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一声惊呼,我没来得及反应,拉住月姨便跳出马车,却被一道寒芒拦住了去路。
哟呵,画本子里才有的黑衣人出现了。
我四下扫视了一眼,这些人个个手持三尺长剑,动作看起来十分齐整。
这些年我虽学了些拳脚功夫,却因着一向没有什么进取心,武功学的很是不济,从未真的与人搏杀过。一道寒芒从我身前划过,我一把推开月姨,翻身顺势掏出自己一直藏在腰间的匕首。来人并不算少,若免不了一番苦战,得让月姨先离开才是。
忠叔得了一个空当,向我大喊到:“姑娘,快带阿月先离开。”
我倒是想离开的,只是明显眼下来人训练有素且招招毒辣,我应付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是小喽喽的黑衣人已是艰难,更何况带月姨离开。
忠叔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困境,恰在此时,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中暗喜,或是画本子英雄救美的正义侠客出现了?
正欲高呼救命,却只见原先同双双缠斗在一处的黑衣人突然剑锋一转,竟向我扑来。我堪堪躲过小喽喽一击,拿着匕首实在难以招架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噗嗤”——
是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我睁开眼,用余光确认了两件事。
其一,方才我以为的侠客是虎子慌乱的从林中跑出来,其二,刚刚那一剑刺在了突然出现替我挡住这一击的月姨身上。
双双反应极快,见有人剑锋突然转向我,便已抽身踩着那人的脑袋飞身来了我的身边。
月姨眼看着就要在我眼前倒下,我赶紧一手扶住她,一手胡乱的挥着匕首往马车那方退去。
恐怕今日便要丢了这条小命。
月姨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同我说:“姑……姑娘……快走,别管我们。”
我的脑仁儿嗡嗡地,这般情景我若是走得了此时恐怕已经不知走了多远,何须在此纠缠。
见月姨伤在右肩下两寸的位置,我心内稍安,粗吼一声:“闭嘴,说这些话还不如省着些力气逃跑。”
虎子有一手蛮力气,虽功夫不怎么样,一时半会儿倒也应付得来。双双见我在向马车方向去,替我拦了一把眼前咄咄逼近的黑衣人,虎子也顺势推着我向马车上退,月姨被虎子搀着上了马车,我心下放心多了,吩咐虎子驾车快逃:“快带着月姨去搬救兵,这群人怕是冲着我来的。”
虎子即可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既是冲着我来的,带着我必然逃不远,倒不如去城里搬救兵。听我言罢,虎子也不作他想,翻身上了马车,便冲了一条路出去,这些人果然没再去追。
冬夜的风声猎猎作响,我的身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是什么人冲着我来的,我想不明白。
这时又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我们逼近,眼前的黑衣人也是一愣,随即竟加快了攻势。匕首对上长剑本就不太适用,我转身向忠叔那边靠去,却依旧能感受到后背上一股寒意向我逼近。
去他大爷的,早知道一出谷就被追杀,这些年就好好习武了。
臆想中的我被一剑穿心的场景并未出现。
忽听“叮铃当啷”一声脆响,向身后望去,只见那一白衣公子双手中各持一把弯刀,与先前追着我的黑衣人正面对上,瞧那白色的身影,我心中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小娘子可是受到了惊吓?”
果然是熟悉的,听到骚包公子的声音,我心中安定下几分。
忠叔功夫直是了得的,只是这些人大多缠着忠叔,这才使他分身乏术。如今有个功夫略强些的人助他一臂之力,应付起来便轻松了许多。
黑衣人许是见眼下局势难以逆转,竟一层层的向树林深处退去,我与忠叔对视一眼,心中一惊,这些人属实训练有素,若想查出幕后之人都恐难以寻出什么破绽。
见这些人四下退了个干净,骚包公子收起弯刀,拱手向我行了一礼,戏谑道:“今日我可又救了小娘子一命,不知小娘子该作何报答?”
我正欲说话,忠叔却抢先一步,中气十足的答道:“望公子慎言,我家姑娘云英未嫁,如何能称作‘小娘子’?况今日救命之恩寻了我家主人自会报答于公子,岂有向我家姑娘讨恩情的道理。”
骚包见忠叔答话,竟即刻换了一副神色,看起来颇有几分偏偏君子的味道,向忠叔微微鞠了一躬,言语间是说不出的端庄恭敬,“老人家见谅,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凌,单名一个迶字,不知老人家带着小姐是要往哪里去,若是方便,也好同行做个伴。“
忠叔见他这般模样,脸色好了几分,也拱手回礼到:“多谢凌公子今日相助,只是公子乃外姓男子,与我家姑娘同行属实不合礼数。公子他日到了京城,到月满楼寻掌柜的讨要这份恩情,我家主人自会报答公子。”
得,我完全插不上话,忠叔将眼下之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并不给我半分同凌迶说话的机会。
只是凌迶瞧着我,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并不多言语。
天色将明,忠叔带着我和双双转身离去,凌迶站在原地拱手作别,并没有跟上来。
忠叔见我回过头去看他,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对我说道:“姑娘常年不出谷,不知这世道人心险恶,焉知那人不是黑衣人一伙的呢?”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忠叔见我这副模样,深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