身推开花闲,身子随之退后数米,“你,你是谁?怎么在我床上?”
“……”
“你别哭啊!你不是独孤吧?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不是独孤,是别的人就好了么?”
“啊,不是,是谁也不好。你快点离开我的房间!”颜子君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室内光线还很暗,颜子君伸手摸向枕边。嗳?不对啊,床头的火折子去哪里了?再摸,还是没有。颜子君低头看了一眼,不对,这不是军营的小屋?是家中?
“哇……九哥,九哥烧坏了,果然不认得闲儿了。”花闲哭的那叫一个悲催。花闲的哭声打断了颜子君的疑虑。他心中猛地一个轻颤。这声音,是闲儿的?
他放弃了寻找火折子,长臂一伸,花闲便被他搂在了怀里。
“宝宝,九哥不好,梦里都在欺负你。宝宝不哭,乖宝宝。”颜子君轻拍着花闲的后背,好一个哄劝,结果这一劝倒好,花闲哭的更是一发而不可收。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花闲挣脱了颜子君的搂抱,扑通跳下床,打开了门,语带哭腔对着门外一阵诉苦:“阿爹,九哥不认得我了。”
颜子君感觉到怀中一空,心里顿感失落。见到房门打开,晨曦透过门穿进室内,光线明亮了些。阿爹身前那个娇小的身影,闲儿?
颜子君一个怔愣,忽然手脚并用,扑通一声,自床上摔了下来。
疼。
疼?这不是梦么?
“闲儿?是你么?”
“九哥,你又认得我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颜鸿祥看着地上哭的乱七八糟语无伦次的一个大孩子和一个半大孩子,摇摇头,转身关了门,走了。
“嗯,九哥,我透不过来气了。你要谋杀亲亲娘子不成?”
“这是惩罚,谁让你刚才不告诉本相公不是在做梦?”
“做梦不做梦,你自己会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
“九哥,这才一年不见,你怎的就这般赖皮了?”
“跟你学的呗!”
“我什么时候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想你想的,那还不是怪你?”
“九哥,你好肉麻。”
“那娘子你不喜欢么?”
“喜欢。”
“喜欢那就更肉麻一点。”
“啊!九哥,你怎么咬人?”
“跟你学的。”
“又跟我学的?”
“对啊,你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会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