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浅没有想到,紫微薰送她的第二份礼物竟然是一把琴,一把通体为玉名为漪情的琴。
漪情,紫云浅听说过,是一把上好的古琴,据说还有一个很美的才子佳人的故事。紫云浅一直喜欢琴,得到好琴自然喜出望外,只是不知紫微薰是从何处得来这把琴的,想必应该不易,他真是费心了。
得到了好琴,自然忍不住要试试,正好紫微薰愿意做听客,紫云浅便为他演奏了两曲。
真不愧是好琴,演奏出的曲子比往日更加动听悠扬,虽然紫云浅平日用的琴也是挺好的琴,比起这个来却远远的不如了。
听完曲子,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紫微薰有事先离开了。紫云浅想起这半日都没有见到紫云清了,便也起身,想阆苑走去。
一踏进大门,紫云浅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今日的阆苑似乎格外的静,静得让人心慌,让她有一种心慌的感觉。紫云浅蹙眉,暗道自己想太多,这里可是她的大本营,能出什么事。
虽是这样安慰自己,紫云浅还是不禁加快了脚步,向紫云清的房间走去,今日紫云清便是成年了,为避免麻烦她们的房间便不再是同一间了,紫云浅舍不得让紫云清搬动,她自己便搬到了旁边,因此,此时紫云清应该还是在原来的房间里。
“啪!”紫云浅刚刚走到门外,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紫云浅心中一紧,一个箭步便迈上了台阶,纤手一挥,房门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推力,猛然打开,发出一声巨响。
屋内,紫倾月右手掐着紫云清的脖子,侧头看着门外的紫云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凤眸几经明灭,最终亦化为沉寂,就像是已经放弃了辩解的嫌犯般,只等着最后的判决。
紫云清双手紧紧的握着紫倾月钳制着她脖子的手,脸色一片灰暗,听到门开的声音,艰难的转过头看向紫云浅,早已是泪流满面,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开启,嗫嚅着“浅,浅儿……”
紫云浅却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二人,脚步便如定在地上般,一动也不能动。
紫云清痛苦的哼了一声,才把紫云浅唤醒,眸色一凛,身形闪动,一把拍开了紫倾月的手,紧紧抱住了紫云清不稳的身体,焦急道“清儿,你怎么样,清儿……”
说着,手已经向紫云清脉间探去。紫云清却躲开了紫云浅的手,从紫云浅身上滑落,跌坐在地上,手颤抖的向地上伸去,泪珠一颗颗往下掉,口中喃喃着“画,浅儿,画……”
紫云浅这才发现地上散落的正是她今日清晨送给紫云清做生日礼物的画,为了图像效果而在画表面上镶了一层薄薄的水晶,如今已经碎裂了一地,画纸也从木框中脱落出来,画上人因为褶皱而变得扭曲,狼狈极了。
紫云浅对下来,握住紫云清冰凉的小手,心疼道“没关系的,清儿,若是喜欢我再送你一幅……”
紫倾月被紫云浅一掌推开,后退了两步,看着紫云浅凤眸中闪过一抹自嘲,他无意测试什么在紫云浅心中的地位孰高孰低,紫云清也早就料到了他不会同意,才忍痛把紫云浅送她的画都摔碎了来逼他,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紫云浅在他心中这么的重要,她亲手制作的那副奇特的画,即便不是给他的,他依然那么在乎,在乎到想也没想就掐上了紫云清的脖子。
下一刻他便听到了紫云浅的脚步声,若是他想,他当然能够放开紫云清而避免紫云浅的误会,但是,他想他已经疯了,他竟然不想放开,突然就想配合其紫云清来,只为了赌那微乎其微的一个可能。既然知道微乎其微,结果便是早就料到了的,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密密麻麻的疼?不剧烈,却足以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缓缓的转身,不再看那个让他爱又让他痛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出去,走到门外,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紫云浅向他转过来的小脸,红唇扯起一个弧度,然后回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紫云浅一直守着紫云清,软语安慰着,直到她哭累了睡着了,才关上门走出来。一出门便唤来紫霜问他紫倾月的去处。
紫霜沉默了一下,有些担忧的看了紫云浅一眼,低声道“与丹少主走了,此时应该在去幻冥的路上。”
“什么?”紫云浅不敢置信的惊叫一声,脸色越来越低沉,竟然跟丹旖香走了,他这是打算恢复丹家少主的身份,同时也是舍弃了紫家家主的身份了吗?他竟然如此狠心?紧紧的握了握拳,转身焦急的向书房走去,紫霜看着她的背影,正想着是要跟上去还是离开时,突然传来紫云浅的声音“跟上。”
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紫云浅疾步走到书桌前,也顾不得坐下,快速的挥舞着毛笔,待紫霜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放下了笔,拿起刚刚写好的东西,吹干了墨迹折叠起来放进一个信封中交给紫霜正色道“现在,立刻,马上,送到爹爹手中。”
紫霜点头,接过信封从窗子里便跳了出去。做完这些,紫云浅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水眸有些呆滞,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紫倾月竟然就这么走了,在这个时候扔下她走了!
