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长玉扬了扬眉,赶紧坐起身朝前方仔细望去。
那扑腾而来的黑色的物体原来是一只体型硕大的鸟,只因全身都是黑毛,周身冒着黑气,兼之刚才距离又远,所以竟一时没能辨认出来。
“今天什么运气,小爷刚出门就碰到这个?”他才开口说了一句,还来不及感慨太多,那只大黑鸟就已经朝他们猛扑了过来。
“我靠!”长玉惊呼一声,抬手想要抵挡,身前却早一步出现了一个仙盾将大黑鸟隔绝在外。
他一转头,只见陌久手指捏诀横在身前,指尖一团光芒闪耀,正施法抵御着。
仙盾外的大黑鸟攻势很疯狂,猛力挥动着双翅,锋利的嘴狠狠的啄了上去。
长玉对着大黑鸟上下瞅了瞅,嬉笑道:“哎呦,这鸟黑不溜秋的,还挺凶的嘛!”
“不然怎么叫妖兽呢!”陌久手中施法不停,提醒他注意:“你看它身上的黑气,如此浓郁,恐怕不是一般的妖兽。”
“那又怎么样,不就是只畜生!”长玉初生牛犊不怕虎,朝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傲气冲天:“看我的!”
他右手一张,口中唤道:“御天,召来!”顿时,一把通体泛着红光的长刀蓦地破空而出,带起周遭风云狂涌,含着摧金裂石之威力,被他一把牢牢握在手中。
陌久平静的扫了他一眼,唇角微微勾起:“好!”
长玉显得很是兴奋,待陌久素手一挥撤了仙盾,他已迅速向着大黑鸟冲了过去。
那大黑鸟见仙盾一直破不了,很是恼怒,又见长玉突然飞奔而来,不由挥动着双翅猛扑过去。却见长玉握着他的仙器对着它就挥了上来。
御天刀有劈空斩浪之势,大黑鸟躲避不及,一下被击中腹部,顿时鲜血不住涌出,染湿了羽毛,滴滴落向大地,情况看起来相当惨烈。它痛苦的仰头朝天嚎了一嗓子,身上黑气骤然大涨,神情显得越发凶狠,同归于尽般的又朝长玉飞去。
长玉也不惧它,迎面而上,与它在空中缠斗起来。
陌久站在祥云之上,静静的在远处观看着这场打斗。
从前,师父将她保护的太好,未曾让她受过什么伤害,直到她在扶桑遇到姜内。如果将师父比喻成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那姜内便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温良文质彬彬,实则内心狡猾变态。两人的教学方法实在天差地别。
这五年在姜内手里,他变着法的训练着她,虽然过程颇为艰难,但也着实让她受益良多,迅速成长了一大截。
她有过不少历练,也积累了许多战斗经验。比如,在与敌人对阵时,万不可掉以轻心,谨慎是必须的。她有心想让长玉借此历练一下,亲身实践对修行者实在大有益处。
空中的战斗持续进行着,那大黑鸟妖力不小,长而尖的嘴对着长玉死命的啄,却都被他完美避开。它愈发恼怒,似疯狂般朝长玉猛扑闪着翅膀,锋利的爪子狠狠攻击着他的手臂。长玉身手灵敏的躲避着它的攻击,几度找准空隙给予还击,局面稳占上风,却总是无法一击致命。
数个回合后,长玉已颇感不耐烦,巴不得一刀捅死它,尽早了事。奈何这大黑鸟的能量却像一个无底洞,受了伤也不怕,玩命流血也没事,一团黑气怎么也打不散,仍旧精力充沛的缠着他啄,这让长玉很是头疼。
陌久一直默默看着全程,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几丝狡黠,抱着双手在旁凉悠悠的笑:“长玉,你打多久了,怎么还没搞定?”
正心急中的长玉听到这话很受刺激,苦着脸边打边叫:“被你说对了,这大黑鸟还真不是一般的妖兽,我打了它半天,它血都快流干了,可就是不死啊!”
