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岩寺中,扫地僧、敲钟僧、诵经僧都在各忙各的,丝毫没有在意路小娄的到来。按照记忆中的想象,路小娄带着路小音穿过走道来到了嘈杂的佛堂。
“佛曰……”
全通主持正一本正经的半眯着眼睛给一群僧侣讲经,路小娄左右看了看,发现了坐在前方的全能师父,便示意路小音噤声跟着来到了全能师父身后盘坐起来。
“嗯?”全能师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时路小娄后惊讶的无以复加,但又不能出声打断主持的讲经,只得先让出一点空座让两人也能宽敞点。
等佛经讲完,全通主持问道:“这便是今日的功课,回去好好思考,我明日会现场提问。”
“是,主张。”
“那好,都回去吧。”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路小娄笑着对全通主持道:“主张,好久不见,在下又回来了。”
全能师父笑着走到同样惊讶的全通主持身后道:“路施主,终于想通要斩红尘入佛门了吗?”
“不,你们似乎搞错了什么!”路小娄举手道:“在下这次回来是为了还善缘的,可不是看破红尘回来避世。”
全通主持咳嗽了声道:“的确,在路施主离寺后的第二天,便有一位王姓女施主来我寺还愿,还特意提到了路施主你。”
“我就知道。”路小娄掏出那枚一直贴身保存着的玉佩,仔细瞧了瞧接道:“果然对她来说还是有很大意义的吧,明天就去还给她好了。”
天色渐晚,路小娄被安排进了一间客房,当然路小娄作为寺院之外的人,也是凑合捐了一百两的香火钱。没有想象中的热烈欢迎场面,也没有惹人厌烦的冷嘲热讽,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将路小音哄睡着,路小娄径直来到全通主持的禅房,敲门便进。
“全通主张,在下来了。”
“嗯,路施主请坐。”全通主持笑着拿出一个蒲团递给路小娄道:“路施主已在此处历时四月,可有疑惑?”
“有。”路小娄连忙坐了下来,接道:“还请主张为我解惑。”
穿着袈裟的全通主持起身剪了一下烛绳,坐回道:“请说。”
“在下这次可能篡改了大宋的未来,我很迷茫,要是把整个国家都葬送的话会怎么样?”路小娄越想头皮越发麻,接道:“要是这个刚盛兴的朝代被我玩坏,啊不,被带出正轨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全通主持摇头道:“路施主此言差矣,未来无人可知,虽然路施主从所谓的未来之世而来,但追根究底也只是众多结果的其中之一。”
“那依全通主持的意思?”
“不要局限所知的未来,去吧,在这个世界做你想做的事。”全通主持合掌接道:“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曾言: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既非菩萨。”
路小娄点头道:“全通主张的意思是一切随缘?”
“并不是。”全通主持打断道:“随缘只是佛家的说法,但若以凡尘的意思则是择优而行,两难取其优。”
“就好比有棵生虫的果树栽在后院,但你却一直不知道,直到果树枯死凋零的时候你才明白此树为何枯、为何死、为何生虫、怎样诊治,若是佛显灵给了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怎样选择?”
路小娄思索起来,并自顾自的伸出双手比划了一番,然后面色沉重道:“我会选择救。”
全通主持笑道:“施主能明白真是太好了。”
“但因为得到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又被迫放弃了原本的所有珍贵的东西,全通大师,你说在下是该怨恨佛还是谢佛?”
“时间像水一样流逝,施主会为了被迫放弃的昨天而怨恨,得到新的明天而感谢吗?”
“偶尔会。”
“……”
“多谢全通主张开导。”路小娄想通事后,重新开始变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全通主持笑道:“一切都在于施主的悟性,贫僧并没有做什么。”
路小娄还是第一次对佛教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个奇怪的宗教,一边说着放下尘世昄依佛门,又一次次用佛门揭语来解释尘世间的疑惑。就像是街道上卖大力丸的骗人摊贩一样,说着些刀枪不入的话,不还是要一天吃上三顿饭来填饱肚子吗。
“其实贫僧也有点事要请问路施主。”
路小娄有些惊讶,回答道:“是,在下肯定会知无不言。”
“贫僧想问的是……”全通主持尴尬道:“路施主的未来中,我佛门变成什么样子了?”
额,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回答,不过还是实话实话比较好吧,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
“在下的未来,是一个追逐名利享受的未来,众多佛寺僧人也被卷入其中,佛门清净也只是佛家的一厢情愿,越来越多的尘世缠入佛家。”路小娄鄙夷道:“那是一个只要陷入其中就摆脱不开的泥潭,没有皇帝大臣,没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佛门道家都被排除在了大部分百姓的生活之外。”
全通主持叹气道:“路施主所言,非未来,而是没有信仰的地狱也。”
“有信仰,但也只是活下去的信仰。”路小娄道:“每个人都是佃农,为了生活而在每日努力。”
“那路施主……”
“啊,抱歉。”路小娄挠头道:“我是处在未来社会金字塔的顶端,倒是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
“看来路施主对那个未来倒是一点都不反感。”
路小娄摇头道:“怎么可能不会反感,因为我是一个心系社会的爱国有为的好青年,小百姓们过得这么惨,我怎么可能会开心的喝咖啡啊。”
这话被说出来,全通主持是一个词都不懂,路小娄是一个标调符号都不信。不过全通主持还是对那个所谓的操蛋未来有了充分的认识,在送走路小娄后便也开始思索起寺庙今后的打算来。
众生相,菩萨相,全通主持拿起身边书架上的佛经翻了起来,他相信,关于正确的未来路,佛祖一定有合适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