紫云浅眼眶有些酸,想着以前紫倾月说过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什么不会离开她,要一直陪着她,都是谎话!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相信一只万年妖狐!
秋日的天气总是清爽宜人,天空高高的,蓝蓝的,迁徙的候鸟们挥动着翅膀在白云下飞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紫苑城外的官道上飞速的行驶着一对人马,四匹高大的骏马拉着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跑起来又快又稳。
车内的气氛却并不像天气那般晴好,即便宽敞的车内只有两个人,却因为太过压抑而显得有些拥挤。只是,里面的人似乎并不这样认为。丹旖香手托腮,看着从上车开始便一直看着窗外的紫倾月,俊脸上挂着一抹愉快的笑容,水汪汪的凤眸中几乎算得上是幸灾乐祸了。
紫倾月心情烦躁杂乱,一想到要离开那小人儿一阵子,心中便冒出一股无名火来,总是有一股冲回去把小人儿卷走,然后什么都不管了的冲动。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遇到的麻烦,紫倾月便忍不住不耐的蹙眉,他现在讨厌极了这个该死的乱世!
“皇叔怎么会想通了要回幻冥的,就不怕有人趁虚而入吗?”丹旖香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只是语气中的戏谑怎么也掩饰不住“若是我,我可舍不得!”
紫倾月心中不爽,一点也不想理会丹旖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丹旖香愉悦的弯了弯唇,紫倾月越不开心,他就忍不住越高兴,所以,他更加忍不住想让紫倾月再不开心一点“连晚宴都没有参加呢,不知道浅儿那般敏感的小人儿该如何想呢。”
“浅儿?”紫倾月看向丹旖香,凤眸冷凝如冰,唇边却挂着淡淡的笑意,轻飘飘道“皇侄是不是叫得太过亲昵了!”
“怎么会?”丹旖香亦笑道“以前不知道她是女子的时候都叫紫兄的,如今知道了,称呼自然要改过来,我倒觉得这样叫刚刚好啊。”
紫倾月脸色一沉,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便向外面冷声问“何事!”
话音落,马车忽然停下来,紫霜突然掀开车帘,恭敬的递过一封信,道“主子,这是公子给你的。”
紫倾月见是紫霜,脸色突然好起来,笑容也真了几分,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着上面清隽秀美的小字凤眸中闪过一抹温柔和心疼。
“皇叔已经不是紫家家主了呢,紫霜是不是该改口了。”丹旖香看了紫倾月手中的信一眼,嫉妒一闪而过,转头看向紫霜,笑眯眯道。
紫霜抿了抿唇,不答话。紫倾月冷冷的看了丹旖香一眼,然后垂头想了想,凤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从马车里找出纸笔,也写了一封信,交给紫霜道“给白亦凡。”
紫霜一怔,有些惊讶竟然不是给紫云浅的回信,却没有问,点头收下,看着紫倾月沉吟的神色,并不离开,等着他的交代。
半晌,紫倾月却是叹了一口气,道“你回去吧。”
紫霜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竟然是连话都没有要带给紫云浅的,真不像是他家主子的性格。
紫霜离开,马车再次行驶起来,紫倾月又细细的看了一遍手中的信,俊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然后小心的折叠起来,放到了胸口的衣服中。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色,丹旖香凤眸闪了闪,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转头透过窗子看向了马车外,两侧的景物飞速的向后退去,模糊成了一幅看不清楚的画卷,竟让他觉得有些苍凉。
很多时候,有些东西在拥有的时候不觉得多么珍贵,一旦失去了才会发现它的重要。
紫云浅也是这个样子,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对紫倾月的依赖已经达到了难以割舍的地步,所以,他突然离开了,她才感觉到一种近乎绝望的疼痛。她不明白,为什么紫倾月会离开,甚至在她给他写了有生以来措辞最为卑微的一封信之后,他还是选择离开,连一句可以让她知晓原因的解释都吝啬给予。
习惯了有他缠着粘着的日子,他的离开似乎带走了她世界里的所有乐趣,她的生活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她才明白,以前的她是多么过分,多么奢侈,竟然会无条件的使唤一个人都那种地步,可算得上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都没有顾及过他,若她是紫倾月,早就该受不了离开了吧,现在想想,紫倾月对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还隐隐有几分怨气呢?紫倾月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要那么迁就她!
