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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醉太平

公元580年,大陈太建十二年。春日的建康尽是一片姹紫嫣红、繁华太平,人流熙熙攘攘、天下商贾云集、百姓安居乐业,在满城繁花似锦中透出不同于扬州清丽的别样清平繁荣。自从三百五十多年前公元229年东吴孙权定都建康(建邺)建立东吴王朝起,建康已为东吴、东晋、刘宋、萧齐、萧梁、大陈六朝帝都三百五十四年,见证了魏晋南北朝山河乱世中南方六朝的多少兴废更迭、盛衰荣辱。而此时在大陈皇帝陈顼的清明治理下,大陈国都建康正是最繁华鼎盛之时。

建康城内,一辆金碧辉煌、雕金缀玉的珠璎七宝香车正缓缓行驶过热闹繁华的琳琅市集。虽这辆宝马香车只有一位骑着大宛汗血宝马、威武非凡的白衣武将保卫和两位风姿卓尔、绫罗着身的侍女跟随,但鲜艳耀眼的明黄色车帐俨然已暗示车主贵重不凡的皇家身份。

“对了紫菀,我叫你去打探的那日琼花宴上的独孤英的身份你打探好没?”坐在马车里的,正是当今大陈唯一的嫡长公主,长宁长公主陈姮。

听到阿姮问话,紫菀活泼笑道:“回殿下,您交代的事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次琼花宴,北周派大丞相杨坚的第二子雁门郡公杨广为主要使节率团访问,而这位雁门郡公杨广确实带着一位姓独孤的侍从,乃是北周西河县公独孤楷之弟。且那日按时辰算,您当时在琼花天界与独孤英相遇的时间内,刚好雁门郡公杨广和他的独孤侍从都未在玉堂殿里现身出现。故此姓氏、身份、出身、相遇时间等一切正好和您所描述经历的若合符契。想必,那位独孤英公子就是跟随雁门郡公杨广而来的独孤侍从了。”

“这样……原来如此。”听到紫菀的汇报,阿姮终于自以为了解明白了“独孤英”的“真实身份”了。

“哎呀殿下,这扬州琼花宴已结束多天了,您虽特意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命不要由皇家卫队护卫、单独从扬州琼华苑的行宫回建康的台城皇宫,但也不能总这么贪玩磨着不回宫呀?不然陛下和皇后娘娘又该着急不已了。”这边阿姮刚听完紫菀的汇报,另一边璇玑看着自家的长宁长公主殿下坐在明黄马车中看着满城繁华兴奋好奇不已,不由得催着阿姮回宫了。

阿姮透着车内的纱帐观察着城内普通百姓千般不同的生活正起劲,听闻璇玑出言,不由笑道:“璇玑啊璇玑,你又来恪尽职守了。父皇母后正因为担心我,不是特意派了萧大哥护着我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正骑在高头汗血宝马上的萧世廉闻言,不禁摇头无奈轻笑:“姮儿,你可别为难我让带你游玩这京城。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交代。”

“啊?萧大哥!”听到萧世廉不肯带自己玩、还要替父皇母后牢牢看住自己,阿姮立马撩起了马车珠帘,不甘道:“我平时都闷在皇宫里没得出来,好不容易有得在建康城内一趟,亲近亲近百姓大众、感受一下市集生活有什么不好嘛!萧大哥,你就让我去玩嘛!”

听到阿姮软语哀求,萧世廉心旌动摇,但终究不能答应:“姮儿,我这是为你好。现在我大陈和北周、西梁关系紧张,建康城内潜伏不少北周和西梁的刺客和间谍;且从琼花宴试探来看,北周丞相杨坚取北周皇室宇文氏而代之的局势愈发明显,故北周对我们的监视更紧更严了。你贵为我大陈唯一的嫡长公主,这个关头可不敢在随意在城内街头露面啊。”萧世廉当然不舍得委屈阿姮,只是不得不为她尽力考虑周全。

“好吧……”阿姮最知道自己的萧大哥的性子,便放弃和萧世廉的挣扎了。自幼,只要是萧世廉觉得对阿姮好的事,他一定不惜一切去做;但只要萧世廉觉得任何事不利于阿姮,他再怎么说也一定不会去做的。

阿姮歪回马车中,灵眸一转,计上心来。“萧大哥,前日琼花宴上大哥和嫂子邀我回建康时去他府上作客。不若,我现在就去一趟太子府,然后再由大哥送我回宫好不好?”

萧世廉闻言,一阵沉吟,但也不能阻止阿姮和陈叔宝亲兄妹二人相聚,只得道:“罢了。那咱们去太子府吧。”

“好!”阿姮听闻萧世廉答应了,心中一阵窃喜,暗暗谋划待会要去游玩建康城的哪里。

一个时辰以后,建康城淮水畔桃叶渡口。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桃叶歌》的这渡口歌的悠扬歌声缠绵回荡在桃叶渡口与淮水之上,歌声深情款款与岸边青青杨柳依依呼应。

一个时辰前,阿姮诱骗萧世廉将自己送到太子府,终于在大哥陈叔宝和嫂子沈婺华的掩护帮助下,成功地劝服萧世廉让今日晚间时大哥陈叔宝亲自送自己回宫。其实,阿姮在太子府里换了一身男装,留紫菀在太子府里接应,自己则潇洒地带着同样女扮男装的璇玑上街去逛建康城去了。阿姮扮成公子哥模样、假称为“萧公子萧恒”去民间逛荡早已多回,陈叔宝沈婺华不忍让小妹扫兴,嘱咐她按时回宫、万事小心后便只得由着她去了。

“这只船甚好,本公子今日便要了这只船游淮水了。”阿姮漫步在淮水边看到一只坚实的船只,便忽然起了兴致泛舟淮水。听闻阿姮有命,璇玑立即掏出了钱准备付给船家。

“二位公子,这艘船乃是方才在下先看好的。二位君子只怕不好夺人所爱吧?”璇玑还未及掏出钱来,阿姮只听到身后一阵清漱凤鸣般的熟悉男声传来,蓦然回首,竟然是“独孤英”主仆二人。

“独孤公子?”阿姮不禁惊异开口。

“萧……萧姮公主?”杨广看到面前俊俏男装打扮的阿姮,不禁失笑,迟疑确认。

“咳咳……今日嘛,孤且做一回萧公子。”看到杨广又惊又笑,阿姮走近了一些,低声微笑。

杨广闻言,不禁亦抬头微笑。广姮二人四目再次相对,尽是意外重逢的激动与喜悦。

“二位公子啊,这船您二位到底谁要啊?”看到杨广与阿姮二人站在那唠嗑,船家不禁有些为难。

杨广闻言大方向船家道:“这船今日我要了,只不过是请这位萧公子一道同游。”

阿姮闻言亦笑:“谁要你请了。”

杨广含笑,却只是道:“萧公子请。”

见杨广如此,阿姮便也大大方方地摇开折扇率先上了船。见阿姮上了船,杨广也随后跟上。船家见四人皆上船坐好,便吆喝一声摇开了船。

淮水上,春水荡漾,鱼跃柳依;船内,独孤盛与璇玑分别坐在杨广、陈姮身后,广姮二人相对而坐。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广姮二人同时开口问对方同样的话,听到对方问同样的话时同时相视一笑:

“你先说……”

“你先说……”

二人又相视而笑。

最终,到底是杨广开口:“公主殿下先说吧。”

阿姮闻言而笑:“那天琼花宴未正式开始我便嫌闷溜出去了,失陪了。”

杨广亦笑:“猜到了。我说找半天你不见呢。”

“这前几日的扬州琼花宴结束后,周梁两国各位使节皆道别返回了。不曾想你不但没有返回长安还反而来了建康?”阿姮终于笑问出了心中疑惑。

杨广玩笑道:“上次与公主初遇未及深聊,在下如何舍得离开。”

阿姮笑道:“当真?”

