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峰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向洗完澡窝在落地窗前的楚卿,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从对方泄气般的软坐在地上时,整个状态都不对劲儿,刚才打电话时他才留意到那几日怕是到了,如此才会让她情绪这么不稳定吧…
“不困吗?”许峰暗暗叹气,去衣帽间的橱子里拿出干净的小毯子搭在楚卿肩上。
楚卿感觉到温度,慢慢回身,但眸子里的迷雾依旧未褪去。
“刚才,伤到你了吗?”声音软糯,倒像是个孩子般。
“没有,好歹我的身手也不差,不会轻易伤到。”许峰半开玩笑的说着,声音里的温柔暖了月光的清冷。
“我…”低低地开口,又沉吟着,“我其实是怕的,从小到大,人家都说我这个人有些薄情,每经历完一个阶段,曾经相熟的人都渐渐被信任替代,所以爱也好,恨也好,总是短短的…”
窗外的风透过缝隙拂来,小院里昏暗的柔光打在绿叶上,摇曳着像是倾听故事的孩童。
“直到大学毕业,虽然很多人也没有再联系,但她依旧在我身边,就像影子一样。我原本并不知道她的心意,只道她跟我一样没有碰到心仪的男生。后来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但始终没有揭穿,不是想霸占着这份情谊,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对她伤害少些的机会。”
许峰静静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诉说,心里从担心变得静下来,像是融进了窗外的夜空,却有些温馨。
“那个时候,她跟说了这件事,我很成熟的接受、拒绝,不是没有看到她的眼泪,但是不爱就是不爱,我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但却不能接受她,这是个必须的决定。如果没有那件事…如果没有…”
…
“我本来还想着送她出嫁,看她幸福的…”
“那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如果她听你的话,如果…”
“你也觉得如果这个词太过无力对吧…”楚卿的话里有些颤抖,许峰知道,那双眼睛是红的,含着细细的眼泪。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这么记着,她那么在乎你,怎么会舍得你为了她这么折磨自己。”
“折磨?!你应该去看看她的家人,那才是折磨…”楚卿看着自己那双手掌,苍白里有些颤抖,“你知道她们遭受报复时的样子吗?你知道那家人。是怎么…熬到现在的吗?你知道她…她的样子吗?!”
楚卿说到这里将脸庞埋在了手掌间,肩头颤抖,像是用尽了力气。
“我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每次做梦想起,眼前全是那些撕碎的衣物,污秽肮脏的东西,我…我没有找到她的遗体…没有…”
许峰伸手慢慢揉着楚卿的脑袋,轻柔的像是对待婴儿,他明白了这些年她的决绝,明白了傅铮的所作所为,明白了那些愿意在她身边笑着的人。
“所以你把自己变成一个人?这算是你的自我惩罚?”
“…”
“傻丫头…”许峰的声音有些低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这天的月色有些灰暗,许峰靠在沙发这边,一会儿看看床间已经睡熟的人,一会儿看看屋外的夜色,又想想刚才手机里左林的那些话,心里倒是意外地平静,无论过去如何,现在、将来又如何,他所知道的是,这个女孩总会被温暖的怀抱拥吻,然后慢慢从这潭死水里苏醒,孙彦裳,傅铮,左林,苏庭宇…
这份静谧随着夜慢慢弥漫,知道巷子的深处,那里的林叶后停着一辆车,隐在黑夜里让人难以发觉,车子旁背对着一个身影,只见她或他伸手轻轻拉着摇曳的树枝,望去那个院子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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