这一认知让紫云浅心里猛然烦躁起来,她突然想像普通的小姑娘一样摔东西撒气,紫倾月离开了她,紫倾月竟然离开了她!
或许是没什么力气和精力,紫云浅只是那样想着,却没有针对行动,软软的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已经一下午,看着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天空一点点由明变暗,紫云浅觉得发呆的游戏有趣极了,就是一直玩下去,玩到天荒地老她也不觉得烦。
书房外面,紫雨和紫雪已经在门外心神不安的守了两个时辰,脸上都带着担忧的神色,看着紫云浅的状况,不禁有些怨恨起紫倾月的不告而别来。紫雪抿了抿唇,突然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见紫雪离开,紫雨停下转了转去的脚步问道。
“找大小姐。”紫雪脚步不停,头也没回道。
紫雨闻言怔了怔,她只顾得上担心紫云浅了,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只是,向屋内探了探头,看着目光有些呆滞的紫云浅圆圆的眸子闪了闪,心内有些犹豫。
想了想,一咬牙,似乎是说服了自己什么,便又继续在门外焦虑的来回走动起来。不一会儿,一脸担忧的紫云清便出现在紫雨视线中,脚步很仓促,提着裙子,几乎是小跑着,透过敞开的房门一看到紫云浅颓废的身影眼泪就先涌了出来。
“浅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紫云清跑到紫云浅旁边,双手放到紫云浅肩膀上轻轻的摇晃着,眼泪如珍珠般一颗颗往下掉,砸在紫云浅手上,有些疼。
紫雪点燃了书房里的灯,屋内瞬间明亮起来,紫云浅缓缓的抬头看向紫云清,小脸上渐渐的浮现出哀伤,突然一把抱住紫云清,在她耳边哽咽道“只剩下你了,我只剩下你了……”
接下来的晚宴,紫云浅是没什么心情去应付那些来贺礼的人了,便是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几乎时刻都在走神,好在紫风和紫霜安排的很是妥帖,宴会一直都在顺利的进行着。
只是,紫云浅的反常落入了那几个心思几乎都放在她身上的男子眼中,让他们不禁都蹙起了眉。
别人还好,金宸霏却是最藏不得心事的,看着紫云浅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就生气,他倒宁可紫云浅多坑他点钱,也不想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过,在紫云浅那里多次吃瘪,总是学聪明了些,即便是心里再想也忍住不过去,而是对一个使臣使了个眼色,那人收到便举着酒杯笑呵呵的走到紫云浅和紫云清桌前,先弯腰行了一礼,道了几句祝福,无非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吉祥话,然后便是敬酒。
紫云浅再走神,别人敬酒要喝下还是知道的,虽然神色间有些不耐,还是礼貌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紫云清见紫云浅那种喝法,蹙了蹙眉,碍于有人在,没有说话,也拿起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看出紫云浅的不耐,那人自然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是,想到金宸霏交给他的任务,心里泛苦,脸上挂着假笑,硬着头皮开口道“这样的大日子,怎么不见紫家主呢,我……”
听他提到紫倾月,紫云浅突然抬起头,目光寒冷如冰,直直刺到他的脸上,让他忍不住一抖,剩下的话也生生的咽了回去。
旁边的紫云清见紫云浅这样的神色也吓了一跳,眼眶一酸,美眸中又含上了泪水,遮住了眼中的种种情绪。
下面的几人一直注意着紫云浅,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反应,知道是因为紫倾月的离开,不禁心中都烦乱起来,更加的沉闷不语,首座的几人都不说话,下面的人们更加小心翼翼,一场好好的宴会除了歌舞竟然没有一点人语,气氛沉闷的让人想要逃离。
敬酒的使者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在他的印象中紫云浅一直是温和的,却不知平日越是温和的人生起气来就越可怕。愣了几秒钟,忙道了声告辞,逃一样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直到坐下来还心有余悸。
这样的宴会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散了,众人干笑着寒暄了两句便蜂拥着逃离了现场,最后剩下的竟然只有高位上的几个人。白亦凡看着紫云浅情绪低落的样子,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想到明日要做的事,犹豫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下一瞬便饮尽了杯中酒,站起身,走了。