玩笑过后,杨广眸中精光一闪,旋即恢复温润如玉,“自然。不过,我虽为身流北朝与鲜卑血脉,生长于关陇北朝,却素来自幼酷爱江南文化,钟情江南山水人文。这次难得领此使节差遣南下陈朝,自然要尽兴历览江南风情。”确实,杨广是舍不得阿姮,也是酷爱江南。只不过他没有说,也不能说,他逗留的最主要客观原因是他的父亲杨坚命他隐去身份,蛰伏江南刺探陈朝政治、军事、民生国情,意图为日后伐陈的统一天下大业铺垫准备。

阿姮听闻杨广如此热爱江南文化,别样好奇,饶有兴致:“果真?那可真真是难得。自汉末三国魏晋以来,南北分裂三百余年,北朝多为胡人,而曾经的中原衣冠大多南渡,这气候风土加上文化民族,南朝北朝乃是大相径庭。不曾想,你身为北朝独孤氏,却如此独钟我南朝文化风土,当真奇异。”

阿姮一边说着,杨广一边深深凝睇阿姮,墨玉深眸里情愫翻涌,“此情,缘也,独钟。”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还未等阿姮接话,淮水上深情悠扬的《桃叶歌》款款隔水传来。本就缠绵深情的歌声被淮水一渲染,更添了江南独有的水般柔情。

“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听闻如此柔情唯美歌声,阿姮不禁也和着船桨拍水的声音柔声清唱起《桃叶歌》。

闻阿姮如此曼妙柔美的歌声,杨广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待阿姮歌毕,徐徐余音绕梁。良久,杨广方开赞口道:“那日我见你锦袖淮南舞舞得如此之好,却不料你的歌声也如此动人婉转。”

听见杨广的夸赞,阿姮抬眼一笑、嫣然无方:“不过是自小听的随口吟唱罢了。不过——你可知这桃叶渡口和这《桃叶歌》的来历?”

杨广闻言而笑:“公主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我自幼钟情江南,可不是一句虚话。”杨广轻扬嘴角,款款道来:“当年东晋之时,桃叶、桃根姊妹俩,同为东晋名门士族、大书法家王献之的小妾。因王献之当年因渡口水急、担心爱妾,曾在此亲自迎接过爱妾桃叶,此古渡口由此得名桃叶渡;王献之更为爱妾作此《桃叶歌》,以在桃叶每次过渡口时吟唱使其不惧。故此桃叶渡、《桃叶歌》与王献之与桃叶的爱情佳话传为千古美谈。”

听到杨广如此清晰地道出原委,阿姮不禁暗自佩服杨广对江南文化的深深醉心。明眸一转,又灵光闪现:“固然,世人皆感叹王献之何其钟情于爱妾桃叶,身为风流倜傥、冠绝天下的大士族却怜爱庶族出身的小妾,是世间难得的好情郎。可是在我看来,王献之可不是什么好情郎。他虽爱桃叶,却也终究是把她当做小妾不能与她平等地一生一人相守一世;他虽爱发妻郗道茂,却终究不得不休了她另取新安公主司马道福;他虽娶了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却也心到底不在她身上。说王献之风流深情无双,可他一生却负了三个女人。这又如何是好情郎呢?而且虽世人虽皆因这桃叶渡与《桃叶歌》交口称赞王献之对桃叶的深情款款,而是我可不认为桃叶在王献之那里能得到多少真情。一来王献之桃叶士庶之分天差地别,平等相守无从谈起;二来那新安公主司马道福为了嫁给如意郎君王献之,竟不惜逼他和原配离异——如此刁蛮霸道之人连同样为大士族出身的郗道茂都不屑而肆意蹂躏,在她治下,可想那身份低微的侍妾桃叶能有何好日子过?”

听闻阿姮此奇特新颖之言论,杨广大为欣赏,深深地望着阿姮,眸光闪动:“公主所见果然与众不同。这么说,公主所期的情郎是一生一世只愿得一心人?”

“当然!”阿姮坚定地望向船外满涨的一江春水,“父皇多有内宠,虽我的母后是唯一的皇后,但母后从来得不到父皇唯一的爱。在父皇母后的感情里,这种不专一的不平等,我看到的痛苦远远多于幸福。故而我以后,只愿一生一世一人而已。”

语罢,阿姮忽然看向杨广:“独孤英,自古男人多是三妻四妾。你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太奇怪了?”

杨广目光波澜,却尽是懂得与欣喜:“不,你的想法不奇怪。因为,我也是相同的想法。此一生,所爱惟愿一人而已。”

听闻杨广与自己有如此共鸣,阿姮突然想起一事,转头对杨广道:“独孤公子,你既是独孤氏、又在北周为官,想必和已故的上柱国卫国公独孤信是血缘族亲吧?”

杨广目光微动,但终究坦然地回应道:“正是。我确实是上柱国卫国公独孤信之后。”

“那你一定听说过你家长辈独孤伽罗夫人之事。”听闻杨广正是独孤信的后人,阿姮不禁含笑,“这位独孤伽罗夫人正是你家先人独孤信的幼女、你的族亲。听闻独孤伽罗夫人自嫁与你们北周大丞相杨坚后,二人夫妻恩爱和睦,立下一生一世、一夫一妻、绝无异生之子的誓言。这几十年来二人相守相爱极其之好,这杨坚果然无一房小妾,二人五子五女皆为独孤夫人所生,传为天下美谈佳话。我虽为南朝公主,生来与北朝身份对立,但我却不得不叹服杨坚独孤夫人夫妇的恩爱忠贞。他们二人的一夫一妻之独特先例,正是我之所愿。”

杨广听到阿姮与自己如此相似的爱情观和熟悉的名字事迹不禁惊动,却终究掩下波澜,“自然。我很是敬服。我此生所愿,亦是如前辈一般的一夫一妻、一生一人。”杨广本人正是北周丞相杨坚与夫人独孤伽罗的第二个儿子。阿姮所叹服的难得的一夫一妻制,说的正是杨广的亲生父母。受此原生家庭天然熏陶影响,杨广自然如此熟悉和向往一夫一妻的忠贞专情。

