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任翘楚,李星云不敢有片刻懒散,毕竟赵师傅吩咐的任务还未完成。当看到符纸的那一刻,杂乱的心也渐渐平复。好似除了画符之外,一切皆与这少年无关。
五雷符!
突然,李星云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绘制‘五雷符’。
‘五雷符’的绘制难度绝非‘避鬼符’所能比拟,成功概率更低,对于资质较高的韦乘风而言,成功概率也不过是一两成而已,而天赋较低的他,对此灵符,向来是遥不可及。至于为何突生这种想法,他本人也难说清楚,或许是冲动,也许是执着……
翻开《符箓大全》——五雷符篇,李星云心无旁骛,潜心研究,也许是盯着符图时间久了,眼睛累了,画面开始模糊。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这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晕黄的夕阳照在烟云城上,仿佛带了几分萧索,也有了几分可怖。
不知何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从窗口向外看去,那巍峨的青山直插天际,奇峰怪岩,隐隐带了一丝狰狞。
在李星云眼中,天上的云,不管是白云、乌云,都没有见过像今晚的黑云这般接近地面,雷声也从未有过这般震耳欲聋,闪电从未如此刺目,几乎令他难以直视。
仿佛,这个天就要塌了下来。
“轰隆”一声大响,天际传来轰然雷鸣,白色闪电张牙舞爪地划过苍穹,彷彿漆黑的夜空裂为数块。片刻之后,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一般砸了下来,打在屋檐之上,啪啪作响。稍后,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原本破旧的茅屋怎能经得起这般大雨,顷刻间便全漏了雨,到处都是哗啦啦的滴水声。身在屋内的他如在大街,竟无一处可避,转眼便湿了身子。
转眼天地之间,一片迷濛,李星云躲在窗后,看着混沌一气的苍穹,原本漆黑的夜色,加上大雨,根本已经看不清远处的情景。
天地之间,彷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受着苦。
他低下头,一动不动。
这场大雨,却彷彿也是上天也惩罚他一般,竟是下个不停,雨势丝毫不退,电闪雷鸣,猖狂呼啸!
雨水从他湿淋淋的发间流淌下来,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李星云的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炸雷响过,震的他的耳朵嗡然做响的时刻,他看到天际一道绚目闪电横空出现,竟打入人间大地,直直朝他落了下来。
李星云望着朝他落下的闪电,眼睛中的神情复杂,不甘、无奈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爹,娘,儿终将不再孤独,儿陪你们去了!”
夺目的闪电之中,李星云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直直倒了下去。
※※※※※
夜黑风高,万家灯灭,大雨止歇,苍穹上乌云沉沉,不见有月亮,只有天际几黠仅存的星光,闪烁着微弱光芒。
夜风从烟云城上方「嗖嗖」吹过,如野鬼夜哭,委实有几分寒意与可怖,联想到这里刚刚历经的暴风雨,城里城外的街道上,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漫漫长街古道之上,只有偶尔被风吹落的几片枯叶,在其中孤独的翻滚起伏,飘向远方。
便在这诡异深夜里,从烟云城里忽地飘起一个黑影,如幽魅一般几乎不似实体,悄无声息地落在茅屋外,隔着窗户冷冷看着躺在冰凉潮湿地上的少年。
“曾几何时,不可一世的李家大少竟沦落到如此田地。哎!时也,命也!怪不得老夫了!”那黑衣人面无表情,唯有眼角挂着淡淡的惋惜。感叹间,手中已然多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这黑夜中特别醒目。
黑衣人轻轻闭上了眼睛,挥手处,寒芒大盛,匕首伴着凄厉的声音破窗而入,直射少年命门。
在这关键时刻,躺在地上如死人一般的李星云,竟豁然睁开双眼,朝黑衣人冷冷望了一眼,更诡异的是,在这生死刹那间,嘴角竟然还挂着淡淡阴冷的笑。
这眼神,阴冷可怖,煞气弥漫。
只此一眼,好似将黑衣人整个看穿。
“呀!”一道惊惧的声音从黑衣人口中发出,打破了沉寂的夜。黑衣人陡然大惊之下,竟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一步,而那匕首也失去操控的情况下落在地上。
他敢发誓,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可怖的眼神,这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散出的目光,‘他不是人,他不是人!’黑衣人的心中不断呐喊。
“黄齿小儿,怎么会有如此阴森可怖的眼神?”黑衣人压下心头的疑惑,远远望着少年,暂时竟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这会的功夫,少年已经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双手抱胸,满面阴柔,冷冷的望着黑衣人。
“你要杀我?”这是少年醒后第一次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几乎难以听清,但却是带着明显不屑的口气,随即冷然道:“小道卑微,也敢在此放肆!”
年纪虽小,气场过人。
黑衣人被少年呵斥,惊怒交集,正欲再度催持法宝,忽然间见到少年身后金光泛起,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十道符纸竟然闪烁着淡淡金光,无风自动,盘旋在李星云周围。
“金,金,竟然是金品……”
黑衣人一惊,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少年讪讪的说不出话来。也就在此时,少年身后一道灵符一飞冲天,黑衣人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望向天空。
此刻天际之上,忽地一道闪电划过,随之而来一声惊雷,霍然而起,声如裂帛,却仿佛是回荡在头顶之上了,回音袅袅,许久不散。
这惊雷看似与往常一般无二,但明眼人能看得出,惊雷深处,金光内敛,竟如实质一般,就这般,毫无预兆的落入烟云城。
这一眼,黑衣人看痴了……
一个瞬间,忘了所有的一切!
少年目光冰冷,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除了神色间那淡淡的疲倦,竟没有任何表情。
大雨早已止歇,可这破陋的茅屋依然漏个不停,少年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被褥,不由得皱了皱眉。随手引处,一道灵符化为火团从床上方飞掠而过,原本湿透的被褥霎时竟被烘干,而多处漏水的茅屋也不再发出滴答的声音。
少年望着此情景,嘴角微微上扬,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