“紫倾月是丹家何人,让她这么难过?”金宸霏皱着眉,看着紫云浅,问得却是旁边的墨靖轩。
墨靖轩星眸闪了闪,对紫云浅来说紫倾月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或许只是他的离开。
“她反常也算是有个理由了,青苑更奇怪,突然就急着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他是不是知道今晚紫云浅会不理人啊。”墨靖轩不回答,金宸霏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把心里的疑问都说出来。
只是,这个问题,墨靖轩也不解,青苑向来随性,做出些神马出乎意料的事也不奇怪,只是,他明明对紫云浅与对别人不同,却不知为何走得这么匆忙,几乎是强借了他的马车和车夫,回去仙宇了。
“我现在要是过去,会不会被那小混蛋骂啊?”金宸霏依然盯着紫云浅,试探道。
墨靖轩蹙眉,冷冷的瞥了金宸霏一眼,起身便走。
金宸霏见状也忙扔了酒杯,依依不舍的看了紫云浅一眼,瘪了瘪嘴,跟着墨靖轩走了。
“浅儿,我们回去吧。”紫云清心疼的看着紫云浅,握住了她的手,美眸中一片润湿。
两只手接触的瞬间,紫云浅竟然本能的缩了一下,虽然在她意识到的瞬间便停了下来,紫云清却清楚的感觉到了,手僵了一下,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缓缓的释放出来,只一滴,攀爬在脸颊上却格外的苍凉。
“清儿……”紫云浅反手握住了紫云清,有些慌张的拭去紫云清脸上的泪,看着她脸上出现的哀伤和悲怆,拭泪的手顿了顿,然后猛然抱住紫云清,闭上眼睛慌乱道“对不起清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紧紧的抱着紫云清,紫云浅觉得她真是个自私的混蛋,已经把紫倾月气走了,却这样对紫云清,她不想承认,但是那一瞬,她真的是迁怒了,明明是她的自私让紫倾月离开的,她却莫名其妙的责怪紫云清,她为什么会是这么无耻的小人!现在她才知道她根本就不配得到别人的关爱。
感觉到紫云浅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气息,紫云清心里一颤,抬起手回抱着紫云浅,知道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便也不说话,何况,她现在也已经痛得说不出话了。
在这一刻之前她还以为那场赌博是她赢了的,现在她却突然发现,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输得彻底,也输得绝望,紫倾月的离开在她和紫云浅之间隔上了一层纱,很薄,却很牢固,任她再怎么努力她们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了,从今天,她成年的这一天开始,她失去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却是入了骨髓,再也除不去。
紫云浅和紫云清也相互扶持着离开,两人同样的哀伤,以至于都没有发现紫微薰还没有离开。
紫微薰慢慢的品着酒,俊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就像是在自家庭院中赏月观花一样,一举一动优雅的像幅画卷。
缓缓的把空杯注满,又缓缓的放到唇边,一仰头,香醇的美酒便入了喉,进了胃,不紧不慢的拿开酒杯,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酒壶,触手微凉,他的动作却突然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然把酒杯掷到了地上,随着酒杯发出那声碎裂的脆响,他脸上的狠戾也一闪而逝,瞬间又恢复了那般云淡风轻,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紫云浅少有的失眠了,黑暗中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头顶的纱帐,脑子里空空的,连从今天开始她便不再和紫云清睡同一张床了都没注意到,更没有发觉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
紫微薰点燃了蜡烛,昏暗的灯火明明灭灭,照的人的影子也像怪物般忽长忽短,紫微薰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般大富人家都喜欢用夜明珠照明,方便又明亮,偏偏紫云浅却说用烛光更浪漫,他不太懂浪漫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紫云浅那张无暇的小脸在黄色的烛光下像是闪着荧光般美丽而神圣。除了,那双水眸中的呆滞以外。
“浅儿……”紫微薰坐在床边,握住紫云浅露在被子外的手,叹息的般的唤了一声,心疼道“便是如此难过吗?那……”为什么我离开时,你连一点的在意都不分给我呢?