阿姮听到杨广有与自己如此相似的开明爱情观,不禁心神大动、感动惊叹——毕竟在这山河乱世、男权社会,有如此痴情忠贞,何其难得。一时之间,二人彼此赞叹欣赏,互相凝睇不忍出声,船舱内只余淮水拍舷的浪涛声和《桃叶歌》的袅袅余音久久盘旋。

“不过,还好,你贵为天家公主、金枝玉叶,再怎么,也可以再做一次当年的新安公主司马道福,让你父皇帮你强行嫁给你爱的王郎啊。”良久,还是杨广一声玩笑打破了二人的寂静。

“噗……”阿姮听到杨广的玩笑,方才的严肃认真褪去,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纯真,亦半玩笑半认真地道,“孤才不屑做东晋新安公主司马道福那种公主呢!虽强嫁情郎亦不得其真心、且还毁了人家与原配的姻缘。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下做事,我阿姮可做不来。且那王献之为了抗拒与新安公主的婚姻、保存自己与原配表姐郗道茂的真情、远离与皇室的纠缠,甚至不惜用艾草烧伤自己双脚的方式自残。这种婚姻,强求来又有什么意思?”

“果然,我们萧姮公主不是凡物。”听到阿姮俏皮又认真的言论,杨广半笑半叹,尽是欣赏宠爱。

二人谈论说笑这么许久,不知不觉已快游完淮水在建康城内的主河段、马上就快到下一个渡口停船了。二人坐在船上摇摇晃晃,随着淮水春日的碧波春水荡漾神飞。阿姮忽而笑道:“独孤公子,你这次来体验江南风土人情,选择泛舟淮水可真是没错。你们北人依马为生,马乃是你们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而我们江南河湖港汊星罗棋布,以舟为马,船乃是我们南人的主要交通工具。”

“哦?那看来今日我可真是有幸体会这江南特色呢。”听到阿姮兴奋的介绍,二人并肩透过船篷望向荡漾着碎金光影的清波淮水,杨广不禁心旷神怡、别样畅意,侧颜向阿姮玩笑道,“今日这天气澄和、风物闲美,如此无边淮水春色,不知公主今日流连这桃叶渡口,可是在等你的王郎啊?”

“孤的事你可管得着吗!”阿姮听到杨广的玩笑,佯装愠怒,嘴角含嗔,却是脸颊上飞起的绯红堪比月季红花,真实地反映了阿姮内心的娇羞。

还未等杨广回话,为防他又拿自己开玩笑,阿姮立即自顾自地接着往下向杨广导览淮水风景,“你可看见那岸上临河长廊的长椅靠背了?那个啊,叫'美人靠',相传是当年吴王为有心绞痛的爱妃西施所专门而建。现如今哪,这种‘美人靠’可是风靡江南的园林与各式建筑。”

“是吗?”听到阿姮的介绍,杨广靠到阿姮身边,顺着阿姮手指的方向望向岸上十里回廊长亭的美人靠,含笑道:“那美人靠在此美人靠上瞭望春水风景,那便真真是最美的风景。”

听到杨广的玩笑,阿姮害羞娇笑,正欲出言应答,却听到船家的呼喊声:“到岸咯!四位公子请下船咯!”

如此,阿姮才含羞一笑,自带着璇玑先行下船上岸。杨广带着独孤盛跟在后面。到离了船上岸,独孤盛憋了一路的“酸意嫉妒”才敢释放出来,“公子,这江南风水可真养人哪,这春日里就到处连风都是甜的啊!”

杨广听到独孤盛对广姮二人方才一路甜蜜的打趣,嘴角上扬,却未回身地低声砸了独孤盛一拳:“就你多话!要不是我不得不借着你这雁门郡公独孤侍从的身份行事方便,我早把你扔回长安了!”

“哎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啊……”

彼时,阿姮、杨广、璇玑、独孤盛四人前后并肩漫步在淮水之畔,万里春光明媚,淮水碧波荡漾。笑声依依,空气清甜,柳枝正青,繁花正盛,青春正好,他们正年少——最是一生好景时。

“哎璇玑姑娘啊,你们家公主这是要把我们家公子往哪里带啊?不能把我们家公子带去卖了吧?咱们离了淮水渡口后逛了这么久还不停啊?”独孤盛看阿姮带着杨广在建康城内多家街道店铺逛了许久还流连不舍,不禁向随侍在阿姮身旁的侍女璇玑咂咂嘴。

璇玑和独孤盛并排跟在并肩游玩的阿姮和杨广身后,璇玑目不转睛直视前方,却是微扬嘴角轻笑:“怪不得你们家独孤公子嫌弃你聒噪呢,你当真是嘴巴闲的不停啊。跟着主子就好好跟着,哪来那么多话和问题。”

“哎你这姑娘长得如此水灵,美若天仙、气若幽兰,怎么说起话来那么牙尖嘴利的!”独孤盛见自己被璇玑怼了一番,又想不出说辞,甚是气恼。

阿姮正与杨广走在前面说笑,这会路过鱼米店铺刚好听到身后独孤盛的抱怨,不禁转头气笑道:“你这小子,你知道了我的侍女的名字,我可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回公主,小人独……”听到阿姮问话,独孤盛不禁兴奋回话。

“他叫阿盛。”可是独孤盛话还没回完,立马一把被杨广截下,“阿盛自幼跟着我服侍,他就是这个性子,还望公主和璇玑姑娘不要见怪。”

“是,我叫阿盛。”独孤盛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主子杨广正在假借自己的独孤侍从的身份和萧姮公主相处,立马乖觉地配合。

“阿盛啊,我看你是走饿了吧?”阿姮见到独孤盛如此活泼,也不见怪,反而轻笑,“正好,这一片正是建康城最繁华的美食聚集地。既然你们北朝人难得来一次我南朝,孤今日便好好尽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品尝一下江南特色名吃吧!”

“啊好啊好啊!多谢公主!”还未等杨广发话,早饿得不行的独孤盛立马应和答谢。

杨广瞪了跳脱的独孤盛一眼,旋即转身向阿姮行礼致谢:“那就有劳公主了。”

“自然,不用客气。”阿姮莞尔一笑。

四人正朝酒楼走去,路上,杨广不禁好奇道:“公主身为萧梁皇室,本应生长于后梁都城江陵,如何对陈朝首都建康如此熟悉呢?”

