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反正奴婢们都是盼着你早日归来的。日日在太阳地儿里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花闲小嘴一撇,小手一扬,制止了小丫头的解释。
想念她的躁动,也是好现象。
她又成功成为别人生活中的习惯,不是么?
这才是最大的成就。
新的一年,她,花闲,要成为整个盛中城上流社会的习惯。
周兰芷闯进花闲的卧房的时候,床上的铺盖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
周兰芷很是纳闷,她一大早起来,草草洗漱过后,便冲来了颜府,怎的这个小妮子没有在这里休息?
“叶子,叫一妞,二妞,三妞来!”
“是小姐。”
一妞、二妞、三妞,三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揉着还未全然睁开的眼,跨进花闲的卧房,“小姐,您今天怎的叫奴婢们起来伺候啦?”
“大胆!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竟敢欺主?”
“啊!周小姐。”周兰芷一声呵斥,顿时将几个小丫头的瞌睡虫全部赶跑。她们一时惊吓,扑通几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的,是九小姐早就吩咐过不需要我们伺候的。她说不习惯。”
“久了不就习惯了?如若如此,颜府还要你们作甚?”
几个小丫头吓得花容失色。
她们几个本是颜府的粗使丫头,在花闲来之前,府中只有颜家老大颜子仁院子里有几个大丫头子,是柳怀香在府上时,贴身伺候的。其余因着府中没有女眷,便也没有请过。花闲来到盛中,颜子仁本要再专门找几个丫头,照顾花闲的饮食起居,花闲说过惯了乡下野丫头的随性日子,不想做那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于是,颜子仁便依了她。但凡有才的人,总有些怪癖,闲儿也不例外。这是颜子仁给柳怀香的解释。
柳怀香心疼花闲,总怕她初初与颜子君分离,不懂得照顾自己,在她与花闲的谈判中,双方做了折中,就在府中挑了三个机灵率真的粗使丫头,派到花闲小院中。花闲特为三人取了新名字,说是与众不同又好记。
三个小丫头甫一得知自己要伺候的主子是老颜家的宝贝疙瘩,都是紧张的不得了,结果刚见到花闲,花闲只给她们改了名字,便让她们回房,该歇着歇着,该玩玩,该干嘛干嘛,只除了伺候她。
刚开始,每日一早,三人齐齐等在门口,准备伺候花闲晨起洗漱,结果每日都是左等右等不见花闲起床,等到日上三竿,开了门,总是发现床上整整齐齐的,早不见了花闲的人影。到后来,花闲下了命令,没有她的召唤,她们都不许再跟门神一般守在她的门口。于是乎,颜家的宝贝九小姐,依然还是那个来去自由的乡下野丫头。就如今日,这般消失,再正常不过。
然而,周兰芷如此兴师问罪,也情有可原。
她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无巨细的,总有人早早为她准备妥当,乍发现她视若亲姐妹且同样生为大家千金小姐的小妹子竟然不能与她一般受到这般妥当的照顾,很是不能接受和理解。这些丫头莫不是欺负闲儿年幼,偷懒成精?听得丫头们解释,再加上几月来对闲儿的了解,周兰芷倒是有些讪讪。这大年刚过,她初次到颜府拜访,就劈头盖脸给人家一顿指责,不仅煞了年节喜庆的风景,更有喧宾夺主的不礼貌。
“嗯,知道了,叶子,给几个丫头的压岁钱呢,这还要我提醒么?”
叶子憋住笑,赶紧伸手入怀,掏了几个红包出来。
大妞二妞三妞一大早受了个不大不小的惊吓,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周兰芷的转变,不过,九小姐能这般豁达随意,异于常人,她的金兰姐妹自然也有她的不同之处。几个丫头于忐忑不安中,瑟瑟伸手接了红包,还抖索着的几双小手一沉,三妞的红包啪一声掉落在地。
“怎么,不喜欢吗?”
“不敢,谢谢周小姐。是红包太沉了,奴婢一时没拿稳。”
“嘿嘿,三妞,闲儿可有给你们红包啊?”
“呃……”
“没给?这个奸商。”
“也不是,昨日九小姐说让我们辰时到她的房间,去她的梳妆台上拿她送给我们的新年礼物。”
“哦?”周兰芷好奇心大起,蹭蹭蹭几步跑到梳妆台前,果然见到三个大红的纸包,哎,只是红包这么小,能装下银子么!切,看来,闲儿还是小气了。
暗自将花闲很是嘲笑了一番,周兰芷跟三个丫头打了声招呼,便将红包给拆了。
红包里各自包了一个粉色手帕?
手帕?
周兰芷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小丫头怎能小气到这个程度。
手帕展开。
周兰芷呼吸一窒。
手帕上一枝玫瑰占了手帕的大半。几片翠绿的叶子,纯玛瑙镶嵌而成,绿叶点缀间,一朵金色的玫瑰花含苞待放,待放的花蕊中心一抹嫣红,是一颗精致的小红玛瑙。帕子四周金线环绕,在左下角用金线刺着几个字:一妞,新年快乐!
一方简单的手帕,翠色玛瑙为叶、金薄为花瓣、珍贵的红玛瑙为心,金线封边,好一株华贵的玫瑰花。
另外两个手帕是一样的,分别送给二妞和三妞。
小手艺,大手笔。
周兰芷心下涌过感动与震撼。
闲儿,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世故却清澈,老练又真诚。当初的一眼,她便看中了这个妹妹,因为她的眼睛里,无一丝俗世尘埃。出世入世,尽随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