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楼里坐着汴梁守将竹贞和汴梁城的其他长官,以及耶律晏和三位蒙古人。一个是现在陕西的李察罕元帅派来的特使,名叫树海,红棉也认得,便是来汴梁路上见过的那几个蒙古人中长着一对桃花眼的人,他就坐在耶律晏的右手边,两人正在交谈,看起来相熟;一位长得十分高大威猛,块头很大,人称苏古特将军,是河南平章答失八都鲁元帅派回汴梁的特使,正与竹贞对酌;而另一个叫巴特尔,是朝廷派下来的薛怯歹宿卫将官,看起来人挺年轻,坐在众人的中央位置。
金儿笑称,这个叫巴特尔的此次前来,表明了朝廷对地方势力还是不放心的,而答失八都鲁和李察罕之间多有摩擦,在河南陕西一带常常有些摩擦,看得出双方都在争取巴特尔的青睐。不过,怎么会派这么个油头小子来,元廷还真是没有能人了。
红棉看到那巴特尔的身旁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两个熟悉的人,正是那个独眼人和驼背人。原来这个叫巴特尔的蒙古人才是这驼子真正的主人。如果邯城血案没有发生,说不定他身边还会多几个红衣喇嘛。
“所以他们才会给这个巴特尔可以买卖的优胜名额,其实是在贿赂巴特尔?”红棉小声道。
陆昭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两个奴才是背着他们主子的。”
红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陆昭笑道:“说来话长。”
红棉恍然大悟,“这两个人已经让汴梁的人收买了,对不?”
陆昭钦佩地冲红棉竖起大拇指,“不错,反应挺快。”
“那究竟是被那个苏古特收买还是树海收买呢?”红棉问。
“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我赌那个树海。”陆昭小声道。
“我觉得是那个苏古特,毕竟这汴梁城是答失八都鲁平章的地盘,花会也是人家主办的。”红棉道。
几声锣鼓响了之后,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首先举行的是祭拜关老爷的活动,耶律晏和两位特使分别给关老爷上了一炷香,有道士在神前念叨了一阵子,终归是求关老爷保佑这次以武会友的活动能够顺利举办。
然后,诸位纷纷落座。耶律晏作为主办者开始发表例行的开场发言。
内容都是些不疼不痒的话,吹捧一下朝廷的特使大人高瞻远瞩为社稷劳苦功高,又赞美一下在场的武林豪杰英才辈出侠肝义胆。
耶律晏寒暄完后又介绍起了这次到场的重要人物,朝廷派的特使和在场的官员们自不必说,他还介绍了一些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每提到一个人物,人们都会拍手喝彩,争相恐后地张望,被提到名字的人也都会从各自的座位站起来向周围抱拳问候。他们有些人就坐在潘楼中,有些人则坐在其他处,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些已经成名甚至响当当的人物,或者代表的是江湖上重要的门派而来。
“这次远道而来的朋友可真不少,他们有蒙古武士蔑儿干,少林如理大和尚,武当的玄辉真人,崆峒派的岳奎岳掌门,泰山派翦掌门,黄山派的钟女侠和齐大侠,苗人头领杨三爷,蓬莱派掌门包笑天包大侠和甄家二爷,沧州府铁飞铁大侠,皖南双剑孙家兄妹,此外还有代表平江府周王來贺的朱云先生,恒山派的肖策少侠代表恒山派肖掌门来贺,灵雾派薛柳代表孟掌门来贺......”
过去的花会,是不会来这么多大人物参加的,来的多是想借花会出名或者证明自己的人。而这次花会则不然,朝廷向江湖广布英雄帖,逼着有些大人物必须亲自到场,以表明自身及所在门派对朝廷坚决支持的态度。有些门派仅派了代表前来,以示中立立场。而其他未露面的门派,自会在朝廷特使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备秋后算账。
好长好长的名单读下来,围观的人竟然并不感到厌烦,因为今天这种场合是千载难逢的得以看到很多江湖传奇人物真面目的好机会。甚至有人专门做起了小抄,以备之后向别人炫耀或者编成故事搬上舞台也说不定。
耶律晏念得口干舌燥,他放下稿子,抹了一把汗,端起茶碗狠狠灌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本次花会报名打擂的人很多,就不一一介绍了,现场的英雄好汉也随时欢迎发起挑战。每场的优胜者将住进潘楼,花销全免,赏黄金白银,还有机会得到平章大人的亲自接见。当然每位上台的勇士都有赏银不等。不过,耶律我在此提醒大家,既是生死擂台,请诸位上台之前务必签下生死状,也要劝告诸位英雄,本次擂台以切磋武艺为旨归,大可不必一味恋战痛下狠手,得饶人处且饶人才不会让天下豪杰耻笑。下面,我耶律晏宣布,本次花会正式开始。”
红棉此时很是同情这耶律胖子的,她听人陆昭说,过去汴梁举行花会的时候,这家伙可是个十分挑剔难惹的主,喜欢躲在幕后偷偷看热闹,很少说话。如今强龙盖过了地头蛇,他却被那两个蒙古人架着在火上烤炙,有火儿不能撒,有气不能出,青白眼没了用武之地,只能缩着脑袋老虎装起了病猫。
耶律晏发言之后,献台上上来一队乐伎,半面脸庞勾画出怖人猛兽的样子,半面脸庞勾勒出粉面桃花,个个身穿飒爽的紫色劲装,手中执鞭和彩带,配着一曲妙乐跳起舞来,时而妖娆踏歌,时而威武刚健,引得人们纷纷叫好称赞。
一旁有人介绍说,这是耶律晏让人新谱的兰陵王入阵曲,红棉听着还真不赖,而众位大人们也纷纷向耶律晏举杯夸奖,耶律晏不免也沾沾自喜起来。
“这胖子还挺有才嘛。”金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舞伎下场之后,一声锣鼓响起,宣告第一局开局了。
有两人跳上了献台,据介绍,他们一个是洛阳城的著名老镖师乔四海,要挑战的是蓬莱派掌门包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