陌久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高声道:“你看看它,可有内丹?”
又折了大黑鸟一只腿的长玉,听言仍旧没什么好脸色,恼怒道:“它哪有什么内丹,我连它肚子都打穿了,有内丹也早就被我废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内丹它是怎么修炼的!”说话间,他又打出一记暴击,趁着难得的空隙赶紧缓了缓,喘了口气。
看他体力已经消耗了不少,陌久觉得是时候了,收起了调侃他的心态,严肃道:“这妖兽没有内丹,代表它原先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鸟兽。可如今它能对我们攻击,必是它身上的黑气作怪,那黑气就是妖力。”
长玉百忙中回头望了她了一眼,有些发懵:“妖力?那要怎么破?”
陌久冷静提醒:“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你父王传授过你一招冰火弑天术,你不防试试!”
“啊?”长玉有些迟疑,“那招是很厉害,可是能对付得了这臭鸟吗?”
陌久抱着手,勾唇笑道:“你这是对你父王没有信心吗?能与不能,试一试就知道了!”
看她说的信誓旦旦的,长玉心中莫名有了些信心。他握紧了御天,声音朗朗:“好,那我就试一试,看我家老头的绝招到底行不行!”
转头看着又扑过来的大黑鸟,长玉嘴角尽是不屑,冷笑一声:“你这臭鸟,看小爷这次还不将你妖力散尽碾成渣!”
大黑鸟浑若为觉即将到来的危险,只一心往他身上扑咬。
长玉先往它身上施了个定身术,随后,将御天浮于身前,双手反复变换着结印姿势,一道金光突然从掌中射出注入刀身,长刀骤然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金色与青色的光芒交融的幻彩,晃人眼目。
长玉目光一定,右手握住刀柄猛的一挥,一道慑人的光芒劈开一路气浪,气势惊人,直直朝大黑鸟袭去。
顽强拼搏了半日的大黑鸟被法术困住,避无可避,一瞬间就被那道炫目的光芒贯穿了全身。最先消散的便是它身上的黑气,紧接着整个身躯动也不动,仿佛被定格般,下一秒便猛然炸成一团血雾。
微风拂过,却是连渣都不剩了。
陌久见此,缓缓笑了笑,额头上忽然滑下一滴液体。
她抬手摸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竟出了细汗。
头顶太阳高悬,金色的阳光极其强烈,带着炙热的温度洒在翻腾的云海之上,也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不觉,竟已经到正午了。
长玉扛着御天刀一脸愉悦的飞过来,下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趾高气昂道:“怎么样久久,我厉害吧?三两下,臭黑鸟就被我给解决了!”
“不错,是挺厉害!”陌久施法让祥云继续飞行后,便扬起笑脸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亦为他感到高兴。
她这幅模样,长玉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后脑勺,嘿嘿干笑了两声:“惭愧惭愧!要不是你提醒我,恐怕我现在和那臭黑鸟还没完呢!”
陌久并未表功,认真提醒道:“下次若再遇到什么状况,你可要当心了!”
长玉听得她这话,心中一暖,自然是知道她的一番好意。他收了御天,与她并肩坐下,好奇问道:“久久,你怎么知道我家老头子的冰火弑天术可以破那臭黑鸟身上的妖力啊?”
陌久看着前方翻腾不息的云海,淡淡道:“前年我随姜叔叔去蛮荒,那里妖魔鬼怪数不胜数,也遇到过类似黑鸟这样的妖兽,所以大概知道怎么对付它。”
“什么?你竟然去过蛮荒?”长玉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蛮荒是什么地方,听说一切丑陋与罪恶的事,在那里简直上演的淋漓尽致。药神竟然带她去了那里!