听闻杨广如此发问,阿姮心中一紧,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还用萧姮公主的假身份和杨广相处呢,看来他是把自己当成西梁公主了。阿姮正想坦白,可又想到方才萧世廉叮嘱的紧张的南北对抗局势、现在和“独孤英”尚未熟悉到完全可以交心的地步,只能继续暂时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阿姮正在犯难如何圆自己的身份之谎,突然灵机一动,转头轻笑道:“当朝大陈的柳皇后之母正是我大梁的长城公主,故而从我梁朝高祖武皇帝这边算,当今柳皇后乃是我表姑母。我出身在二月被江南以为不吉,故自幼被送到宫外抚养。第一家抚养我的叔父叔母东平王萧岌夫妇不久就去世了,而第二家抚养我的舅父张轲家境贫寒无法抚养我。幸亏柳后姑母怜悯我和她夭折的长女大陈安乐长公主陈姝一般大,才把我接到柏梁殿抚养,和她后来出生的幼女长宁长公主一起长大。故而,我虽为萧梁血脉,却是在建康大陈台城皇宫而非江陵梁朝皇宫长大。”原来,阿姮想到了借用一下自己萧萦表姐的西梁嘉宁公主的身份。萧萦因为出生在二月被以为不吉,自幼被父皇母后抛弃,得亏是阿姮的母亲柳敬言皇后怜爱这位与自己夭折的长女年龄相仿的表侄女,故而自幼把萧萦养在柏梁殿里和阿姮一起相伴长大。现在阿姮想想萧萦姐姐的身份刚好和杨广对自己误解的身份十分符合,便灵机一动借用了萧萦的身份描述,好让杨广不起疑、二人继续平和相处。

“对不起了阿萦姐姐,妹妹陈姮我今日小小借用一下你的身份,咱俩姐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那么好,你一定不会在意的!而且,我本来就是梁武帝的曾外孙女、兰陵萧氏的远亲,借用一下外祖母家的姓氏身份不为过,不为过……”阿姮在心中默默忏悔。

“原来如此。”听了阿姮的“解释”,释然了心中的疑惑,杨广摇扇而笑——果然,自己分析的不错,“萧姮”就是“西梁嘉宁公主”;而当日弹筝吟唱《子夜四时歌》的紫衣公主乃是“大陈长宁长公主”。

二人正说话间,不知不觉已到了一个古朴典雅的饮食小店,店上挂着一个不太辉煌起眼的牌匾“临江仙”。阿姮杨广一行四人刚走到小店门口,里面的店主林叔立刻热情地迎了出来:“哟,今日难得萧公子光临本店哪!难得兰陵萧氏的士族公子光临小店,小店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萧公子里面雅间请!”原来,阿姮以前假以兰陵萧氏的萧恒公子的身份出来游历民间时,多有光顾此家饭馆,故这家饭馆的店主林叔已对阿姮甚是熟悉。南朝是最典型的门阀士族社会,士族庶族区分十分明显,北朝门阀世族有“五姓七望”之说,而南朝大士族乃是“王谢袁萧、顾陆朱张”这江南八大名门望族。而这八大士族中,又最以琅琊王氏、陈郡谢氏、陈郡袁氏、兰陵萧氏为上上等大士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世代尽占朝廷高官厚禄之职位,尊贵无匹甚至皇室都难以企及。且这些士族都是内部通婚,甚至甚少与庶族平民来往。故今日“萧恒公子”身为兰陵萧氏大贵族大士族能光临此庶族小店,确实是罕见。阿姮虽出身上等皇室尊脉、血统极其高贵,却心中从无士庶偏见、和庶族平民一样亲厚。

“林叔客气了!好,多谢林叔了!”阿姮拱手向林叔致谢,便带着杨广和璇玑、独孤盛走向了小店的雅间坐定。

“还是您店里最拿手的招牌菜,您知道的。”坐定之后,阿姮笑向林叔道。

“好勒!您请好,先坐着稍等。小店寒陋,与贵族豪宴自是不能相比。还望萧公子海涵!”林叔答应着,便高高兴兴地下去准备饭菜去了。

这林叔刚下去没多久,独孤盛立在杨广身后嘟囔道:“萧姮公主您好歹贵为一国公主,怎么请我们到这种小店吃饭呢。”

独孤盛抱怨声虽小,却清晰到足以让雅间内四个人听到。还未等杨广呵斥、璇玑回怼,阿姮却不以为意,大方笑道:“阿盛,这你便不明白了吧。一来这素日豪华皇家宫宴早已吃腻,再品尝大酒楼的招牌名菜亦是大同小异,无甚新鲜——难道前几日扬州琼花宴上的山珍海味、玉盘珍羞还没品尝够皇家美味吗?二来,别看这小店简陋不比宫苑高楼,这味道却是最地道的江南风味,尤其是宫里品尝不到的民间风味,最具江南特色,可一点不比宫中美食、酒楼豪宴差,你可不要以貌取人哦。”

阿姮一席话有礼有节、头头是道,说得独孤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杨广看到自己的侍从如此不给阿姮面子,狠狠地瞪了独孤盛一眼,回身向阿姮赔笑道:“阿盛就是这率真性子,并无意冒犯,还请公主殿下见谅海涵。”语罢,猛拍了独孤盛一下,“阿盛,还不过来和公主殿下道歉。”

“是。小人无意冒犯,小人知错,还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人一般计较。”独孤盛自知理亏,又见主子杨广如此维护阿姮,只得嘟嘴行礼道歉。

闻言,阿姮莞尔:“自然,孤如何是那种气量狭小之人。罢了,今日难得我们四人一聚,阿盛,你和璇玑一道坐下品尝美食吧。既是民间小馆,咱们便暂时放下那身份规矩吧。”语落,阿姮笑望了杨广一眼,“独孤公子可觉得合适?”

“自然,公主之意正合在下之意。如同璇玑姑娘朝夕相伴公主一般,这阿盛自幼陪侍我长大,名为主仆、情胜兄弟。今日我们四人难得相聚江南小馆,自然不用再拘着那虚礼,尽兴开心就好。”杨广听闻阿姮此言,亦和其心意,自然含笑应允。

听到阿姮、杨广如此亲厚,璇玑和独孤盛相视而笑,俯身行礼致谢,便也恭敬不如从命地坐在下了下席。一时,四人坐定,就等着别致的民间江南菜肴上菜了。

不一会,林叔就命人端上了一桌十三道鲜美诱人的江南著名特色菜肴;十三道名菜之后,更进上闽地东南武夷山特产的晚甘侯岩茶。一时之间,清甜美味的淮扬名菜和着武夷岩茶的沁出的幽幽茶香,满室皆是无边风味。

“这十三道菜肴——菇菜羹﹑鲈鱼脍、碎金炒饭、龙井虾仁、冰晶糖藕、大煮干丝、三套鸭、软兜长鱼、水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油焖茭白、水八仙——皆是我江南特色美食、淮扬名菜,最是美味清爽、清香可口;且今日上的这道茶可不是一般的茶叶,乃是特产于闽北武夷山脉的武夷岩茶,又名晚甘侯。这岩茶生长于武夷山脉的岩石之间,最有幽幽岩骨花香无可匹敌,入口微苦而回味无穷甘甜。独孤公子可一定要好好品尝我们的东南特产。”见自己素日最爱的江南特产名菜与东南名茶皆上完之后,阿姮如数家珍,一一向杨广介绍最具特色的江南美食。

杨广本来就最对江南文化感兴趣,见到如此美食更是食指大动,再听到阿姮如此妙语连珠地地道介绍,更是忍不住举筷了:“好!如此江南名食真是多谢公主的热情款待了!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开始品尝了?”

