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是有些伤怀的,久久地站在院子门口无法向前一步,两个小丫鬟亦是一言不发,就这样安静地陪我站着。
却听见门帘响动地声音,月姨从院里的堂屋里走了出来,见了我倒是有些惊喜,”姑娘何时到了,竟然也无人知会奴婢一声。”
我心中明白月姨这是怕我伤了神,将我从回忆里往外拉扯,便也打起精神来,同她招呼道:“我也是才到的,她们还没来得及呢!“
月姨将我往屋里引,嘴上还念叨着:“姑娘入了府,往后便称奴婢一声月姑姑吧!府中不比外头,将军知道姑娘不爱与那些人打交道,是故推了不少帖子,可将来总少不了迎来送往的女眷,可不能叫外头的人嘲笑咱们没个规矩。”
蒋陵远被封了京畿都尉之后,便算是有了官衔,月姑姑称他为将军倒是有趣。
我想了想,月姨所言也不无道理,在这种地方,总归是不能太由着自己的性子过活的。便回过身来向月姑姑行了一礼,“多谢月姑姑多年来的照料。我幼时虽也学过规矩,可如今却记得不大清楚了,若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还请月姑姑提点着些。”
“姑娘严重了,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月姑姑果然是一脸欣慰的模样,这么多年的唠叨也没能让自家姑娘守规矩,如今回了这府里姑娘便什么都懂了,没有再比自家姑娘更冰雪聪明、知事明理的了。
我想起先前忠叔那副急切的模样,心中有几分好奇,便问月姑姑:“府里可是来了贵客,先前在门口看见忠叔,像是很急切。”
月姑姑神色未改,却顾左右而言他。
“前院的是奴婢也不大清楚。奴婢擅自做主替姑娘挑了些丫鬟,姑娘此刻可要瞧瞧?”
我见月姑姑也不知道,便顺势点了点头,示意将丫鬟们都带出来我见一见。
不消片刻,我这个小院子里便站了几排人。月姑姑在我身边站定,指着最前头的一个粉衣丫鬟说道:“奴婢知道姑娘不喜人多打扰,加上还有双双在,此次便只安排了一个一等丫鬟,就是那个穿着粉衣的,名字叫扶琴。”
这个丫鬟抬起头来叫我认了脸便站到一边去了,既然是月姑姑选的人,肯定是没错的。
月姑姑又指着后面一排站着的四个青衣小丫鬟,一一介绍道:“那四个是二等丫鬟,从左往右依次叫丁香、山茶、木莲、茯苓。再后面的是四个三等丫鬟,分别叫春风、夏雨、秋霜、冬雪。还有几个粗使婆子,晚些时候再给姑娘送来。“
我点了点头,将眼前的人认了个大概,便让她们各自散去了,只留了月姑姑说话。
蒋陵远直到天黑了也没来找我,月姑姑叫了春风去传了晚膳便去料理府上其他事务了。我这个半道儿上杀出来的姑娘着实当的轻松自在,内不用理家掌事,外不用迎来送外,还叫这么多丫鬟伺候着,将来若是寻个家世好些的夫婿,蒋陵远还得陪一笔好些的嫁妆,如此想想还有点心虚呢!
“姑娘,我回来啦!”双双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我心中一个激灵,还好此刻月姑姑不在这里,否则今日她定是不想睡个好觉了。
扶琴大抵也是没见过这样跳脱的大丫鬟,面上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虽然只是一瞬,却还是叫我瞧见了。毕竟日后是要长久相处的人,我想了想还是向她解释道:“双双自幼便跟着将军一道练武的,在规矩上未曾拘束过她,所以月姑姑才挑了你这样一个稳重的来我身边。往后还需要你多约束着她们,你心中不必有包袱。”
扶琴见我这样说,连忙跪下来告罪:“姑娘恕罪,是奴婢多想了,日后奴婢定全心全意侍候姑娘,绝不再生旁的心思。”
“起来吧!在我房中无须下跪,我也不算是正经姑娘,在外头将礼数做足便是了,咱们关起门在院子里还是自在些说话的好。”
我的话音刚落,双双便拨开门帘进来了,十分不满地说道:”谁说咱们姑娘不算是正经姑娘了,看婢子不去撕了她的嘴。“
双双自从入京以来脾性倒是越来越大了,我不禁扶额,不知初见时她那一身温婉的模样是怎么装出来的。
“这是咱们姑娘自谦呢!咱们姑娘自然是正经姑娘,你可别多想了。”见我不搭双双的话,扶琴好心替我圆了这个场。
双双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到扶琴身上,躬身行礼道:“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扶琴也笑着回了一礼,“唤我扶琴便好。”
我见她们俩初次见面还算愉快,心中安定了一些,困意便不住地往上翻涌,便吩咐她们替我去叫水,想着沐浴了早些歇息。
几个婆子提着水桶进了房中,木莲也跑了进来,扶琴见状训斥了她几句:“作什么慌慌张张的,在姑娘院里不知道沉稳些吗?”
木莲脚步一顿,并没有回扶琴的话,转身向我行了一礼道:“奴婢一时唐突,还请姑娘恕罪,奴婢瞧着天上竟出现了八星连珠的景象,想请姑娘去瞧瞧,也好沾沾福气呢!“
我对什么星啊月啊其实不大有兴趣,可是眼前的小丫头一脸期待地瞧着我,我也不好拒绝。便去院里瞧了瞧天上,果然是罕见的八星连珠,咱们的皇帝陛下怕是能从这里面做不少文章。
几个小丫头也因为这罕见的天象有几分激动,我见大家高兴便不想打扰她们的兴致,转身便想回去沐浴。扶琴见我动身便要跟上来,却被双双拦住了,“扶琴姐姐,姑娘沐浴时不喜有人在一旁伺候,咱们便在此处自己玩就可以了。”
扶琴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示意,便也停下了脚步,和几个小丫头一起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