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洗漱完毕后的李懂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手枕着头，另一手还在玩着泡泡龙。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所有人都进入睡眠之后，他还没有一点困倦之意。
没一会儿，手机振动了一下，手机来了一条信息，是他父亲发送的。
他退出游戏界面，点进了信箱，看了眼父亲发过来的信息，轻轻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了阳台。
冬夜寒冷的空气一瞬间笼罩上他的全身，他却如同没有丝毫感觉般，回拨了个电话给父亲。
“这么晚了，还没睡？”父亲慈爱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李懂“嗯”了声，没更多话语。
“听说你现在一直住在那个叫桑和的女同学家？”
“对。”依旧是一个字的回答。
耳边传来父亲的轻咳声：“我给你联系了一个知名学府，年后你就得去办理入学手续。”
“在哪儿？”
“英国。”
李懂的眼睑垂下，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笑道：“我有没有拒绝的权利？”
父亲似是早就料到了他这样的回答，舒了一口气：“我记得，你之前一直想去那座学府求学，不过我以你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
李懂显然不想和他父亲聊起自己幼时的事情，岔开了话题：“您现在在望天城？”
“儿子，你现在遇到贵人了没？”父亲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没有想转移话题的意思。
李懂呵呵一笑：“您无非是想让我体验一下离开了您的羽翼，我在另外的环境中会过得如何。事实证明，我至少没有害怕过独闯天涯的生活，甚至还觉得刺激。”
他的声音温润，语句缓慢，有如夜半时分敲响的沉闷古钟，分贝不高，却能醒人心神。嗓音回响在黑夜里，很快消散。
“果然还是我的儿子，在所谓的爱情中也未失去理智。”
李懂被父亲的这句话说得一时语塞。
李父接着说道：“我跟你妈商量了，等你学成归来，能真正接手咱们的公司后，你想做什么，都有足够的自主权。”
闻言，李懂又叹了一口气：“我有自己的公司了。”
电话那头的李父愣了一下，对他的话显然不相信。
“虽然现在的规模不大，但是能在在能维持正常运营的基础上小小的盈利。”李懂的嘴角扬起一个浅笑，“或许，您有听过这个公司的名字。”
“你……”轮到李父语塞了。
能让李父听过名字的公司，多半不是上市公司就是快要上市的公司。
“有这样的回答，您觉得如何？”
李父迟疑了：“难不成你不想去那个学府了？”
“不，我想，可是我也不想离开。”李懂面上的笑容浅了下去，薄唇全然抿成一条直线，“我答应过桑和，不离开。”
“她总会选择比你更好的人。”李父缓缓地说着。
“我会成为她生命里最好的人！”李懂咬着牙坚定地说着。
李父摇摇头：“这只是针对某一个阶段的相对而言的。自我满足，从而停滞下前进的脚步，她总会因为别人比你更好而离开你。”李父对儿子告诫着。
“归根结底，您还是希望我和她分手！”
“我如果真是这样希望的，那我有很多种方式来让你俩分手，没必要这样子苦口婆心地跟你讲。你现在长大了，做事情有自己的主见，但是在感情上，你还是初学者，等你长大之后你就会发现，女人都很现实，如果你给不了她们想要的，她们就会离你而去。”
这样的话，李懂倒是不否认，同样的，之前桑和也亲口跟他说过。
“我会变得更优秀的。”李懂坚定地说道。
李父满意地笑了：“现在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李懂沉默了一下，说道：“至少，我得花点时间处理这件事情。”
“儿子，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在阻挠你，而是希望你能活得更好！”
“可是，她很依赖我……”李懂的心已然静不下来了，犹豫踟蹰不定。
桑和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之前二人交往前，她就不止一次地说到过他会不会离开的事情。并且以这个为借口，拒绝过他好多次。
“依赖……做我李家的儿媳妇，可不是当花瓶的！”李父的声音严厉了些许。
李懂被父亲突然严厉的话语惊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否认：“我会做到，不让她卷入到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中去。”
“……”李父愣了一下，“难道你认为你妈妈现在的生活是在勾心斗角吗？”
“并不，换句话说，赚钱的事情只要交给我，她只管做李太太就行了。”
“儿子，你说的这些话真够天真的。”李父不认同李懂的话。
“父亲，不管您怎样想，我今天说的话，请您记住。而且您今天说的话我也会记住。您说的，等我学成归来，可以接手李氏了，以后的事情，不管怎样都是我自己做主了。”
言毕，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李懂将手机揣回了兜里，看了看依旧漆黑的天空，辰星点点，并不光亮。忽地，楼下的夜灯闪了一下，尽数熄灭了，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是该休息了，还是该早起了？
翻翻口袋，从里摸出来一袋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塞到了自己的嘴里，正准备拿打火机点上时，这才发现打火机不在身上，于是转过身去，却正好对上了一个打火机。
是秦仲雄。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在他身后偷听了多久他与父亲的电话，但是他有些恼怒自己因为太过于松懈以至于被别人偷听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李懂将嘴里的烟抽了出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说：“秦叔，这么晚了，还醒着呢？”
秦仲雄不说话，从李懂的手里拿过了烟，亲自给他点上了火。
而后，二人一齐靠在阳台上吞云吐雾。
“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点衣服站在外边，不冷吗？”秦仲雄问他，“我以为你不抽烟的。”
“还好吧，勉强受的住。”李懂呼出一口白烟，白烟弥漫在他的立体五官上，转瞬即逝。
“偶尔会抽几口，想事情的话，思路会清晰很多。”他又补充道。
闻言，秦仲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作为一个老烟鬼，我还是得提醒你，尼古丁有害。”秦仲雄半开着玩笑。
李懂笑笑，却没有熄灭手里的烟。
“你要是不把事情跟桑和解释清楚让桑和生气了的话，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秦仲雄故作凶狠地说着，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李懂笑道：“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感觉最好的解释就是留下来，除此之外，我都是负心汉一枚。”
“就桑和是春秋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来说，不管你说不说清楚，的确都是负心汉。”
这样的话，李懂不知道怎么接才好。
秦仲雄抽完了一根烟，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拍，说道：“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总归想起来是好的，才是真的好。”
“那照秦叔您这样来说的话，以后的结果怎样是不是都无所谓？”李懂觉得这样的话甚是可笑，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结果的话，怎么回想都是会遗憾的吧！
秦仲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再度往李懂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说：“年轻人，未来的路长着呢，别把一辈子想得那样短暂，也别让以后的生活因为自以为是的心理而更加的遗憾！”
语毕，打着哈欠走回了客厅，转而又回到了客房。
李懂回头看着秦仲雄的背影，也受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耳里虽听进了秦仲雄的话，脑子里却无法思考了。
果真是太晚了，该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