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冷花凝面容惨淡,一把将她手上的吊坠夺了下来,眸光恳切道,“我们的命是夜千言给的,我自然不会做得太过分。”
“那就好。”冷心露收了手,双手环住胸。
冷花凝看着她的样子,提醒了一句,“我从来不会做这个动作。”
冷心露不自在地将双手放了下来,又不耐烦地催促她,“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魔君大人已经让我按照你的行为举止训练了一周了,我都要被憋死了,就让我自在一会儿不行么?”
冷花凝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握紧手里的醉心坠,却忽然感知到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心跳。
那微弱而细小的脉搏在自己血液里跳动着,与自己的心跳交错又和谐地律动着...
这很明显不是冷心露残留在醉心坠里的痕迹,而是藏匿在自己体内的,流淌在自己血液里的又一个生命...
她怀孕了...
她竟然怀孕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甚至不能用人来形容她的存在,她以为她永远不会跟南宫未寒制造出新生命,也从没有想过她竟然也可以成为一个母亲..
况且,有这个孩子的时候应该是进军营之前,难怪自己会那样嗜睡,那样嘴馋...
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军营里进行过那样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之后有精力这情绪的大起大落,执行任务,中弹受伤,这孩子竟然还顽强存活了下来...
可见她跟南宫未寒的基因有多么的强大...
这孩子从怀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个金刚不坏之身了。
不过,也得益于南宫未寒对自己的惩罚,才让自己没有继续参加训练,不然现在这个孩子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
听这脉搏的细微跳动,大概不超过三个月的时间,除了自己这样的特殊手段,大概没有人能够通过外观看出自己怀孕...
南宫未寒也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如果他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他会是什么表情?
会惊喜?会无措?还是慌乱?
她怀了他的孩子,却又要带着他的孩子离开。
她怎么甘心...
冷花凝死死地攥紧拳头,看向冷心露,“我要再见南宫未寒一面。”
“你有完没完?”冷心露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拖延彻底惹毛,大声吼道。“你真把自己当成祖宗了,谁都要惯着你是吧?你知不知道魔君大人为了给你拖延这两个月的时间,他花了多大的力气?”
冷花凝捏着手里的醉心坠,如同攥着自己的生命,微微发抖,声音却依旧镇定道,“我知道我有愧于他,但我现在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见到南宫未寒。”
“你的事情重要,魔君大人的死活就不重要吗?我告诉你,魔君大人为了争取这两个月的时间,已经为了你耗费了他一百年的功力去跟寰宇天神做交易,如果再完不成任务,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不管你还想耍什么花招,我冷心露,绝对不会再允许你以任何借口拖延下去,你现在必须给我离开,立刻马上!”
说完,一把扣住冷花凝的拳头,口中极速默念密语,将冷花凝送出御翎大陆。
冷花凝瞬间消失在原地,眨眼置身一片晦暗之中,随即便感受到周遭浸透而来的一片彻骨的冰冷。
这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如此抗拒的冰冷,竟然如针扎般疼痛。
她告别了两个多月的寒宫,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出去...
就像是在冰棺里做了一场春秋大梦,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尝到了爱与被爱的滋味。
但再烫手的水也终究会凉,再饱满的热情还是会退散。
她所经历的爱情再怎么义无反顾,再怎么惊天动地,也终究会化为曾经,成为珍藏心底的一片草原。
她会记得那里的每一阵风,每一阵花香,每一针心头的微漾。
她会记得那里三月的风,六月的雨,不落的太阳,还有一个最好的南宫未寒。
此刻梦醒了,她也该回到她应该存在的空间里。
冷花凝眨了眨眼,一脚踢开冰棺,坐了起来。
一眼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夜千言,这一眼,似乎已经相距了千里万里,千年万年。
他们似乎一直都在相见,却又似乎好久不见。
冷花凝撑住冰棺,站起身来,因为顾忌着自己肚子里多的那块肉,动作不同于以往的刚烈,反而带着一股轻缓的温柔。
夜千言看着她不同于以往的姿态,眸光掠过一丝复杂,唇角微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倒是冷花凝步履从容地向他走过来,淡淡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嗯。”夜千言视线定格在她身上,却只发出这一声闷哼。
两人面面相觑,竟然一时无话可说。
冷花凝看着他,似乎对他此刻的沉默有些惊讶。
她把花坠弄丢,不仅耽误了任务,甚至还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有与寒宫联系,以至于现在必须借助冷心露的醉心坠才把自己拽了回来。
她以为他见到自己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对自己万般指责,将自己立马关押起来。
她以为他会说,接下来的任务由冷心露接替自己。
她以为他会说,她们之间的较量,她输了,她不会再有资格跟他前往极乐。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听他说出任何气愤的话语,也接受他做出的任何激愤的举动,她也已经坐好随时向他卑躬屈膝,求他保全南宫未寒性命,哪怕只是看在他们微薄的情分上,她不惜以她的生命作为代价。
可他现在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不露悲喜,让她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听说...你为了拖延时间,耗费了一百年的功力...”冷花凝犹豫再三,还是找了句话打破了无措的沉默。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夜千言看着她,眸子里是她看不懂深沉。
他的目光一直是这样的幽深,掩埋了他内心所有的情绪和心思。
犹如一只巨大的黑洞,连光线都逃脱不掉他的吞噬。
他说他耗费了一百年的功力是无关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