“独孤公子请。”见到杨广如此嘴馋江南美食,阿姮不禁欢笑。

杨广先夹了一块鲈鱼脍,笑向阿姮道:“这鲈鱼果然肉质鲜美、入口清爽。我曾经读你们南朝宋人刘义庆所编的《世说新语·识鉴》时,记得当时吴人张季鹰在洛阳为晋朝齐王司马炯的属官,在洛阳秋凉之时品尝到你们吴地的莼菜羹和鲈鱼脍便起了浓浓的思乡之情、出‘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之语。今日有幸在建康品尝到此莼菜羹和鲈鱼脍,倒让我这北人反思念起了北地洛阳长安之情呢!真真是有意思!”

“独孤公子如此熟读我南朝典籍诗书,果然酷爱我江南文化不是虚名。那张季鹰思念的莼菜羹、鲈鱼脍正是我江南名菜,今日独孤公子可不是在洛阳而是在我江南直接品尝到这远方游子的思乡名菜,可要多多进些才好啊!”听到杨广对《世说新语》的典故都如此熟悉,阿姮不禁大为赞赏、惺惺相惜。

“自然。”杨广含笑,又夹了一筷子鲈鱼脍。

见杨广品尝完莼菜羹、鲈鱼脍之后,阿姮又向杨广一指那金黄鲜亮的碎金炒饭:“这么多年魏晋南北朝时期啊,扬州船民创制了这方便、价廉、耐饥的蛋炒饭,色泽金黄,入口脆香,最是我江南民间百姓所爱。听闻此碎金炒饭已传至你们北地中原,但到底是我们江南这碎金炒饭最正宗,独孤公子可别嫌弃这炒饭俗气,快尝尝。”

“怎么会嫌弃?正是民间接地气的美食才有宫中没有的特色。”杨广微笑,依阿姮所言夹了一筷子碎金炒饭,“确实,我在长安洛阳之时也有品尝过这碎金炒饭,只是不如今日这碎金炒饭清甜可口。嗯,当真美味!”

见到杨广享用得如此开心,阿姮也终于开始动筷,与杨广一起品味家乡美食。

把接下来十道菜一一品尝过后,杨广最后品尝了一口晚甘侯茶——先观茶汤醇红,再闻岩骨茶香,又微微摇晃杯盏,最终饮茶入口,回味良久,终是笑道:“果然,此武夷岩茶晚甘侯真是天下难得的好茶!既有绿茶之清香,又有红茶之甘醇,闻之花香,品之醇厚,先涩后甘,最具岩韵,真真是别具特色、回味无穷啊!”

听闻杨广品武夷岩茶晚甘侯如此有心得,阿姮不禁满意轻笑:“果真独孤公子见识不凡。这晚甘侯只产于闽北东南武夷山脉的岩间,对水土质量要求极高,产量极其稀少,故十分金贵。便是每年上贡给我们皇家的武夷岩茶也不过几十斤,最名贵稀少的品种在市面上甚至可卖到万金之数。这众多皇家贡茶里,我可是最爱这武夷岩茶的岩韵。既然独孤公子难得喜欢,这次可要多品尝一些。”

“原来如此!是,多谢公主。”杨广正品着晚甘侯,听闻阿姮的进一步解说,更是欣然品尝。

璇玑看到坐在杨广身边的独孤盛亦沉醉于江南名菜的美味可口,便扬起嘴角打趣道:“阿盛,你可吃的满意?这下不嫌弃我们家公主招待不周了吧?”

“小人方才一时失言,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见识,小人错了!还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今日这江南美食可真真是我们北地没有的清甜风味,甚好、甚好!”独孤盛正吃得开心,突然被璇玑点名叫到,不禁尴尬憨笑。

“那便好。可不是我不懂礼数或小气,只不过这‘临江仙’小店里的江南美食最为地道,可丝毫不输宫中名厨,乃是我多次微服私访下建康民间才有幸发现;而你们又难得下江南,故这次特意带你们来品尝最地道的江南民间美食。若你们非要排场面子的虚名,改日我在宫内大摆筵席来专门招待你们也可啊?”看到独孤盛紧张地连刚入口的碎金炒饭都噎住呛到了,阿姮觉得十分有趣,傲娇含笑。

“不敢劳烦公主!不敢!不敢!这江南民间美食很好!很好!”听到阿姮还不肯放过自己,独孤盛更憨笑求饶。阿姮看到独孤盛如此憨厚可爱,不禁抚掌大笑。

看到阿姮笑得如此开心,杨广不禁也望着阿姮含笑欣然。一时,四人继续风趣谈笑、尽兴品尝江南美食。

一会四人谈笑饮食完毕后,杨广含笑向阿姮诚恳地行礼致谢,“宫廷酒宴早已司空见惯当真没什么意思,倒真是这江南民间风味才别具一格。这次多亏公主亲自招待我等才有幸品尝最地道的江南美味佳肴、一亲如此美好的江南饮食文化、了我多年夙愿,真是多谢公主了!”

“不必客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阿姮俏皮地向杨广眨了一下眼,眸耀星辰。

一时四人午饭毕,结了账便漫步离开了临江仙小店,继续在繁华热闹的建康街道上逛荡。此时正是下午人流最多之时,整个建康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卖东西的吆喝声、买东西的还价声、小孩的嬉闹声、车马奔腾的辚辚声交织在一起,尽是平民百姓安居乐业的喧嚣日常,好不热闹有烟火气。

“这当今陈帝虽是篡夺侄子之位而登临皇位,却确实是一代英主。这建康城如此繁华锦绣、百姓安居乐业,便可见一斑。”杨广与阿姮并肩走在建康街道上,看到建康如此繁荣昌盛,不禁感叹。但是杨广想到而没有说出来的是,陈朝而今在陈顼的治理下如此繁荣,虽前两年北伐时丧失大量淮北土地于他北周、国力有所衰退,但到底陈朝根基国本为动摇、国力尚在,故现在,可不是能一举灭陈的合适时机。

听到杨广提到自己亲爱的父皇的篡位往事,阿姮眼眸一沉。但还未来得及出言回复,突然一个梳着总角发型、十分玉雪可爱的粉衣小女孩跑到阿姮身边,轻轻扯着阿姮的衣角糯声道:“哥哥,你要买香露送给你的心上人吗?”

突然被如此可爱的小女孩一问,阿姮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粉雕玉琢的小脸蛋道:“什么香露啊?”

小女孩还未来得及答话,一位衣着朴素、颇为沧桑的布衣妇女跟着跑过来了:“囡囡,怎么又跑到大街上来了呢?”

