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婧脚步一顿,回头,雅间的门缓缓打开,一位带着正红色护额的老夫人坐在众位夫人上方朝她看来。
这老夫人打量着她,在她身边,一个丫鬟低头与老夫人说着什么,目光哀怨。
随着那个丫鬟的离开,老夫人脸色几经变化,最后拿起檀木手杖站起来,步伐笨重、气势汹汹朝她走来!
“遭了,是老夫人。”卜婧额头出现点点汗珠,老夫人离她越来越近……
“您别动怒,这位小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老夫人走出雅间的途中,几位官家夫人劝道。
老夫人摇头,她倚着檀木手杖走到卜婧身边,阴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是卜婧?”
老夫人带着怒火问,一双眼睛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边,眼中的怒火快要把她烧成一团灰。
“拜见老夫人。”
卜婧身体一抖,屈身行礼。
她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老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眼中划过厌恶,一想到这人是陈落画的女儿,她抬起手臂——
“孽障!”
一声斥责落下,卜婧一愣,只觉眼前一晃,菊香尖叫一声,守宫已经挡在她面前,结结实实挨了老夫人一棍!
老夫人眼中发出骇人的光,卜婧心头一抖,全身血液都冰冷起来。
“你是改嫁之人的女儿,还身处孝期,还敢私自来这里!”老夫人怒斥。
卜婧忍不住回道,“是您让平嬷嬷唤我来这里,若不是有您的准许,我怎么敢来这里?”她目光哀怨。
满口胡言!
一想到卜婧以后要喊她一声“祖母”,老夫人心里就有一股气止不住涌上来。
妄为、满口谎言,这样的人要不是她儿子,怎么会有入相府的资格?!
为了这样的人进入族谱,她儿子又忤逆了她多少回?!
祸害,祸害啊!!
老夫人抬起了手臂,即使她管不得此女,今日也要教会她什么叫礼数!
守宫察觉到老夫人的意图,脸色苍白扑上去,“老夫人,小姐受不得您这一棍!”
“放开!”
老夫人胳膊一甩,守宫牢牢抓住她的手臂,不让空中的手杖落下来。
“啊!”
卜婧尖叫一声,捂住了头。
这声尖叫极其刺耳,又在寂静时出现,戏楼层层相连,戏楼里顿时安静地有些不真切。
很快,一个看着像掌柜的人闻声走来,见到老夫人,他难看的表情更加难看。
“老夫人,消消气,为这件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丞相府的侍女纷纷拉住老夫人。
老夫人若气出了毛病,她们也难辞其咎,这事发生在贵人云集的诚福阁真是丢死人了!
“卜小姐,您别惹老夫人生气了,回府去吧。”一个侍女语气不善说。
管事镇定走到老夫人面前福了福身,“伊老夫人。”
“你过来。”
许多人的目光落在这里,老夫人指着卜婧道。
管事一愣,目光落在老夫人面前那小姐身上,她站在一个面容较好的侍女身边。
那侍女站在那里,一只手捂着胳膊,神情很平静。
“怎么回事?”想到最近丞相府的风言风语,他明白了几分。
天字号里那些夫人们的目光纷纷汇聚在这里,她们不看台上的戏,纷纷看向这里,这一出更精彩。
阳唐礼教宽松、民间民风开放,但闺中女子伤风败俗,在孝期出入戏楼,也不会被原谅。
“那人的女儿果然跟她一样,小小年纪不学好。”一位夫人吃着瓜果说。
周围夫人默不作声,丞相府这出戏实在麻烦,这小姐初到这里就惹出了麻烦。
外面,管事低声劝道:“伊老夫人,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您消消气。”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出闹剧该收场了。
老夫人渐渐理智下来,看到来自上下的探寻目光,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丞相府的家事闹得难看,全洛阳的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