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一阵阵袭来的饥饿感让谭辛平有点胃疼：“不行，我要去买几块馒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吃馒头？谭辛平的口味真的很清淡。
“谭老师，我想吃汉堡，能帮我买块鸡腿汉堡吗？”擦干眼泪，张小翊问道。
“行，你跟着我，我们去边上的炸鸡店买。”
在炸鸡店，优惠特价，3个汉堡20元，谭辛平一口气买了3个炸鸡汉堡，外加一杯大可乐。
“好好吃，吃完我带你去社会管理实验室分析数据去。”谭辛平把东西拿给张小翊，又去隔壁的食堂外带窗口打包了2个馒头和一包牛奶。
社会管理实验室？张小翊第一次听说，社会管理也需要实验室？
“那是去年在我的推动下建设的专门用于社会学等人文学科研究的实验室。说是实验室，其实和理工科的实验室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生物类、化学类、物理学类的实验室大多以器材实验室为主，里面是一些实验器材。人文类的实验室主要以数据库、软件分析为主，有点像计算机专业的实验室，但我们实验室的功能主要是处理、分析数据。同时，也提供一个老师和研究生们课外自主学习的场所。”谭辛平解说得很详细，社会管理实验室是他一手成立，他对实验室充满感情，也很了解。
“社会管理实验室在哪里？”咬下一口汉堡，擦去眼泪，张小翊问道，虽不想让别人看自己流眼泪，但一定要吃饱，才有力气活下去。
“在图书馆附属楼的二楼。”谭辛平忍受不了饥饿，大口大口吃起了馒头，和着牛奶吞下，说道：“跟我来。”
张小翊跟着谭辛平来到实验室，实验室里有三排电脑，可以容纳四五十人，现在虽然人不多，但是大家都在紧张地查阅电脑、分析数据或者讨论中。
“谭主任，带学生来做研究？”管理员老张走出来，向谭辛平打了个招呼。
“你是实验室的主任吗？谭老师？”张小翊看老张这样叫，问道。
“我只是副主任，主任是我们学院梁副院长。”谭辛平笑笑，对老张说：“我开2台电脑，你帮我登记一下。”
“好嘞。”老张在管理电脑上登记了起来。
“张小翊，把你的数据给我看看。”谭辛平打开电脑，熟练地打开SPSS软件。
张小翊打开云盘，下载了她之前整理的excel表格。
“首先，先说你研究的题目，什么改造社会越轨行为的失足妇女的社会支持？有点拗口，建议改为：社会越轨行为的失足妇女摆脱困境的对策研究，这不是更具学术口吻？”谭辛平开门见山的直接评论。
“有点道理。”张小翊点点头：“谭博士果然有水平！”
“我们做数据分析的时候，用SPSS比用excel更加方便。你先把数据导入SPSS，我们来看看数据的特性。你看，你的样本是三类对象，那我们就把这三类对象标记好，分别进行分析。你的数据样本不多，可以进行一个t检验。对失足妇女的分析要重点做，而不能把所有数据都堆砌在一起。”谭辛平开始认真地教张小翊使用软件，开始挺不看好她的这个选题的，没想到张小翊还能得到较为翔实的数据，谭辛平想好好地帮帮她。
数据分析进行得很顺利，经过谭辛平的分析，一切结论很显著。选择小姐职业意愿、社会评价与学历水平、掌握知识技能、家庭背景都有显著的相关性。
“你看，用软件分析出了结果，既有理论基础，又有数据支撑。你要是早去上调查研究方法的课程，早就掌握了。”
“哦。”谭辛平总是这么事后诸葛亮，要是没有之前的旷课，哪来的时间做深入群体研究，更不用谈获得数据。不过，谭辛平也是好意，张小翊不想浪费时间辩解，点头应和。
谭辛平和张小翊研究着正兴奋着，老张把谭辛平叫到一边。
“谭博士，你看了今天的网络新闻没有？”在开水间，老张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老张是实验室的管理员，一个50多岁的小老头，平日里无聊得慌，老爱看看新闻，刷刷微博，登登校园论坛，灵通地掌握各种消息。
“什么网络新闻？”谭辛平隐隐知道老张说的事情，坚持再装一会儿的傻。
“你的那个女学生，是不是去当小姐啦？”老张问道。果然，老张问的直白，就是昨天的事情。
“没那回事，她是去做调研，她要是小姐，怎么还能在这里分析数据？”谭辛平小声说道。
“你看看，微博、朋友圈、校内论坛全部都有她的照片。”老张打开手机，把校内论坛里张小翊那张浓妆艳抹，大步走向警车的照片拿给谭辛平。
“这是误会。偷偷告诉你，走在她后面那个人是我。”谭辛平用手指着照片中张小翊身后的那个模糊的人影：“当时，我们只是在做调研。”
“我就说嘛，我们系的女生，都是好孩子，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呢？可是，现在图片在网络都传遍了。”
谭辛平看见图片的水印，赫然写着：第一新闻网首发报道。第一新闻网？就是江渃溪所在报社下属的那个新闻网。谭辛平又看了几家主流媒体网站，新闻的报道人写着：江渃溪。
“老张，我有点事情想先走。”谭辛平把手机还给老张，在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在纸杯中，顺道带回实验室拿给了张小翊：“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自己再分析分析，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
谭辛平没有心情睡觉，走出实验室，就给江渃溪打电话，江渃溪一下子就接了电话。
“谭博士，你主动给我电话，我不是在做梦吧？”听声音，电话那边的江渃溪很开心。
“江渃溪，我问你一下，第一新闻网里面的报道怎么回事？”谭辛平直奔主题。
“什么报道？”江渃溪问道：“我每天要写很多新闻。”
“打黄扫非的新闻报道。”谭辛平问道：“那可是你写的报道。”
“是的，那是我写的。”江渃溪一下子变了声调，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为什么要那么写？女研究生沉沦夜场？女大学生卖春被拘？这些都是什么标题？”谭辛平把各个网络媒体的标题念了出来，这些诽谤、中伤，都是些尖锐的能刺得人滴血的字眼。
“是，我就要这么写，这么写，你才能给我打电话，才能理我，才能和我说几句话。”江渃溪变得阴郁。
“你和张小翊无冤无仇的，何必呢？”谭辛平劝慰。
“和你有关系的女人，就是我的仇敌。凭什么我追了半天的男人成为了别人的男朋友？凭什么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能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凭什么你不喜欢我？”谭辛平的劝慰没有效果，激起了江渃溪心底的委屈，情绪犹如失控的洪水猛兽，一下子宣泄出来了。
“江渃溪，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些和新闻报道有什么关系？尽快把这些报道撤下来，至少，那张照片要先拿掉。”谭辛平抛出他的底线。
“你不是我的谁，我不必听你的。”江渃溪恨恨地说道，一把掐掉通话。
听筒里传出一阵尴尬的断线音，烧得耳朵烫烫的。
是啊，自己凭什么指挥江渃溪？我又是她的谁？真是自讨没趣，谭辛平苦笑一声，踱步不前。
江渃溪掐掉通话，呆呆看着手机，手机屏幕背景是新加坡金沙酒店空中花园上的落日，和落日余晖下那个英俊健硕的男人。不说有点小私心作祟，要不是为了这个绝情的男人，为什么要把报道的焦点转移到能挡住他模样的张小翊身上。照片故意作了虚化处理，为的是让别人看不出那是谭辛平。要不然，名校博士混迹夜场嫖娼被捕，不比女研究生沉沦卖春更吸引大众眼球吗？
江渃溪的手机屏幕暗下，落日余晖中的男人消失在她的眼前，自新加坡以后，他就越来越遥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