那布衣妇女看到阿姮对自己女儿的问题疑惑不解,又看到阿姮杨广二人器宇不凡、锦衣玉带,想必是自己庶族相处不起的上等大士族,便连忙卑微地搓手赔笑道:“二位公子切勿见怪!我家是在这坊间开香料铺的,一时没看住小女,冲撞了二位公子,对不住,对不住!”

阿姮连忙摆手:“无妨。”

阿姮正准备和杨广继续向前逛,忽然听到小女孩低声和她母亲哽咽道:“娘亲,不招揽客人去咱们店里买香料,爹爹的病可怎么治呀!”

听到此言,阿姮忽而止住了步伐,转头向杨广道:“独孤公子,不如我们去这囡囡家的香料铺一观?我江南香料也是颇有特色呢?”

杨广亦听到的小女孩的低语,便知道阿姮是心地善良想帮助这小女孩一家。杨广亦是此好意,故爽快答应道:“好!”

这边小女孩听到阿姮二人愿意去她家店铺买香料,开心地拍手大笑:“好呀!好呀!哥哥们请!”语罢便欢欢喜喜地拉着阿姮、杨广一行四人去了她家的锦香铺。

这锦香铺颇为狭小,在沿街内侧的一个偏僻拐角里,装修颇为简陋,却是各种香料种类一应俱全。

“欢迎四位公子光临小店!我晋家这香料小店锦香铺虽装修不起眼,却是自东晋时期起就在这建康城开了数百年了,各种香料应有尽有。不知四位公子想要些什么?咳咳……咳咳……”阿姮、杨广、璇玑、独孤盛四人进了锦香铺之后,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立马起身接待,却是因身体不好,咳嗽连连。

“好的,我们看看。”阿姮连忙摆手让店主晋叔坐下,与杨广一同看着这殿内的百种香料。这殿内虽没有阿姮自幼在皇宫内见惯的十分名贵的檀香、沉水香、伽罗香等,却是各种民间香料十分齐全。阿姮正转着,看到一个隔箱里上标:“琼花”二字,便转身向晋叔问道:“晋叔,你们家店铺还有以琼花为香料的啊?”

晋叔听到阿姮发问,连忙答道:“咳咳……是啊……咳咳……这世间自然万物皆有其灵性,尤其是这百草花卉皆可为香料。这些琼花原料可是我最近亲自趁春日琼花盛放时去扬州收集采摘的天下最著名的扬州琼花!公子若有兴趣,可以亲手按照这配方亲手调制香料啊!”

琼花本来就是阿姮最爱的花,又想到前几日和杨广初遇于扬州琼花林的神奇缘分,便侧首向杨广笑道:“独孤公子,可有兴趣来试试我南朝的香料调制工艺?”

杨广刚好与阿姮心有灵犀,同时相视而笑:“正和我意!”

阿姮杨广二人相视了然,便向晋叔要了琼花原料和其他香料原料与调制方子,亲手开始共同炮制香露。

经历了繁杂的道道工序、耗时两个多时辰,终于,二人以琼花为主原料亲手调制除了一瓶琼花香露。这瓶琼花香露扑鼻清甜芬芳,宛若将整个春日的琼花清芬都凝练在了这一瓶香露里。

“好香啊!闻这一瓶琼花香露宛如置身于一天一地的琼花林之中!”阿姮闻到二人亲手炮制出来的香氛不禁感慨。

“正是我们相遇的琼花林的沁人琼花香。”阿姮一侧颜,正见杨广深情地凝望着自己。

“两位哥哥好厉害啊!”粉衣小女孩突然冒出来拍手大笑:“不如你们给你们的香水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听到小女孩的笑语,阿姮美目一转,笑向杨广道:“此香露以琼花提炼而成,宛若凝结春日满林的琼花幽香。不若,就叫‘琼露凝香’吧!”

此时的阿姮和杨广还尚且不知道,这琼露凝香的香氛却是贯穿他们一生的深情见证。阿姮和杨广一生都只用今日他们二人亲手调制出来的琼露凝香香氛,这份琼露凝香香氛更是伴随了他们一生的起伏虐恋。

“好!甚好!”听到阿姮起的如此有诗意的名字,杨广十分赞赏。

阿姮笑望向杨广,又转身看向小女孩,“囡囡,这瓶香露要多少钱啊?”

小女孩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犹豫了一会才说:“两贯太货六铢钱。”

还未等阿姮回话,晋叔佝偻着过来道:“咳咳……囡囡不许胡闹!”语罢,晋叔转身对阿姮杨广道:“一贯太货六铢钱便够了。”

阿姮已看明白,这晋叔是身患疾病急需钱财治病,而这小店生意有限难以支撑晋叔的治疗,这小女孩是想尽力为父亲攒点钱治病。

杨广也看明白了,正准备让独孤盛掏钱袋,阿姮却制止了杨广:“你们难得来江南,自然要我来进地主之谊。”看到阿姮如此坚持,杨广也只得由着阿姮。

于是阿姮向璇玑招招手,璇玑会意,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金叶子给了晋叔。

晋叔从未见过这么多钱,摇摇晃晃不敢接,“公子!这可不敢!这香露不值这么多钱哪!咳咳……”

阿姮不好直接说捐钱给晋叔治病伤了他自尊,便委婉道:“不必客气,我们难得光临此锦香铺便是缘分。且我素来崇佛行善,便当是积德之福了。切勿推辞!”

“谢谢哥哥!谢谢哥哥!有这些钱爹爹的病就有得治了!”看到这么多钱,小女孩高兴地跳了起来,灵动大眼中泛起的泪花尽是感动与希望。

晋叔见阿姮如此善良坚持,只得眼中含泪、千恩万谢地收下:“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谢公子救命之恩!小人只求公子留下姓名,也好让小人日后报恩哪!”

阿姮摇扇轻笑:“不必。你家香铺极好,务必好好经营。不必谢我,此钱得用才是福分。至于我的名字……”阿姮一顿,便道:“你不必知道,只需记住我是兰陵萧氏之人便足以。”阿姮心想,既是借着外祖母家的身份出来四处游历,也当还外祖母家萧梁皇室、兰陵萧氏一点恩情吧,且把这德行记在外祖母家头上。

阿姮望着晋叔一家三口的幸福笑颜不禁无比欣慰,却不知,身旁的杨广正在深情的凝望着她——世间如此纯真善良的女子,何其珍贵难得;我杨广何幸,今生有缘识得萧姮!

“咳咳……好……好……多谢萧公子!多谢萧公子!”晋叔一家自千恩万谢地送阿姮、杨广四人出了小店。

临走之前,小女孩天真烂漫地拉着阿姮的手笑道:“好哥哥!这亲手调制的香露可是只能送给你最爱的情人哦!拿好了!谢谢哥哥!谢谢!谢谢!”

