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芷腾腾腾跑过来拽着花闲的胳膊不放手。
“闲儿,你这个臭丫头,就能欺负我!你快来帮我看看我做的衣服,怎么两个袖子不一般长呢?”
“芷姐姐,你可以先告诉妹子我,为何这是一件男式衣衫么?”
周兰芷的脸,唰啦啦,一下子就红透了。
“是给我五哥做的啦!”
“哦?那妹子我怎么看着这件衣衫这么眼熟呢!龙山庙会上那谁家的模特怎么这么不长眼,净穿芷姐姐喜欢的衣裳,是吧?”
在周兰芷的面红耳赤中,花闲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是做给颜子信的。八哥?
“芷姐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是,你做了这衣裳又怎么给八哥呢?”
“五哥说月底要随万伯伯和你大哥一起去中都。”
“什么?”花闲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置信的指着周兰芷的鼻子,“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五哥亲口跟我说的,我还在愁找个什么理由让他帮我带这件衣裳给信哥哥呢!”
“颜彦,回府。”
“嗳,闲儿,我这衣裳你还没帮我改呢!”
周兰芷追出小楼,早不见了花闲和颜彦的人影。她哀叹着转身,这有武功的人就是会欺负她这种不懂武功的。等着,等将来,哎,想着,想着,脸又红了,瞧她都在想什么呢!随即捂了脸,蹬蹬蹬跑回了小楼。
大盛府郡和大平府郡交界处,有一个小镇,镇上车水马龙,异常繁华。
路边几件宽敞的茅草屋,是一间茶馆。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个残疾儿子,烹了热茶,备了茶点,供来往的过客解渴果腹,聊以谋生。因为此处是大盛府郡及以南各府郡经大平府郡到达中都的必经之地,过路行商和旅客每日络绎不绝小茶馆生意很不错,老板夫妻二人待人和气,残疾儿子腿脚有点问题,性格却很开朗,给客人端茶递水热情周到。
“这位小小姐,你也喝壶热茶解解乏吧,看你们车马劳顿的,必定很是辛苦。这么一个粉嫩的小娃娃,本该呆在家中接受阿娘的悉心照顾,出来这外面作甚?尤其是过了大平,可就是中都了。听说,那边有一阵子打起来了,你去了,可如何是好嘛!”老板娘给万首和颜子信都添了刚煮好的茶,便站在花闲一侧,盯着花闲水灵灵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小脸,不自觉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情动处,她索性直接拿了旁边的板凳坐在花闲身边,不再起身。万首身后的天神几兄弟嬉皮笑脸望着被老板娘的热情弄得有些讪然的花闲。他们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抽出一只耳朵听老板娘絮絮叨叨一厢情愿跟花闲讲从客人们口中听来的奇闻轶事。
花闲倒是很愿意听些外面的故事。老板娘一口浓郁的北方口音,稍显生硬,不同于大盛的侬语轻柔,然她思路清晰,绘声绘色,很对花闲胃口。
半月之前,花闲自周兰芷处得知万首和颜子仁欲前往中都,如此重大的决定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她的小肝火蹭蹭蹭便上来了。由周兰芷的芷心院直奔到颜子仁的居所,还好在门前克制住了将门板踹成两半的冲动,压下心下的激动和愤怒,敲开了颜子仁的门。只是,当时,花闲并没有见到颜子仁。小院里只有柳怀香和几个丫头婆子在做女红。
柳怀香得知花闲竟是不知夫君欲前往中都一事,心下亦很是孤疑。未及听完柳怀香的猜测,花闲便又奔到了盛中城的钱庄,找到了正与掌柜们议事的颜子仁。跨进门的花闲刚好听到颜子仁说了一句,“三日后我将带九小姐去往中都探望叔父和众兄弟,顺便了解一下中都的行情。盛中这边的生意便交由各位掌柜和执事,劳烦各位。”
花闲剩下的一半火气顷刻间土崩瓦解——那一半在路上已经消化掉了。
其实,其实大哥一直很仗义的说。
那之后三日,出发前,万首和颜子仁碰头,问了对方同样的一句话:“我以为你跟闲儿说了。”花闲大度的摆摆手,无碍无碍,反正我已经知道了。颜子仁问花闲可有什么要准备的,花闲说她本身就是最重要而且齐全的准备。
“噢,对了,各位客官,你们这是去中都做生意还是探亲呀?”
“老婆子,你怎么回事,还不过来帮忙斟茶!”老板听到老板娘絮叨着越说越多,最后竟然违背江湖原则打听起来客官的私事,心下一惊一怒,不由出声制止,“各位客官,贱内一介妇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呵呵,老板不必介怀,我们是行商,前往中都做生意。”万首很客套,和颜悦色,一句话,解了茶馆老板心中的不安。
“婆婆,您来坐,我还要听您讲故事。”花闲到最后还是喜欢上这位热情的茶馆婆婆。很久没有这般听这样久经风霜的老人絮叨,从婆婆身上花闲难得的体会到一种来自芸芸众生的人情味。
“小丫头,可还要添些茶点?”
“嗯,要的。婆婆,这是您做的吗?真好吃。”
“是啊,这叫山茶糕,我们自己在山上种了茶,采了茶尖,磨成粉,和了面和鸡蛋做的。喜欢吃一会我送你一些带着,路上饿了吃。”
“谢谢婆婆。婆婆,您刚才说那边的兵士据传有什么风?”
“呃,这个,没什么啦!小孩子管那些做什么?”老伴娘忽然支吾着不知所措。一时口误,对一个小丫头子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头子教训的对,她这张嘴,就是少了个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