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莫姑姑担心的做起了身。
“嗯。”停止了翻身的顾安筠，有些烦躁的坐起了身道：“姑姑……”
顾安筠坐起身挂起了帐子。莫姑姑点了一盏灯，起身走到了床前关切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安筠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边上的位子。莫姑姑也坐到了床上去。
“我不是个放不下的人，何况如今又是这样的光景。”顾安筠有些疲累的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心中实在难过的紧。”
莫姑姑心疼的握住顾安筠的手。
顾安筠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姑姑，一直以来，大家都说我是个聪明人，说我又天赋。可我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心悦他的！就连那时候，祖父为我景鸿定下亲事，我都不曾明白过。”
“自古儿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的。”莫姑姑劝慰道，当年老公爷为何给顾安筠定的是景鸿而不是景渊，她是知道原委的。
“是啊，就算那时候，明白了又如何。”顾安筠卷起身子，下巴抵在膝盖上，说话的声音里透着失望：“若是能够，祖父何以会定的是景鸿。”
“小姐一直是个聪明人。”莫姑姑既替顾安筠觉得委屈，又心疼她此刻的心疼。
“所以，姑姑早就知道的，对吗。”顾安筠肯定的看向莫姑姑。昏暗的烛光一明一暗的闪烁着，映着莫姑姑的脸忽明忽暗的，莫名让人觉得十分的飘忽，顾安筠头一次觉得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周围的人。
“是，我知道。可我也不敢确认。”莫姑姑肯定的说道：“那时候小姐还小，老国公爷为小姐定下景鸿少爷后，小姐也没有反对，反而欣然接受了，我只以为是我多想了。”
莫姑姑顿了顿道：“那年，咱们从济州府去了江南，小姐在河灯上写了“此月此时，时时满意”时，您问我，‘兄长此时看的月，是否与我们是一样的。’我便又恍然觉得，小姐到底是对他有情的吧。可我也不太敢确定的。因你们两个太像兄妹。就是咱们回来圣都的这些时日里，他在小姐的婚事上，极力撮合小姐与郡王的样子，又让我觉着，你们虽血缘，却胜比有血缘的兄妹。可自从小姐接到那张帖子开始，就开始不对劲了，小姐不仅去了，还精心打扮了一番。我才确认了。”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很聪明的人，不想于这上面上，这样的愚钝。”顾安筠轻笑。如今，她没有争取的资格，就算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难道就能有了争取的资格了吗。
像莫姑姑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时，她倒是佩服起景鸿来了。她与景鸿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景鸿随着自己的本心里，从这父母之命中争取到了自己想要的。
也幸而是景鸿争取到了，不然等她嫁进了靖远侯府后，看着大哥与嫂嫂琴瑟和鸣的样子，发现了自己的真是心意，那该是多么糟糕的局面。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莫姑姑安慰道：“你与他自小一起在军营中成长，受教于老国公，既是同窗伙伴，又是军中战友，你们一起调皮也一起逃过命，这些情谊，哪能那么容易说清楚了，加之那时小姐年级小。”
顾安筠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年纪太小。我那个年纪已经定下了景鸿，也只觉得，都是嫁人罢了。”
“小姐，可别想左了。”莫姑姑担忧道：“景渊公子已经有夫人了，小姐不能嫁，可也不是除了他意外，小姐就能随便嫁给什么人的。”
“嗯……”顾安筠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接着又道：“那姑姑，知道为何祖父选我做掌事吗？那时候，顾安之的年级合适，才能合适。而我呢，只有十三岁，还是女子。”
莫姑姑认真的点点头道：“知道，可是老公爷吩咐过，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问题，问这个问题的，他让您自己想。”
“所以……”顾安筠把头埋了埋：“所以，顾安之也知道，但是他也得了祖父的话。不会告诉我。”
莫姑姑点了点头道：“是。”
顾安筠顿觉十分的无力。这是不是也是当局者迷，还是她仍旧不够努力。
“姑姑，你刚才说，兄长他在我的婚事上，极力撮合我与郡王。”顾安筠的心揪疼了一下道：“是因为他觉得郡王比较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从来就是把我当做妹妹吧。毕竟，他们夫妻琴瑟和鸣……唉……看，我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小姐觉得郡王好不好。”莫姑姑笑着问道：“这么些日子下来，郡王是痴缠的厉害，可小姐并没有阻止过她，反而更多纵容方便行事。不像对陈公子那般。”
“萧梁那个人。”顾安筠皱了皱眉头，有些拔高了声音道：“曾经圣都第一绕道走，那时候，我喜欢看祖父书房里的武侠话本子。最是羡慕那些行侠仗义的侠女。听到有萧梁这么号人物的时候，我就想去给他揍趴下。
可我还没堵上萧梁，就被祖父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再后来……祖父去世了，我们离开了圣都。
再见他就是在江南了，我也没想过，我会去帮一个我小时候一直想揍趴下的人。
唉……萧梁的家势和所处的位置太好。我若真的开始动用掌事身份，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可我不想因身份或局势种种，选一个适应大局的人嫁了。
我要嫁的人，就算不是我曾经心悦的那个，也应该是未来会心悦的那个。在这事上，我……不想委屈了自己。”
顾安筠说着，心中有些怅然道：“萧梁的身世太好用，比如上里庄的事情，那里是王妃的嫁妆，圣人都不想轻易去动，所以，萧梁去，最适合不过的。”
“小姐……”莫姑姑有些无奈。
“我是在利用他。”顾安筠扯出一抹笑意道：“我向往的侠女们行事都是光明磊落的，宁愿付出血的代价，也不会行这种卑鄙之事。我还是要利用萧梁来解决这件事。因为觉得利用他来解决这件事，是最好的局面。你看，我还是学会了权衡利弊。所以，在婚事上，我只想任自己的心去选。”
莫姑姑不敢再劝，两人沉默了许久，顾安筠躺了下来悠悠道：“睡吧。明日还有好多事要做。”
莫姑姑刚要下床，顾安筠拉住了她道：“一道睡吧。”
莫姑姑又添了一床被子，今日过后，她的小姐是要真的放下他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