与锦香铺的一家人别过之后,刚出了店铺门,阿姮便伸手把刚刚调制好的琼露凝香下意识地递给杨广:“独孤公子,我说的没错吧?高手在民间!平民百姓的智慧力量才是无穷的,可丝毫不逊于宫里的能工巧匠哦!咱们难得相聚江南,今日我便把咱们这共同调配的琼露凝香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杨广闻言十分欣喜,却向阿姮不忍道:“那这琼露凝香给了我,你又这么喜欢可怎么办?”

阿姮笑睨了杨广一眼:“那你独孤英可是小看我了!今日这一调,我可是记住了这香料配方,自然我以后会亲手调制啊。”

见阿姮如此自信,杨广只得收下这二人亲手调制的、无比珍贵的琼露凝香,拱手笑道:“今日我可是做一个吃软饭的了。多谢公主赏赐!”

“免礼。”阿姮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颇为得意。

这二人并肩走着,杨广突然望向阿姮暧昧半玩笑道:“公主,方才那小姑娘说,这亲手调制的香露可是只能送给最爱的情人的。你把这香露送给我,可是看上我了啊?”

听到杨广的玩笑,阿姮嗔了杨广一眼,面色绯红地激动道:“你可真自恋!谁看上你了呀!谁喜欢你啊!”

“是吗?没有的话公主为何如此激动啊?”杨广看到阿姮轻轻一逗就如此七情上面,十分欢欣雀跃。

“自恋!自恋!谁稀罕你啊!”阿姮又急得跺了跺脚,嘴上还是不肯松口。可阿姮一抬眼看到杨广含情脉脉的英俊容颜,却是脸颊实实酡红似醉,仿若此时天边的晚霞匀了半边天的胭脂抹在了阿姮的俏丽双颊上。

“哈哈……哈哈……是吗……公主你跑什么……是被我说中了吗……”

彼时,漫天绚烂的晚霞铺缀在建康的天空之上,暖暖的春日晚风轻轻拂过阿姮、杨广二人的年轻脸颊,串串银铃般的嬉笑打闹正是青春年少最纯美的乐章。

彼时,夕阳西下,彩霞漫天,春日暖暖的晚风吹拂得阿姮、杨广二人几乎欲醉。眼看着满城灯火渐上,万家微光,人声如沸,车马如流,正是最繁华清平的大陈太平盛世。

阿姮杨广还并肩漫步在建康街头,阿姮正好扭头看到街边的糕点店铺,且眼见着离钟山不远,便向杨广道:“独孤公子,中午咱也吃了那么多江南特色名菜了,不如咱们晚上换一种别样风味?”

见阿姮水灵的大眼睛轱辘轱辘转,杨广便知道阿姮已有打算,便笑道:“全听公主安排吩咐。”

阿姮一夹眼,便拉着杨广走进了街旁的糕点铺,共计买了数十样江南糕点——藕粉玉霜糖糕,猪油麻酥糖,龙须糖,芡实糕,八宝饭,龙游发糕,袜底酥,定胜糕,条头糕,桔红糕,梅花糕,蟹黄汤包,三丁包子,千层油糕,豆腐皮包子,扬州酱菜,翡翠烧麦,肴肉,烫干丝,虾籽馄饨,魁龙珠,绿杨春,羊乳酥酪……包好了之后放在镂金镶玉食盒里包好。另一边,阿姮又命璇玑去找了四匹快马,准备去钟山绝顶赏辉煌落日、俯瞰建康城繁华夜色。

万事备齐之后,阿姮、杨广、璇玑、独孤盛四人纵马到了钟山,经历一番攀爬,终于在落日余晖最好之时到了钟山之顶大爱敬寺。

四人在钟山绝顶大爱敬寺坐定,摆开数十道江南名点,俯瞰整个建康城、尽情欣赏建康的落日余晖。彼时夕阳西下,硕大的圆日缓缓从天际落下,落日金晖细细洒满整个天地,宛若给天地罩上绯红华衣。尤其在钟山绝顶上欣赏此盛世落日,最是无比壮美动人。

待璇玑和独孤盛把数十道江南名点摆开之后,四人坐定开始享用钟山绝顶的又一道江南美食盛宴。

“独孤公子,中午咱们品尝的是江南名菜,而晚上咱们品尝的可是江南名点。这江南菜肴名动天下,而这些点心更是我们江南饮食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若是不品尝这些江南名点,便是枉来江南了。”看到铺满的江南名点,阿姮含笑向杨广介绍。

杨广看到如此多精致清丽的江南名点,不禁心动,“多谢公主!真真是江南不仅钟灵毓秀,连美食都无比水灵。”

阿姮见杨广如此喜欢,自然高兴:“那就尽情把这江南秀色融在口中吧。不过,你这次没品尝扬州早茶真是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再下江南,可要去尝尝扬州早茶呢!正是我们江南一绝!”

“好!”杨广温暖含笑。

彼时阿姮杨广二人相对而坐,一边品尝着色香味俱全、清甜可口的江南名点,一边静静沐浴着落日金光。钟山乃建康城外的名山,因山顶常有紫云萦绕,又得名紫金山。钟山与后湖相依相望,山水城林浑然一体,龙盘虎踞,当年得诸葛亮“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也”的美誉。钟山诸多风物中,六朝佛寺最为兴盛。而诸多佛寺中,又以阿姮的曾外祖父梁武帝萧衍于公元520年普通元年在钟山绝顶修建的大爱敬寺最为宏丽辉煌。从此钟山绝顶大爱敬寺望去,整个建康城尽收眼底。此时沐浴着落日余晖,看着红日缓缓西沉,点点灯火慢慢缀上建康城中的千家万户,真真是道不尽的风流锦绣、太平繁华。

落日余晖中,阿姮与杨广并肩共同享用江南名点、观赏落日西沉。夕阳西下,在钟山绝顶的无比壮阔中,伴着远处七十余所建于钟山之上的南朝寺庙的钟磬铭声,连阿姮的声音都多了几分空旷:“独孤公子,咱们正坐在这钟山绝顶之上。于此钟山绝顶,正是建康最高处,全建康城一览无余。此大爱敬寺乃是我的先祖梁武帝所修建的江南名刹,于此钟山之巅冠绝其他梵宫刹宇。我的先祖梁武帝曾亲自登临此钟山绝顶大爱敬寺游览赋诗、昭明太子萧统和之,传为一时风流美谈。于此落日之时静看夕阳西下,静听杳杳寺院钟声,吞吐天地灵气,正是我建康、金陵绝胜之景。”

听着阿姮的柔声,杨广在温暖夕阳中凝睇阿姮的目光更加温暖温柔:“有你在,便是这世间最胜之景。钟山如何?大爱敬寺如何?建康又如何?”

