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骁走了过去,“大风,你没事吧?”
大风瞧了瞧地上的人,面色惨白,摇了摇头。
那胖子一个劲地骂爹骂娘,“奶奶的,本大爷是朝廷命官,你们好大的胆子。”
红骁上前扇了他一耳光,“你以为有个破腰牌就能冒充朝廷命官?有什么话到大堂上找官老爷理论,给我安静点。否则,耳光伺候。”
出驿馆的时候,附近的站户都来围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瞧见讨厌的人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个个都高兴地不得了。
红骁叫大有押着几个人回去了,自己倒是跑来找红棉,“我说你这丫头,你怎么知道人是冒牌的,我看了他们的腰牌,不像假的,跟洪大哥的还是很像啊。你别搞错了惹祸上身。”
“我也没说那腰牌是假的,不管腰牌是真是假,总之我敢肯定这人是假的。”
“为什么?”红骁一脸疑惑。
红棉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没有说话。
红骁急了,“卖什么关子,快点说。”
“他们说自己是宣徽院的,却连宣徽院是干什么都说错了,你说能是真的?”
红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是,你怎么知道这宣徽院是干什么的?我都不晓得哩。”
红棉得意地说:“你们这些人啊光知道打打杀杀喝酒惹事,都很少去勾栏瓦舍看戏吧?!生活多没意思啊。我给你讲有一出戏叫《三娘子打更》,说汴梁城里有一个叫孟三娘的人,被负心汉给抛弃了,沦落街头,只能找了个打更的营生——”
红骁不耐烦地说:“说重点——”
红棉翻了个白眼:“那出戏里头那个负心汉做的就是宣徽院的同知,管的都是些朝会宴享这类事情,这出戏我反复看过无数遍,不会有错。”
红骁一脸无语的表情,“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真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红棉一提到看戏,就想起了塔娜,这个陪自己逛戏园子还总是抢着付账的挚友,忙问大风,“塔娜她有消息吗?”
红骁摇了摇头,也很是无奈。
“对了,我以为单听我的说辞你们不会来拿那几个人的?你们就这么相信我?不怕弄错了?”红棉转念细想觉得这事情处理得太顺利了。
红骁挑了挑眉毛,没好气地说道:“其实,不是因为你。”
红棉猛地转身看着他,“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从北边来了几个红衣大喇叭,人家认识那宣徽院的官儿,指认了这伙儿冒牌货。”
红棉听完,没好气地说:“要不是我提醒,你们也注意不了——”
七月十八。
“灾气这么大,那几个喇嘛没病没灾的,还赖在这儿白吃白喝,真是气死人了。”红棉一脸忿忿不平。
“那四个番僧已经住进了风雷观,大人让我去观里问问需要什么,那几个大喇嘛脾气大得很,这活儿不好干。你也小心点啊,别像上次那样莽撞!”大风道。
红棉看了看大风,沉默了片刻,说道:“大风,我很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有必要继续装下去吗?这活儿不好干你真没必要这么耗着。”
大风听罢耸了耸肩,“不干这个能干什么?”
这回答着实把红棉给问住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功夫那么好,觉得有意思吗?以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我看你装得笨兮兮的挨我哥的骂,真是看不下去。而且越看越迷糊,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还有更大的计划我不知道?”
“没有,你想多了。我是真不知道不做这个还能干什么。干捕快挺好的,官府管饭,能住在衙门里,还有银子赚,还有一帮兄弟能在一起猜拳喝酒。况且报仇的事情线索已经断了,我也没办法。能去哪儿?!”大风说着露出无奈的神色,“红棉,我听说,陆昭还没走,住在周家。我——”说着一只手往红棉的肩头伸过去。
红棉脸色一滞,躲闪了过去,“哎,管他呢,洪大哥眼看就能下地了,估计过两天就走了。不管他。倒是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吭一声,我哥和我尽量帮你搞定。”说完,颇有气概地拍了拍大风的肩膀。
大风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尴尬和失落,“窦红棉,有时候你确实不像个女人。”
红棉并没生气,也回道:“大风兄弟,有时候你也确实不像个男人。”说完同大风相视大笑起来。
此情此景正好看在不远处窦红骁的眼里,他心里一阵嘀咕,平时红棉是最烦大风那副倒霉样子的,这两人突然热和起来,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红棉笑着突然发现走过来的人,猛地止住了小声,冲大风小声咳嗽了一声,大风回头看到红骁也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大风,红棉,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红骁走过来问道。
“哦,我们也是碰巧刚遇上。”红棉忙说回答道,冲红骁使了个颜色,“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怕他伺候不来那些番僧,就回来看看。”红骁说道,“走吧,愣着干什么?我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怵头这种伺候人的事。”
红棉看到大风如释重担的表情,心想这家伙才不是怵头那种事,而是怕暴露了身份吧。这小子一定很在乎自己那些捕快兄弟,否则看到二哥也不会这么紧张,真不知道他过去是副什么样子。她想起在城外挖土的那天晚上,觉得这人和人的缘分还真是满奇怪的。
“哥,你说那几个喇嘛住道观里干什么?好好的驿馆不住。”红棉问道,“好生奇怪。”
“那番僧说是要跟道士切磋切磋,咱们只管听命便是,少掺和。尤其是红棉你,别再惹是生非。”红骁冲红棉说道。
红棉听罢,一脸愤怒,“我哪里惹是生非了?我帮你们逮了冒牌货,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惹是生非了,大风,你评评理。”
大风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
红骁也理她,叫上大风一前一后进了风雷观。红棉嘟囔了几句,便回家了。
几个大喇嘛脾气的确大得很,嗓门很高,长着副凶相。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古怪的人,一人是个独眼龙,眼罩遮住了大半个脸,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一旁还站着个驼背,整个屋子里气氛格外压抑。小七道士在一旁端茶摆饭。只听那个驼背吼道,“你们这儿的观主呢?”
小七忙行礼回道:“师父此时正在做晚课,得晚一些才能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贫道说就好。”
那驼背没好气地说道:“跟你说?你能做得了主?”
小七见窦红骁和大风来了,忙上前冲二人使了个颜色,暗示着几个人非善类。
窦红骁点了点头,冲几个大喇嘛行了个礼,“各位法师,我们是邯城官府派来的,我家大人问各位法师有什么吩咐。”
为首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喇嘛,不过没说话。倒是驼背开口道:“仁次大师说了,他爱清净,所以限明天天亮之前,除了道士之外的闲杂人等离开道观,直到我们离开。你们快去办吧。”
二人听罢心里顿时冒火,这风雷观前院后院地方不小,平日里来往官道的路人来上香打卦或者留宿,但此时观中还住着几个上了香火钱的客人,凭什么就要因为这番僧的一句话离开,这也就罢了,还有他们那副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态度,简直是太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