或许,或许只要看到你对我哪怕只有对紫倾月十分之一的在乎,我都会留下来。
紫云浅有些迟钝的转过脸,呆呆的看了紫微薰一眼,然后起身,扑到了紫微薰怀里,记忆里,这个清爽的怀抱总是会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只是,此刻她突然发现,原来记忆也是会骗人的,这个怀抱再宽厚,却少了一份温暖,也少了一份她需要的味道,这,不是她想要的那个!
所以,紫云浅从这个怀抱中抽身,抬头看着紫微薰有些艰涩的问道“薰哥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馨香从鼻尖飘逝,怀里变得空虚,紫微薰刚刚才聚集起来的喜悦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突然恨起紫云浅来,恨她能轻易的操纵他的心情,恨她拥有千般美好,恨她无情至斯……
“我见你今日心情不好,便来看看。”万般思绪只是一闪而过,清醒过来的紫微薰仍旧是温柔的大哥哥。
“谢谢。”紫云浅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她突然发现,原来笑也是个费力气的活儿。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这样真不像我认识的浅儿。”紫微薰抬手抚上紫云浅的唇角,心疼道。
紫云浅果然放下了唇角,垂眸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想没有想明白,让薰哥哥担心了。”
“浅儿为对我为何总是这般客气呢?”紫微薰幽幽的看着紫云浅,叹息道。
紫云浅一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紫微薰见紫云浅不说话,自嘲的笑了笑,其中缘由他自己知道的最清楚了吧,又何必去难为她呢?
“浅儿有什么不清楚的,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呢?”
有什么不清楚的?若是她知道她到底想不明白的是什么,或许她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紫云浅闭了闭眼睛,道“我睡不着,不如薰哥哥就陪我说会儿话吧。”
见紫云浅转变了话题,紫微薰星眸闪了闪,却不追问,点头笑道“好,浅儿想说些什么?”
“说说薰哥哥在来紫家以前的事吧。”紫云浅道。
紫微薰一怔,笑容有些僵硬,是想听紫倾月的事吧,真是个残忍的小东西啊。
紫云浅和紫微薰说了一夜的话,当然,大部分是紫微薰在说而紫云浅在听。听着紫微薰的故事,紫云浅有些失望,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紫微薰所讲的故事中关于紫倾月的很少,只是,见紫微薰不辞辛苦的大晚上给她讲故事,紫云浅便不忍心打断,只得耐心的听下去,心中想着,或许下面会讲到她感兴趣的也说不定,便怀着侥幸的心思坚持着,这一坚持,便坚持到了天亮,却没等来她想要听到的东西。
“天都亮了,竟让薰哥哥陪我这么久,薰哥哥该累了吧。”紫云浅有些不好意思。
紫微薰摇摇头,知道紫云浅是不想再听下去了,心中苦涩,脸上却不能表露半分,顺着她的意微笑道“一夜未睡,浅儿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薰哥哥也回去休息吧。”紫云浅点头道。
紫微薰帮紫云浅盖好被子,还不忘吹熄仍旧燃着的蜡烛,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紫云浅一眼,推开门向外走去。
一夜未睡,紫云浅疲惫到了一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睛盯着床顶的纱帐静静的发呆,一点想要起床的意思都没有。
紫雨知道她心情不好,晚上也没睡,便也不来叫她起床,私心里希望她能多睡一会儿。
只是,一个时辰后,她便不得不叫紫云浅起来了。
因为,白亦凡上府来提亲了!
紫云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一个人过,她的态度应该够明白了,白亦凡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爱紫云清,这样来逼迫一个女孩儿嫁给他,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他把她们当做什么了?辜负了一个闵心妍还不够,还要伤了紫云清才甘心吗?
胡乱梳洗了一下,穿好衣服,紫云浅便冲到前厅,看到正在悠闲品茶的白亦凡,水眸一冷,小手握了握,只要有她在,谁都不能勉强清儿!