沉沉夕阳中,阿姮回眸望向杨广,亦温柔而笑。二人伴着梵音钟声并肩静看夕阳缓缓西沉下天际、建康城中千家万户百姓慢慢点起荧荧灯火,此时无声胜有声,无边胜景,二人并肩相伴,便是这世间最美的温暖繁华。一念之间,也是沧海,也是桑田。

夕阳慢慢沉下,皎洁的明月缓缓从天际升起,与建康城中的百姓万家灯火互相呼应,晕染出世间最平凡而真实的美好。杨广望着脚下建康城的万家灯火,侧颜望向阿姮道:“不知公主可有何梦想?”

听到杨广的问题,阿姮烂漫而笑:“梦想?自然是有的啊,我希望父皇母后哥哥嫂嫂健康平安,我希望大陈国泰民安,我希望永无兵戈战事天下太平,我希望日后能与相爱的情郎子女相守一世!”说到自己的美好心愿,阿姮明亮的眼眸中愈发闪耀迷人。

看到阿姮的女儿情态,杨广宠溺而笑,却目光炯炯,“公主生长于皇家,贵为一国之公主,难道没有天下之志吗?”

阿姮闻言莞尔:“大陈国泰民安、天下和平永无兵戈烽火便是我的天下之志啊!而任何主君当政者能做到这一点,不就是天下为公的最大志向吗?我当然心存天下,不过,我虽贵为嫡长公主却不是太子,我的太子哥哥日后才是继承江山大统之人,这天下也不是我的责任。但是——”阿姮目光忽然变得坚韧刚毅,“但凡我的家国需要我,我自然责无旁贷。”

听到阿姮的幸福追求与家国理想,杨广深深认可颔首,便向阿姮道:“很好。那公主可想听听我的理想?”

阿姮望下二人脚下建康城中万家灯火繁华,认真道:“当然。”

得到阿姮的期许,杨广靠近阿姮一些,伸手豪迈指向钟山之下万里苍茫河山:“我的人生之志便是‘大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大业!我!但当然——”言及此处,杨广的万丈豪情便化成了绕指柔,深情地望向阿姮,“我自然也希望,与所爱之唯一人,一生一世,相守白头。没有了所爱的她,那我的千古大业便也没了意义。”

听到杨广的豪情万丈与万般柔情,阿姮一时有些痴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便只是回眸深深地与杨广四目相望,仿佛要被他的墨玉俊眸深深地吸进去。

二人正深情互望,忽而烟花绽放的声音在天际响起。二人转头,正好看到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百朵烟花竞相绽放在建康城上空,正是火树银花、光辉璀璨的奇幻胜景。伴着一响又一响的烟火盛放,正是满城烟花绽放盛世繁华,灿烂勾勒出此刻大陈江山无尽的太平繁荣、河山锦绣。

于此盛世华章中,远远望去,万仞钟山绝顶之上,阿姮与杨广在漫天烟火盛放的烟花夜幕下并肩玉立,遥望脚下建康城万家灯火繁华,宛若一对璧人。

看到此烟花盛宴,阿姮忽然想到明日正是父皇的五十大寿,这场烟花一定是为明日父皇寿辰准备的前奏。想到此处,阿姮不禁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完了,这下父皇母后又该满宫满城地找自己了,今晚回宫又得被“数落”一顿了。

看到阿姮抚额,杨广不禁笑道:“公主不好好欣赏这漫天烟花的太平繁华,怎么开始孤芳自赏了?”

听到杨广的打趣,阿姮心里正郁闷自己回宫该怎么交代,不禁又笑又气,便开始和杨广斗嘴:“独孤英,你怎么嘴那么碎!一点都不像北方的英武汉子!”

看到阿姮甚是郁闷,杨广便想着法子逗阿姮乐,忽然轻弹了一下阿姮的额头,大笑道:“那我便是江南忸怩姑娘又如何!反正今天白吃白喝靠公主养着四处吃喝玩乐一天了,脸也不要了!”

“你……独孤英!”看到杨广如此“油滑”,阿姮越发气笑,要追着杨广的额头也敲一下。可是那杨广身型高大、比阿姮高了近一个头,且武艺高强最是敏捷灵活,故阿姮死活追不到杨广、打不到杨广的额头,便气得团团转,追着杨广笑闹不止。

此时建康满城烟花繁华夜幕之下,钟山紫金绝顶之上,伴着阵阵古寺钟鸣和响响烟花盛放,这对少男少女的追逐嬉笑正是这青春芳华、盛世太平的最美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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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她是平望台上的一株萱草,他是天庭倨傲自负的朱雀神君,她为他甘愿魂飞魄散跳了轮回台,他为她颠覆天庭遁入魔道;今生,她是穿越时空的一介布衣,他是尊贵霸道的骠骑将军,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心动融入她的梦境,这个妖孽般绝代风华的将军背后牵扯着一桩惊世阴谋……【白萱】:“我从来不是她。凤曦,终有一日你会后悔,连即将出世的孩子都没能给她一点希望,你该是伤她多深?”“我不愿成为你们兵戎相见的借口,倘若真的如此,我宁愿做平望台上的一株萱草,不曾来过天庭,不曾遇见过你们。”——前世.萱草【凤曦】:“我不会放你走,不管你要回哪里,回不回得去。阿萱,留在这里陪我,哪里都别去。”“去了仙籍沦入魔道又如何?我朱雀本是厌恶被这虚伪的条例束缚,而今又要因此放弃仅有的珍宝,连孩子都要认贼作父?若是如此,那就为妖吧!”——前世.朱雀神君【龙梓彦】:“明明皆是我先遇上,为何总是晚他一步?”“若忘川的煎熬能去除心中所痛,那便由我陪你跳吧,太虚宫的云水池边,我允了你生生世世的陪伴便会护你到底。”——前世.青龙神君
  • 低碳饮食:属于你的绿色时尚新生活

    低碳饮食:属于你的绿色时尚新生活

    低碳不仅仅是一种概念,低碳生活也不仅仅是一种时尚,它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这是一件利在千秋万代的大事。节水、节电、节气,摒弃高碳模式,崇尚低碳生活……就是身边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可以让低碳生活变为现实,让我们为低碳环境、绿色地球作出自己的贡献。
  • 飞鸟与鱼(外一篇)

    飞鸟与鱼(外一篇)

    丁丑年,我在中印边境线上度过了难忘的十八岁生日。铁丝网那边的印度上校安尼尔送了我一件神秘礼物。达旺山口的风很寂寞,驻扎在此的哨兵不寂寞,只是有点无聊。因为那一场被历史遗忘的战争渐渐淡出人们记忆。但边境局势仍不怎么稳定,NEFA(藏南地区)不断成为国际媒体的焦点。我注意到安尼尔是个不用过于警惕的印度军方上校,他穿着枯荷色尼子上衣,马皮靴子在阳光与雪花的陪伴下失去了应有的光泽。他乌黑的头发一定是打过发蜡的,比影片《流浪者》中的男主角更俊美。他双手合十,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黄昏时候,我看见他手上拿着报纸,烟斗里的青烟如同牧人德吉草燃烧的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