“别大惊大怪,姜叔叔要炼药,我也需要跟着学,那里虽然蛇虫鼠蚁众多,但是草药却也是极为丰盛繁杂的。说来,那块地着实不错,生长的药草药用价值实在远非其他地域可比。”
“蛇虫鼠蚁?还地不错?”长玉有点被打击到了,双肩垂了下来,“久久,那里可是蛮荒啊!你要不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陌久被他的样子逗乐,但她那话是事实。虽然初次去蛮荒的时候她也有些害怕,可是亲身经历过数次,胆量便也跟着上来了,再次提起心里除了斗志,更多的是无尽的勇气。
两人逗趣了会儿,陌久才接着说道:“我记得那年,我跟姜叔叔在蛮荒的一处森林里采药,突然有一只老虎跑来袭击我们,它身上也是冒着这样的黑气。”
“我记得很清楚,姜叔叔明明已经将它的喉咙捏断,按照一般的情况来看,那只老虎不可能还活着,可是它却仍旧在顽强的朝我们撕咬。”说到此处,她瞟了长玉一眼,“就像我们刚刚遇到的黑鸟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玉有些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陌久摇了摇头:“刚开始我和姜叔叔也不知道,因为无论我们怎么攻击,好像都不能彻底消灭它。直到后来……”
“后来怎么了?”
陌久幽幽一笑:“当然还是姜叔叔这老姜辣啊!他发现那老虎身上的黑气有问题,料定是妖力作怪,所以想出了一个奇招。”
“他将两种不一样的功法打入到了那老虎的身体里,那两种功法同在一个容器里是不可能并存的,而那老虎就是那个容器。一旦容器无法承载,它就会直接爆炸,同刚才一样。”
“啊?竟是这样!”长玉眼眸陡睁,心中惊讶无比,随即又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冰火弑天术也是如此!”
“嗯。”陌久点点头,“你的御天刀里面有你父王给你存的水系法力,加上你自身修习的火系法术,所谓水火不相容,跟姜叔叔所用之法算是异曲同工之妙。”
长玉不禁咋舌:“药神不愧是药神,可当真厉害啊!我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出手。以前常听我家老头夸他牛气,说他一手炼药术超凡脱俗,没想到他还是个心思聪颖之人!不简单哪不简单……”
这话陌久非常赞同。
何止不简单,他根本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老狐狸!
“当然,久久也是好样的,要不是你反应快,我还有得好受呢!”长玉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叹了一声:“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多历练历练才好呢!”
这次的事情,让他的内心着实受到不小的震动。
他自小在东海长大,虽会独自偷溜出龙宫胡天海底的乱窜,但却从未脱离过家族的保护,对于真实的历练更是少之又少。那些奇闻异事妖魔鬼怪,他只在父兄的口中听他们谈起过。每回,他都听得眉飞色舞,恨不得把自己代入其中,总向往着能亲眼见见。
此次听陌久说起往事,除了佩服,也更加坚定了他要走出家族自己闯一闯的雄心。
陌久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放心,世间这样大,我们总有时间去慢慢经历的。”
“嗯。”长玉点点头,神色间又恢复了往常的神采,笑道:“今天碰到这只大黑鸟,与它战了一场,我也算是有过一番经历了。”
“是啊,以后的机会还会更多的……”
两人笑着笑着,陌久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眉头慢慢锁紧。
长玉察觉她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陌久沉吟道:“那只大黑鸟……好像有些不对劲。”
长玉不明所以:“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不就是妖兽吗?”
陌久凝神想了想,抱起双手思索道:“我跟姜叔叔在蛮荒遇到的妖兽,是那里的头领为了巩固自己的领域,以妖力所豢养的,与一般靠修炼成精的妖兽是不一样的。听姜叔叔所言,这天下间除了蛮荒却是没有哪里出现过这样的妖兽的。可是,今天我们刚入北荒就碰到了一只,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脑中转的飞快,马上就思索到一个可能:“难道是有人……”
长玉即刻会意,脱口而出:“有人将这样的术法带到了这里,刻意为之?”
两人陡然一惊,对视了一眼,竟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吃惊之意。
难道,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