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而已，还没有入职报到。”陆宇飞扶了扶眼睛，“你今天戾气很重。”
不止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曹迁每天戾气都很重。他终于明白什么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因为杜垚的事？”陆宇飞问。不知道是谁喝多了酒，一口一个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这才几天就翻脸了。
“不是。”
作为CA公司电器供应商的曹迁，前几走访主机厂的时候，遇到了师兄李涉，顺便约他一起吃了午饭，谈起了最近的新员工招聘。
汽车、机械、材料相关专业始终是技术团队的首选专业，目前CA给应届生开出的月薪5K/月，硕士5.5K，每年12+4个月的固定收入，外加绩效及经营业绩奖。
曹迁掐指一算，按照CA的市场占有率，每年浮动4个月的年终奖不在话下，即员工收入在20个月，税前八千多的样子，加上乱七八糟的补助、福利、公积金，到手能有小一万。
曹迁顺便打听了一下社招，薪资在应届生的基础上，至少有一两千的浮动，一颗跳槽的心不由蠢蠢欲动。
期间谈到了未来十年汽车企业的发展方向——新能源汽车。李涉不由想起技术部门最近海外招聘了几个新员工，薪资普遍高于本地招聘，其中汽车减排工程师恰好是师弟陆宇飞。
曹迁嘴欠地问了一句薪资，李涉回忆了一下，说HR谈的是年薪，大概15W至20W。在这个和三线差不多的伪二线城市，每月的薪资能够持平房价已经是小康，谁能想到陆宇飞比他毕业晚，但是比他收入高。
“制造业毕竟是夕阳产业，电子行业的前景不可估量。”陆宇飞听到曹迁抱怨薪资问题，反而摇着头叹息，“当年选错了专业，人工智能的年薪最高已经达到56W。”
“得了吧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曹迁本来想要怒怼陆宇飞，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酒桌上。
曹迁想起陆宇飞在国外的时候，突然向他借了三十万。他的工资虽然不高，但胜在父母给的零花钱多。2015年末，陆宇飞连本带利还了他三十五万，曹迁不由好奇他是通过什么手段，一年就赚得盆满钵满。
陆宇飞推脱不掉，终于承认自己利用业余时间学了一下炒股。
曹迁当即气不打一出来，好你个陆宇飞，背着哥们吃独食啊！
陆宇飞解释说股市风险太大，劝曹迁不要涉足。可曹迁从小就不服输，凭什么陆宇飞能做到，他就不行？
他飞快地投了第一笔资金进去，在小赚了千八百之后，开始连连暴跌。终于在2016年初，曹迁学会了什么是熔断。他算是彻底被套牢了，截止今天，亏的钱还没回来。
往事不堪回首，他也只好承认自己的确没有陆宇飞的远见卓识。只是拍着他的肩膀，“以后不管做什么，记得带上兄弟我！”
男人上了酒桌，会变得比女人还啰嗦，曹迁举着酒杯问：“我就是好奇，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关系？”
陆宇飞想了一会，“我妈去世早，我爸是个赌徒，说起来要不是她爸爸供我读书，我也没有今天。”
“现实版农夫与蛇！人家那么帮你，你反而祸害人家女儿。”曹迁鄙夷地笑，“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就要挖墙脚了。”
“公平竞争不行吗？”曹迁问。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陆宇飞答。
“哪个女人遇上你，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曹迁和他碰了一杯，“幸亏我不是女人。”
言毕却见陆宇飞反而不喝了。
“你的酒量可不如以前了啊。”
陆宇飞摇了摇杯子，“最后半杯，一会上楼还得帮她剪辑视频。”
为了狠狠地宰陆宇飞一顿，曹迁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谁也别想叫醒他。
杜垚已经录制完视频，将十只蛋挞规规矩矩的摆在桌子上。虽然她能吃，可是也吃不了这么多。
她正在发愁，就听见有人开门进来，只见陆宇飞架着曹迁向前走了几步，把他丢在了沙发上。
曹迁双眼迷离地看了杜垚一眼，“垚垚，你真好看。”然后又呼吸沉重地睡了过去。
陆宇飞洗了一把脸，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前面，“我能吃吗？”
杜垚不由想起陆宇飞小时候的模样，他话少，也不喜欢笑。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永远默默坐在一角，并且只吃他面前盘子里的菜。
杜垚从小生活在热闹的家庭，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不准说话的规矩。通常都是张美娜女士滔滔不绝地说话，说着说着发现陆宇飞已经吃完了一碗饭，然后认真地说：“叔叔阿姨我吃饱了，先去写作业了。”
杜垚还想夹一块红烧肉，却被妈妈猛地拍了一把抓筷子的手，“脸都快比你爸圆了，还吃！”
“因为爸爸做饭好吃嘛！”红烧肉虽然没夹进碗里，可是筷子上的油水香得很。杜垚忍不住唆了一口，“爸，我饿。”
“孩子正在长身体，怎么能不吃饭？”爸爸从不限制女儿吃什么。吃胖了怎么了，圆嘟嘟的多讨人喜欢。
杜垚想到这里，发现自己已经吃了三只蛋挞。可是看到陆宇飞吃了两只，她心上还有些忐忑。葡式蛋挞登陆中国已经有十几年了，听说蛋挞的创始人，是一对居住在澳门的英国夫妇……陆宇飞在英国留学，说不定吃过更正宗的。
录制视频也不过是给粉丝呈现烹制过程，至于味道就见仁见智了。杜垚忐忑了一会，问道：“怎么样？”
“好吃。”陆宇飞答：“你做什么都好吃。”
狗嘴里吐出象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杜垚觉着诧异，陆宇飞可是从来不会称赞别人的。
“你会不会剪辑视频？”杜垚又问。
“吃了你的嘴短，不会也得会。”陆宇飞又咬了一口，恰好吃了半块黄桃，酥脆香甜，就像从前吻她那么甜，“还缺一杯伯爵红茶。”
“那是什么？”杜垚问。
“西方比较受欢迎的茶。”
“英国人也喝茶吗？”杜垚好奇。
“当然。”陆宇飞抬起头，“一百多年前的鸦片战争，主要是因为茶叶和丝绸，西方国家以此扭转对华贸易逆差。”
杜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些东西她怎么就没印象呢？老师根本没教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